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滅營

發現左辭的精神狀態有些不對，豐山海將一張符籙激活，化作一縷清風，吹在左辭的臉上。

聞著那絕不同於戰場硝煙的熏香味，左辭漸漸回過神來。

『我怎麼魔怔了？』

渾身都是血與汗，通紅的雙眼，還有慘白的臉龐。

自己剛才的狀態，很不對勁。比當初鑽牛角尖，一直想不出解決方法的模樣還要癲狂似魔。

一回過神來，就聽到蘇承厚飛快的說道：

「你剛才犯傻了，啥都沒聽進去，接下來的行動計劃，我給你說一遍。」

不管左辭現在有什麼想法，蘇承厚也沒有時間開導對方了，直接說道：

「城牆前，最後的陷阱將會爆發，營長也會和另外六名靈法師獻祭神魂，換來再一次的猛攻。

所有傷者留下來，守城到最後一刻。

四名偵察兵帶著醫療修者撤退，前往度厄河。

我們這些沒缺啥零件，僅僅是靈力儲備量不夠的傢伙，現在只有一個任務：恢復體力。

等到魔狼破城，我們六人撤退，獵狼關啟動功勛靈紋牆。

之後，兵分三路，把剩餘的魔狼引到度厄河旁。

這，就是營長最後的命令，清楚了嗎？」

說完，不管左辭怎麼想的，蘇承厚不再看向城前的狼潮。

他竭盡全力的恢復著靈力儲備，為了之後能夠更好的拖延時間，保證官道安全。

只要人類大本營騰出了手，很快就會派遣強者來剿滅這些魔狼的。

到時候，獵狼關重鑄，人類進入——新紀元！

「天雷引地火！以我魂炎，焚敵！」

一具具焦黑的肉體徹底崩碎，翟樂山七人的神魂燃起大火，勾連住了之前被雷霆擊傷過的魔狼。

轟！轟！轟！

無數團雷火從體內冒出來，將一頭頭魔狼強行壓制下的雷霆作為引子，虛空之火順著當初的雷霆行徑，開始猛然爆發。

「嗷！」

又是幾百頭魔狼的哀嚎，他們在發狂，左突右撞，把火焰附著在同伴身上。

翟樂山等人堅持著，不肯崩潰，只希望能讓火焰多燒灼一會兒。

「殺！」

城牆上，幾十位帶傷的戰者跳進了狼群中，短暫的搏殺一陣后，就被撕扯成了碎片。

聽著那戛然而止的怒吼，和魔狼凄慘的哀嚎。

火焰升騰，照耀著各自前進的道路。

左辭看著自己的影子，他又一次的陷入了回憶。

旁觀，還是親歷者？

一次次險象環生的任務，一次次從狼口中脫險。

與這些漢子一起浴血拚殺，大家是過命的交情。

「他奶奶的，老子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轟！

『這是蒲甲的聲音。』左辭聽出來了。

剛才戰死的人，他記得清楚。

『那一次，蒲甲這狗東西說是要深入敵後，獵殺狼王。

結果藏在一頭鹿的肚子里，被青羽鷹叼走了。為了救他，惹怒青羽鷹族群。

整個營地被鳥糞扔了半個月。』

回頭再看這些故事，左辭突然感到更加深刻。

畢竟那傢伙就死在城牆後面，左辭記得清楚，蒲甲的遺物是一隻滿是牙印的青羽鷹模型。

說是要讓兒子記住他爹蒙受的恥辱，今後一定要報仇。

『還有，那個來鍍金的大少爺，手腳比麻桿還細，連口生肉都咬不動。

之後被咱們天天訓，也成了個頂天立地的漢子。』

『對了，許戈還欠我兩千塊，也不知道那張欠條能拿去向他後代要賬不？』

『那個幹啥都不行，喝酒天下第一的朱俠，十種酒混在一起，他都能全部分辨出來。

這次是和他的傀儡們一起死了啊……』

一個個人名，一段段故事，****沖刷著他這張愈加堅韌的『網』，眼看隨時就要破碎。

……

「走！」

苟延殘喘的陣法師們開啟了功勛靈紋牆，第五道防線，即將失守。

「左兄，咱們上路！」蘇承厚一拍左辭肩膀，讓他回過神來。

說罷，便頭也不回的，朝著防線後方奔去。

「到末章了嗎？好快啊……」看著那一道道被火燒火燎的背影，左辭感到了不舍。

喊殺聲已經從營地內消失，只剩狼嚎。

實鐵木修築而成的大門不堪一擊，很快就被撞壞。

營地內的裝飾，被撕扯、踩踏。大家放雜物的地方，也被衝撞、散開，躲在裡面的美酒、蜂蜜灑了出來。

呼！

妖風起。

明亮的篝火變得昏暗，通紅的木炭轉眼間沒了溫度。

人類所創造出來的一切，在被以最為原始的方法破壞著。

回歸自然、回歸虛無。

「嗷嗚！」

有魔狼興奮的大喊，它從營地中央的一堵石牆上感受到了澎湃的能量。

彷彿與它同源。

「嗷嗚！」

一頭頭巨狼聞聲跑過來，朝著這堵牆激動的衝撞、撕咬。

把自己撞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它們也不打算停止。

直到整堵牆裂開，它們所嚮往的東西終於出現在了眼前。

嗯？好像有點不太對……

它們所嚮往的東西，好像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是從牆壁內滲透出來，極少、極少的一部分。

呼！

一股與他們同源的妖風吹了出來，在場的魔狼都感到渾身舒爽。

太合適它們了，彷彿就是給它們量身定做的一般。

比狼王賞賜的靈涎還要精純、美味。

下一秒。

恐懼，布滿了那一張張猙獰的臉。

「嗷！」想逃。

如同被陽光碟機逐的黑暗一般，衝進來的整個狼群都感受到了來源於神魂深處的恐懼。

緊接著。

啪嗒、啪嗒……

最靠近功勛牆的魔狼無聲倒下，它們身上甚至看不到一個傷口，就這樣被斬滅了生機。

好像黃泉水噴洒出來，澆滅了一頭頭魔狼的命火。

才剛剛意料到那些東西是什麼，它們就雙目無神，無力的倒了下來。

蓬……

這是一枚『炸彈』。

目標只有這些魔狼，旁人連聲響都沒法聽到。

至於是什麼，也就只有那十五位陣法師，還有營地內的寥寥幾人知道了吧。

獵狼關，這兩年來一共斬殺了兩萬多頭妖魔。

在場的，無論是普通魔狼，還是變種，獵狼關的修者們都斬過，然後將能源核心的尖端攜刻在了功勛牆上。

若是不包括其他種類的妖獸，死在他們手裡的魔狼，已經有一萬八千六百餘。

一千枚魔狼的能源核心，能形成一道低階的靈紋，這些靈紋是步入玄階的必要品。

現在被附著在了一柄柄細小的飛劍上，並且毫無節制的使用。

可以說，在能源耗盡前的幾分鐘內，已經可以娉美玄階中期的靈兵。

再加上這些靈紋都是因為殺魔狼而生成的，自然能對這些傢伙造成先天上的剋制效果。

殺它們，如吃飯喝水一般，無論多麼細小的破綻，這些靈兵都不會放過。

用最簡潔高效的辦法，甚至連聲音都沒有發出，僅僅是進行著專屬於它們的殺戮盛宴。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等這股風停下后，城內不再有一頭活著的魔狼。

遍地都是外表看起來毫髮無損的屍體。

滴答……滴答……

血液開始緩慢的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