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親人(小修)

溫暖和煦的陽光照進小院的天井，穿過稀疏枯萎的樹葉，照射到青磚路面上。磚縫中隱隱透出點點綠意，映襯著路面兩邊貫穿整個天井半米高的灰色竹扎籬笆，更顯嬌嫩清爽。

天井南面是一幢3間的平房，典型的南方造型。本來的白牆黑瓦已經因時間沖洗斑駁了牆面，漏出了牆磚的本色，殘留牆粉的地方也因長年的風吹雨洗形成了大小不一的霉斑。屋頂凌亂的瓦片已經成了淺灰色，瓦縫中除了落葉還有微微露頭的小草迎風伸展。

天井北面是一棟2層小樓，晚清民國時期的風格，牆面上還是木柵花窗。

青磚路東面的籬笆里，種著兩個棵光禿禿的還沒有長出葉子的樹，稍大的一棵靠近前面的平房，一棵位於中間，據說這兩棵是桂花。樹下空餘的地方和靠近小樓的空地放著好幾個只有泥土的花盆，要等發芽長大以後才知道是什麼花草。還有幾盆造型獨特的松樹盆景放在靠近小樓屋檐的地上。西面是一棵碩大的含笑，枝葉也是零零落落，周圍種了好幾棵月季，還有一些郁瑾若認不出來的花樹。

初春的陽光不算太強烈，所以曬了半個多小時只讓人感到暖暖的，而沒有昏昏欲睡的感覺。當郁奶奶趙翠芬拿著果盤穿過天井從平房到小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小樓的屋檐下，放著一張藤椅，上面用坐著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孩在曬太陽。3、4歲左右，腳上穿著紅色鑲白色兔毛邊的皮鞋，黑色的棉褲，紅色的小襖，黑亮齊耳的短髮柔順的貼在頰邊，在陽光下閃耀著金色的光芒。一條薄毯從孩子的腰腹蓋到膝蓋下，雙手也裹在毯子中。像瓷娃娃般精緻可愛的郁瑾若正眯著眼睛在打盹，本來就細□□嫩的皮膚，在陽光照射下，更顯的透明白皙沒有血色。原來圓圓的臉蛋已經瘦出尖細的小下巴，以前鮮紅的嘴唇也只透出淡淡的粉色，讓趙翠芬心裡糾結的難受。

郁瑾若聽到走近的腳步聲，睜開眼睛看到是奶奶，就淺淺的微笑著看她走向自己。

「囡囡，吃點蘋果吧。奶奶切成一小片一小片了，我們吃一點好嗎？」趙翠芬把郁瑾若吹到臉上的頭髮夾到耳後，輕聲問道。「這個蘋果很甜哦，而且很有營養，我們少吃一點好嗎？」

郁瑾若本來不想吃任何，但是看到奶奶帶著渴望以及略帶傷心的眼神看她，實在不忍心拒絕她，就點了點頭。

趙翠芬馬上從果盤裡拿出一根牙籤，扦了一小片蘋果，放進郁瑾若張開的嘴裡。喂完以後，緊張的問：「好吃嗎？再多吃一塊，好嗎？」在得到點頭的答覆后，又急忙扦起了下一塊。

郁瑾若一連吃了4、5塊后，就搖頭示意飽了，不吃了。

趙翠芬把果盤稍稍整理了一下，準備拿到屋裡的桌子上放好。在她轉身的剎那，旁邊傳來了細小悅耳的聲音：「奶奶，你吃。」

趙翠芬聽到孫女的說話聲，立即驚喜的轉過來問：「小瑾是讓奶奶吃蘋果嗎？」

「奶奶，你吃蘋果。」這次是清晰有力的回答。

「好，好。奶奶吃，奶奶吃。」趙翠芬連忙扦了一塊蘋果放進嘴裡，一邊開心的咀嚼，一邊摸著郁瑾若的頭髮，「好孩子，奶奶吃蘋果。」說完，眼睛微紅隱隱泛出了淚光。

趙翠芬用力眨了眨眼睛，用手擦去了眼角的淚水，開心的說：「今天爺爺去陸稿薦買囡囡最喜歡吃的叉燒和醬汁肉了，很快就會回來。我們今天要多吃一點哦。你媽媽今天中午也要回來吃飯，我們一起吃，吃一大碗飯好不好？奶奶今天還買了一條大鯽魚，現在就去燒鯽魚豆腐湯，燒好了我們囡囡先喝湯。好不好？」

得到了郁瑾若點頭答覆后，趙翠芬就把果盤放到客廳的桌子上，快步往前面的廚房走去。

郁瑾若看到奶奶輕快的腳步消失在門內，抿了抿嘴唇，閉上眼繼續沉思。

郁瑾若現在感到很愧疚，因為怕漏餡不敢隨便開口，不敢有任何多餘的行動，為此郁瑾若親人們都很傷心難過，但還不敢在她面前表現出來，每次說話都不敢大聲，怕驚著她。好幾次，她都聽到媽媽和奶奶背著她在哭，爸爸和爺爺只悶頭抽煙不說話。

她不禁回想起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那天，在她表現出對於親人的陌生以後，在場所有的人就嚇壞了，驚慌失措的叫來醫生。醫生對她做了初步檢查以後，確認她身體沒有問題，燒也退了。至於對家人都不認識，則可能是受到驚嚇以後高燒時間比較長，再加上她本來的年齡不大，記住的事情不多，使得她對自己的往事和親人有點混亂或模糊，可能等身體完全康復以後會恢復，也可能就不記得以前的事情。醫生建議再多住院觀察兩天，好好檢查，說不定會恢復過來的。

