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高中部的傳說（上）

「都馬上要期末考試了，張老師怎麼還要上課啊。」

「噓，你輕點聲。」

「本來就是嘛，我政治還好多大題沒背。」

「唉，聽說是張老師課時還沒講完……」

張翠芳，高一190班班主任，平常跟同學關係處的不錯，只是因為這個學期要處理的問題太多，課時就耽誤了不少，為了補滿課時，期末前的語文課也沒怎麼講題分析試卷，而是抓緊時間把課講完。

「叮鈴鈴……叮鈴鈴……」

好不容易熬到一節語文課結束，除了幾個跑去上廁所的人，高一190班全體學生基本都在教室里坐著複習。

「喂，一起去上個廁所啊，下堂課好像有小考。」

宋弋抬頭一看發現是鄧凌，自從那一晚夜宿衡山後，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有些微妙的變化，宋弋自己心裡或許都沒意識到。

「哦，好。」宋弋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恆揚四中的學生廁所是那種集體公廁，裡面很大，可以同時容納很多人，平常的話基本同時上廁所的人也不多，所以基本每個學生都可以很快的回到教室。

可今天不知道怎麼了，或許是上午第二節課的課間休息時間比較長，或許是高中部的學生們都非常有默契，男廁門口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我去？趕上春運了。」鄧凌一手搭在宋弋的肩膀上，他覺得這樣搭著比較舒服，動作很自然。

宋弋本想躲開，可是現在外面等著冷風呼呼的，兩個人靠在一起倒也暖和。

「你複習的怎麼樣了？快期末了，聽說明年張老師要調去別的學校了，她平常好喜歡你的，你可要考個好成績給她啊。」

宋弋聽完一愣，「你怎麼知道？」

「哦，你老媽在教育局。」宋弋感覺自己像個傻子，怎麼會問這麼笨的問題，轉念一想，這個學期張老師好像一直在忙自己的事，以至於快考試了還有兩篇文言文沒講完，看來鄧凌說的沒錯了。

宋弋心裡忽然有些不舍，畢竟張老師很負責，教學水平也高，自己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去問她，她都是很有耐心的詳細給自己解答。

「看你那樣子，就曉得你捨不得了，沒事的，還會來新老師的。好像也是直升班的老師過來給我們上課。」鄧凌沒心沒肺地把宋弋往自己身邊靠了靠，「要是你真有什麼不懂的到時候可以問我，我作文沒你寫的好，但是我基本功紮實啊。」

「咳咳。」鄧凌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尷尬地咳嗽了兩聲。

「呃……好的，謝謝。」

兩人又沉默了，一起看著前面的隊伍，各自想著各自的事……

因為學生男廁都是簡單的用牆隔成一個一個蹲坑，沒有別的遮擋物，輪到鄧凌和宋弋兩人進去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門口那兩排小便池因為沖水器壞了被搞衛生的大叔用垃圾桶圍著擋了起來，這一下就搞得大家只能去蹲坑小便，而大部分蹲坑被上大號的同學占著。

宋弋發現前面的同學大部分都是三三兩兩一起站在一個蹲坑邊小便，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喂，發什麼呆啊，尿完趕緊走，排隊浪費太多時間了。」鄧凌推了推前面的宋弋。

「哦……哦。」

兩人站到一個蹲坑邊，鄧凌三下五除二便將校服褲子和秋褲一起退到大腿根，一邊吹著口哨一邊尿了起來，看上去他應該憋壞了。

鄧凌忽然打了一個打了一個哆嗦，「唉，舒坦……」

宋弋還沒尿完，忽然感覺到旁邊的鄧凌在偷瞄自己。

「喂，別鬧。」宋弋耳朵根通紅，聲音也很輕。

鄧凌也不知道真沒聽清還是假裝沒聽清，忽然側首低頭將耳朵湊到宋弋面前，「你說啥？人多我沒聽清。」

「哎喲我去！嚇我一跳。」鄧凌忽然閃身躲開，差點滋到身上的……

宋弋沒好氣地穿好褲子，「你夠了啊。」

「哈哈哈，那有什麼，都是男生你害什麼臊？」鄧凌自然地將手搭在宋弋肩膀上。

「喂，先去洗手。」宋弋滿臉嫌棄地瞥了一眼鄧凌。

「好好好，遵命，小戈戈。」

見鄧凌一直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宋弋也拿他沒轍……

宋弋發現自己並沒有像以前那樣比較介意別人跟自己這樣靠的太近，或許是他開始習慣鄧凌在自己身邊咋呼咋呼的樣子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距離期末考試還有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恆揚四中各年級的學生們都在緊張備考著，張翠芳也在距離考試前一個星期把課時補滿，雖然她覺得有些對不住高一190班的學生們，但是如果課時不滿會影響到她的年終總結和後續的調動問題，抓緊時間補課時也是無奈之舉，好在高一190班學生都很自覺，在自習時間甚至周末晚自習都在複習考試內容。

