第9章 第八話·Believe

「寒假第一天不出去飆車，來學校有何貴幹啊？」胡老師故意陰陽怪氣地問道，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個老師，反倒是更像搞怪的鄰家哥哥。

「哈？飆車什麼的也太失禮了吧？我可早就不幹這種事了！」荼蘼原本在藍鐘面前的淑女形象蕩然無存，現在的她就像是鄰家哥哥叛逆又毒舌的弟弟，無禮地戳著胡老師的肋骨，神氣十足地回擊著，「本小姐今天有重任在身！」

藍鍾一時間難以接受這樣巨大的人格轉變，躲在一旁，蜷縮起小小的身子，不發出聲音，也不去聽他們所交談的東西，把自己封閉起來，也許就能保護自己。

漸漸地，旁邊的嘈雜似乎輕了下來。

「藍鍾，要不要先吃塊餅乾？」

荼蘼把餅乾遞到藍鐘面前，關切地問道：

「你看起來臉色有點差呢，是剛才凍壞了嗎？真抱歉，我不該耽誤你那麼多時間的。」

藍鍾像是確認一樣地抬頭瞄了一眼荼蘼，從她那一瞬間的眼神里，能夠看到一層蒙在虹膜之上的，死灰復燃的恐懼，而後的是深邃的未知。

要理解藍鍾在想什麼可是件難事，但這個熟悉的眼神對於荼蘼來說已是熟能生巧的事物了，她已知道藍鍾此時在想些什麼。

「你好像嚇著這孩子了。」胡老師一邊打著飯，一邊不時轉過頭來打量眼前這個言行舉止都很特別的內向小姑娘。

「你也有份吧？真是的。」荼蘼不滿地抗議道，轉頭繼續溫柔地對藍鍾說，「先點好飯菜，過會坐下了，我會好好和你解釋清楚的。好嗎？」

藍鍾把臉從圍巾里抬了起來，垂下的八字眉皺著，看起來像是對於什麼事感到為難，褐色眼睛里，含著難以察覺的憂鬱，視線逐步向上，慢慢劃過荼蘼的肩、下巴，最後停留在荼蘼的臉龐上，停留在那雙銀灰色的眼眸中。

似是名月，倒影於至純的湖泊中，皎潔的月光，在柔美的湖水中，竟是那般綿軟。

正如現在，藍鍾猶豫的眼神，遇見荼蘼那令人安心的溫柔目光，沒有劇烈的化學反應，只是毫無防備的心裡，忽地一咯噔。

從未注意到的柔軟之處，第一次感受到溫度。

「……好。」許久后，藍鍾輕輕點了點頭。

真是奇怪，為什麼會去選擇信任這個在自己面前已露出馬腳的人呢？……

荼蘼很高興，一把拉起藍鐘的手，便向前走去。

藍鍾還沒反應過來，對溫度極為敏感的手背就傳來荼蘼摘下手套後手心令人滿意的溫度。

「啊！抱歉！我下意識就拉了你的手！」荼蘼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連忙轉身說道，「平時和朋友在一起的時候習慣這樣了……所以就……」

藍鐘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只是在原地傾聽著荼蘼的話，在她說完后，輕輕開口道：

「前輩，沒關係的……」

她原諒一個人時，更像是在撫慰一個人，捧起一抹春土，填平不安的心靈。

她微弱的聲音，彷彿寒冬里吹出的一口暖氣，捧在手心裡，冷冷的，又暖暖的，不捨得化掉。

不知道她有什麼感情，但心頭卻能感覺到一絲暖意，或許，是她的呼吸，無聲之中，衝進靈魂里。

說實話，荼蘼的心中也突然咯噔一下，那是某根心弦被觸動的聲音。

荼蘼愣了一下，連忙擺出原本的微笑，開始問起藍鍾想吃的東西。

然而，她的心裡卻在慌張地思考著：

「剛才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