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巴布德一頭鑽到墜落的那架戰鬥飛艇里搗東鼓西,無來在外面時不時地催促:「找到問題沒?修好沒?還能飛不?」
巴布德整個人都窩在狹小的空間中,滿頭大汗的已經夠煩,而無來的碎碎念一群蒼蠅似的在他耳邊環繞,震得巴布德的頭都直顫。
「滾!」巴布德所有憤怒都化為這一個字,並通過胸腔直吼出來,「咳、咳咳。」口水的迴流嗆得巴布德直翻白眼。
「是飛,不是滾,那幫星際盜賊在天上呢!趕快修好它。」無來還在催。
「飛行系統已經修好了,但是雷達感測器壞掉了,所以才跟RT4撞上了。」巴布德齜牙咧嘴把頭露了出來,然後向無來說道。
「你得給我作證啊,是她撞的我。」無來馬上覺得自己剛才受了天大的委屈,都沒關心一下雷達感測器是否修得好。
「RT4警報響過沒?撞之前。」巴布德向無來繼續問道,根本沒理會無來的要求。
「響了,然後就撞了。要不是它又老又破,應該躲得開。」無來瞥了一眼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的RT4「12」,「順便把它也修修吧,要不然怎麼去挖坑!」說罷,無來鼻子又有點犯酸,RT4「12」於他來說,不啻於家人。
「咚」一聲,巴布德重重落在地上,並直奔RT4「12」。
「喂,不是現在修RT4,你得先修飛艇。」無來跟著巴布德跑了過去,「今天沒坑可挖了。」
「萬一你死了呢?」巴布德趴下身子,一邊往RT4「12」裡面爬,一邊說道。
「哈!我能死?我可是神子,怎麼會死?!」無來對這點一直都深信不疑,不管其他人怎麼想。
「你是不是神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RT4雷達感測器還能湊合著用,拆下來,安到飛艇上對付一下。」巴布德已經開始動手了。
無來一聽,馬上就急了,他一把挒住巴布德的兩隻腳踝並直接把他從裡面拖出來,「我這老夥計沒幾個好零件了,還搞它!?」
巴布德用白眼珠對著無來,說道:「除非你真想滾去殺星際盜賊,這破零件也就是對付著用,等你回來拆還給你,沒人稀罕這破玩意兒!」
「那行,不過等我回來,你還得把它的其他地方給修修,至少把剛斷的那條腿給接上。」無來趁著機會向巴布德提條件,他知道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前提是你能活著回來,如果你死在外面,這堆破爛兒誰也不要。」巴布德聳聳肩,說道。
「我是神子,死不了!那我就當你答應了。」無來死活是賴上巴布德了。
「哼!」巴布德不置可否,他重重地哼一聲,絕大部分是出於對「神子」的不屑。
當巴布德一臉油污地RT4「12」的「肚子」里鑽出來時,他的手裡多了一塊兒黑白黃綠色相間的模塊。
「你確定撞擊之前,警報響過?不會是你被撞時的耳鳴聲嗎?」巴布德嫌棄地看著手中被拆下來的雷達感測器,「這玩意兒的外殼幾乎都要爛沒了!」說罷,巴布德還用另只一手拽了拽外露出來的一條連接線。
「嗶哩哩,嗶哩哩。」久未發聲的RT4「12」忽然嘰嘰咕咕起來,巴布德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向無來問道:「它說什麼呢?」
「它在說這坨東西還好用,而且還讓你記得再還給它。」無來用眼睛撩了一下巴布德手中的那坨東西,說道。
「垃圾!我還擔心這坨東西安進去會短路呢。要不,算了吧,那架飛艇可是九成新的呢!」巴布德撇著嘴勸道。