雖然醫生說的很含糊，措詞也盡量用的很溫和，可是其他的人聽到耳中，不由得想到：孩子不會燒壞腦袋了吧？不會變成傻子吧？奶奶和外婆當場就哭了起來，爺爺和外公雖然沒哭可是也是急的團團轉，一定要醫生做檢查，查查腦子有沒有問題。

中午媽媽來了，聽到這個消息痛哭失聲，幾乎癱倒在她病床上。下午爸爸也來了，知道了以後抱著她滿口的「心肝」「寶貝」，淚水奪眶而出，聲音中帶著明顯的哽咽。晚上，知道消息的其他親人也都來了，大家都義憤填膺的說要找那個罪魁禍首算賬。

接下來兩天，她不停的做了一系列的檢查。最終的結果是：除了高燒以後的身體虛弱，其他沒有什麼大問題。至於是不是真的變成了傻子，智力是不是真的有影響，可以等身體好轉以後再做智力測試。於是，在家人眾星捧月的簇擁下她終於出院了。接下來幾天，家裡陸續有人來看她，在她的刻意觀察和記憶下，總算把家人親戚中的主要成員認了個七七八八，對於郁瑾若這個孩子的事情和這次讓她重生的原因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許文娟佔據的身體這個孩子名叫郁瑾若，1986年8月20日生。現在是1989年春，剛過農曆新年，她現在4虛歲。

郁爺爺名叫郁子泉，以前是市中級法院院長，從東吳大學（蘇州大學的前身）畢業的。郁奶奶叫趙翠芬，以前是市一中的校長。兩人都是離休幹部，家裡的條件很好

郁爺爺還有兩個弟弟，大弟叫郁子鑫以前是參過軍，轉業後到了市政府工作，現在是鄰市的市委書記，還有兩年就要離休了，妻子前幾年就已經生病去世。小弟叫郁子坤，和妻子陳林珍都是蘇州大學的教授。

郁爸爸叫郁楠浚是蘇州大學法學院畢業，和幾個志同道合的律師合夥開了一家律師事物所。郁媽媽名叫徐麗芳在一家國企里當會計。

郁爸爸還有1個哥哥1個姐姐。大伯郁柏清在市檢察院工作，大伯母杜鵑在市一中當語文老師。大堂姐郁珏菲比郁瑾若大11歲，在市一中讀初二，還有1年多就要畢業了。大堂哥郁瑋茗比郁瑾若大9歲，在實驗小學讀六年級。姑姑郁竹筠是市二院心胸外科的醫生，大姑父程國棟在公安局工作。他們有2個兒子，大的叫程琪，現在10歲也在實驗小學上學，讀三年級。小的叫程瑞，8歲，和哥哥都在同一所小學讀一年級

郁瑾若的外公徐根生沒有退休前是發電廠工人，外婆林媛以前是市二院的護士。外公外婆有三子一女，大舅徐建設頂替外公的班進了發電廠，大舅媽黃雪英在街道的結婚登記處工作，有大表姐徐玉潔和大表哥徐青華，分別是11歲和9歲。二舅徐建國是個體戶做建材生意，二舅媽周美蘭身體不好，在家裡做家庭婦女，他們有個女兒徐玉瑩，只比郁瑾若大1歲。郁媽媽排行老三，下面還有個小舅徐建良在上海某科研機構工作，娶了上海的姑娘錢麗麗，兩人有個兒子徐一帆，和郁瑾若同歲，但比她小3個月。

特別要提到的是郁瑾若的乾爸乾媽。乾爸趙衛東，是二舅公也就是郁奶奶二哥的大兒子，乾媽高玉芬和郁媽媽徐麗芳是姨表姐妹，是郁瑾若外婆親妹妹的大女兒，所以他們和郁瑾若的關係比普通的乾親要親近更多，畢竟和郁爸爸郁媽媽都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他們原來有個兒子，3歲的時候不小心掉到河裡淹死了，後來再生了一個兒子就是現在6歲的趙一非。

郁瑾若是郁家和徐家期盼很久才姍姍來遲的心肝寶貝。

郁楠浚和徐麗芳結婚2年多后還沒有孩子，雙方家人都很著急，就讓兩人去醫院檢查。沒想到2人身體都有問題，徐麗芳有宮寒之症，經期不準，不是早了就是晚了，日子也時長時短，比較不易受孕，而郁楠浚也有少精症。雪上加霜，2人更加不容易懷孕成功。查出原因以後2人就開始求醫問葯，有名治療不孕症的醫院都去做了檢查，中西醫各種療法都嘗試了，家裡的葯一種接著一種不停。外婆和奶奶還到蘇州西園、寒山寺等地去燒香許願，到處打聽偏方嘗試，總算在2人結婚6年後懷上了。十月懷胎，瓜熟蒂落，生下一個漂亮健康的女寶寶，雙方家人都心滿意足，稱心如意。小寶寶很漂亮，集中了父母長相上的優點，本來郁楠浚和徐麗芳就是俊男美女，2人的結晶更是玉雪可愛。再上這個孩子是歷盡千辛萬苦求來的，更是被當成了眼珠子、心頭肉一樣愛護，真正是家裡的掌上明珠，心肝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