「2001年1月12日星期五」距離期末考試還有三天。

「小弋，這幾天媽媽不在家，要去趟市裡辦事，你自己在家好好複習，這幾天就吃食堂哈。」

吃過晚飯的宋雨珊一邊簡單收拾了一下行禮，一邊招呼著宋弋。

「帶好鑰匙，我晚自習的課跟其他老師換了，我一會就走。」宋雨珊從錢包里拿出一張50塊遞給了宋弋。

「要買點什麼吃的自己買，食堂卡幫你充了錢了。」

「媽媽，去市裡，是姨媽家出什麼事了嗎？」

「小孩子莫問那麼多，好好複習，上次小考你化學是不是沒考好，好像物理也一般般，你自己看看咯，要是不行，下半年高二分班，你去讀文科吧？」

「哎呀，媽媽不著急的，到時候再說。」

「老師說你有點點偏科，你還是要注意一點啊，男孩子一般讀理科的多，以後讀大學可以選擇的也多一些。」

「知道了，媽。我先去教室了。」宋弋最怕宋雨珊念叨這些，急忙收拾好碗筷拔腿就跑。

「鑰匙帶了沒有？」

「帶——啦——」

宋弋的聲音遠遠的傳來，一溜煙的就沒個人影了。

宋雨珊笑著搖了搖頭，將晾曬的衣服疊好放好，「天氣預報好像說這兩天有雨。」宋雨珊透過窗戶看了一下昏暗的天空，最後還是把卧室和客廳的窗戶都關上了，留了一個陽台窗戶通風。

做完一切，宋雨珊又跑到廚房檢查了一下煤氣罐，確認萬無一失之後，才拿起雨傘和一個行李袋出門了。

與室外黑壓壓的一片不同的是，恆揚四中高中部教學大樓被日光燈照得亮堂堂的。因為今天是周末，初中部已經放假，就高中部還要上晚自習。這樣一來高中部的大樓就格外顯眼。

「王步青，晚上自習和你換個位置啊？反正老師不講課。」

比宋弋更早一步到教室的鄧凌，徑直走到王步青身邊，瘦瘦小小白白凈凈的王步青在鄧凌面前就像個小雞崽子似的，也不知道是真心愿意還是礙於鄧凌的淫威，王步青可憐巴巴地拿起剛剛放下的課本，收拾了幾本書和幾套試卷往後排鄧凌的位置走去。

「我去……」宋弋的第一反應是自己眼花了，剛教室門口就要看到像個招財貓一樣一直朝他招手的鄧凌。

定睛看了發現不是自己看錯，而是鄧凌確實坐在自己座位的旁邊。

宋弋在教室里掃視了一圈后發現，果然如他所料，自己的同桌王步青老老實實地坐在鄧凌位置上。

走到座位旁，宋弋有些無語地看著鄧凌，「你幹嘛坐這，別人王步青只能坐你那了。」

「他找我換的啊，不信你問他，他說要到後面去做題，沒人打擾。」

「我也沒打擾他啊？」宋弋有點莫名其妙，這話聽著怎麼感覺王步青是在嫌棄自己吵到他了一樣。

「算咯，反正今天老師也不講題，自己複習，坐哪都一樣。」鄧凌笑眯眯地看著宋弋。

宋弋被鄧凌那狡猾狐狸一般的眼神看得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今天上晚自習的老師剛好是張翠芳，因為還有一些事要交接，她只是來教室里說了句：「晚上自己複習，隨便做哪一科題目都可以，有問題的來辦公室找我。不準大聲喧嘩，班長你到講台上來看書，維持一下秩序。」

「好的，張老師。」鄭蓉蓉依然是那個高冷的樣子，從座位上拿了幾本書有模有樣地走到了講台上，拖出老師帶過來的椅子坐好。

掃視了一周，發現就鄧凌似乎在和宋弋在悄悄說著什麼，但是因為聲音不大，鄭蓉蓉懶得去管他們兩，只是心裡有些奇怪：這兩貨怎麼坐到一起去了。反正他們不好好複習，考試肯定會丟分。看來這次期末考試第一又是自己的了。

似乎想到了自己領獎的樣子，鄭蓉蓉忽然開心地笑出了聲，「呵——」馬上收聲的鄭蓉蓉有些尷尬地看了一眼講台前面的同學，發現大家都沒注意到，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喂，告訴你一個秘密，有關學校的傳說。」鄧凌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將一隻手靠在桌子上，腦袋枕在胳膊上，歪著腦袋看著宋弋，「我聽高三那幫人說的。」

「沒興趣……」宋弋只顧著自己做題，可心裡卻有些痒痒的，人都有好奇心，更何況是十三四歲的少年了。

似乎並不在乎宋弋什麼態度，鄧凌繼續悄悄咪咪地說道：「咱們這棟樓在建立的時候，聽說挖出來過十幾口棺材……」

宋弋盡量保持鎮定，可耳朵忍不住就認真聽了起來，隨著做題速度變慢而慢下來的筆出賣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