「好啊,我大不了下次去找盜賊們的晦氣,可是魂墓的事兒就也算了吧。等你自己當上大祭司后,再去魂墓那裡。」無來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可一雙眼睛卻賊溜溜地盯著巴布德的臉。
「你是神子嘛,死不了,對不對?那我就無所謂啦!」巴布德兩排八顆牙齒在無來的眼前晃了一下,然後就立馬兒舉著手裡那坨五顏六色的東西奔向戰鬥飛艇,外露的連接線隨著他的跑動,不停地顫。
不多時,戰鬥飛艇被巴布德重新發動起來,一大片煙塵將飛艇包裹起來,無來還是頭一次覺得這漫天揚沙如此美妙。
「你真能開得走它?」巴布德沒聽人提過關於無來開過戰鬥飛艇的傳說,相對於無來會不會死在空中而言,巴布德更擔心的是不是會損失掉這架戰鬥飛艇。
無來一把搶過巴布德拿在手中的飛行頭盔並套在頭上,然後就開始對巴布德上下其手。
巴布德本能地格擋開無來的一雙髒兮兮的手,他一臉驚恐地看著無來並問道:「干、幹嘛?」
「脫!脫衣服。」無來的雙眼冒著賊光,一臉的興奮。
是個男人都不能忍受這種侮辱,巴布德憤然對著無來當胸一拳並恨恨地罵道:「混蛋,老子可以讓你馬上就死在這兒!」。
「呸!老子什麼身體沒見過!對你這個沒興趣,飛行服給我。」無來沒撒手而是硬生生地接了這一拳。
「頭盔給你就夠了,還要什麼飛行服?」巴布德急赤白臉地吼道。
無來指了指天上,然後理直氣壯地質問道:「星際盜賊看到我這個神子親自追擊,肯定嚇得往大氣層外飛,沒有飛行服,怎麼追?」。
「都神子了,你還穿什麼飛行服!?」巴布德反唇相譏。
「少廢話,脫!」無來真急了,再耽誤下去,估計星際盜賊都已經打道回府。
兩人四目相對之下,巴布德突然產生一種莫名的服從感,覺得這天底下就沒有比無來的話更值得去執行的事情。巴布德默然無語地乖乖脫下飛行服,然後眼睜睜地看著無來笨手笨腳地套上飛行服后,並駕駛著戰鬥飛艇騰空離去。
「誒,我怎麼就這麼聽話,把飛行服給了他?」巴布德低頭看著身上的常服,覺得自己就像被拔光了毛兒的雞,不禁一陣地發怔。
無來自從坐到戰鬥飛艇的駕駛艙中,他的舌頭就像脫韁的野狗,再也收回不到牙齒後面,而星際盜賊就是要追逐的肉骨頭。至於啃不啃得動,就連無來自己心裡都沒底——管他呢,先追上去再說。
聯絡器中的嘈雜聲交織成一片,激光炮撕破空氣的尖銳嘯聲、飛行員的狂聲咒罵、不時的爆炸聲,都讓無來的腎上腺素開始狂飆——右手猛推,左手轉向,雙眼緊盯雷達屏幕,一門心思地向交戰區域高速飛撲過去,在空中不斷加力的粒子發動機搖曳的尾跡,劃破長空。
「喂,9527向我靠攏,做我的僚機!」聯絡器中傳來琪琪焦急的催促聲,期間還伴有幾聲聽起來很近的爆炸聲。
「好,還有肉吃!」無來的舌尖似乎已經嘗到「肉味」,在右手一頓猛如虎的操作后,控制面板上所有的武器指示燈統統變綠——處於隨時準備開火的狀態。
兩艘星際海盜的戰鬥飛艇正被五艘太極部落的飛艇圍毆,激光炮的高能激光束不斷交織在一起,遊走期間的戰鬥飛艇就像在蛛網空隙間穿梭的蠅,隨時都可能墜於網中。
無來駕駛戰鬥飛艇一頭撞進去,兩枚磁爆導彈呼嘯著從無來的戰鬥飛艇兩側激射而出,直撲其中一艘星際盜賊艇。
可惜,半路殺出兩道橘色高能激光束準確地擊中它們,爆裂的高能磁場瞬間化為兩團高壓電場球,隨著兩聲接踵而至的靂閃雷鳴,高能電弧四散迸開,除了空氣外,再也沒擊中任何東西。
「媽的!誰啊?」無來懊惱地高聲叫罵。
一架星際盜賊艇從無來的上空呼嘯而過,很顯然就是這個傢伙化解了無來的首次進攻,「死定了,你!」無來猛地拉升高度,準備緊隨其後,然後向那個傢伙討說法。
「9527,幹嘛呢?你的位置是僚機,配合我攻擊。瞎搞什麼呢?為什麼發射磁爆彈?」琪琪的聲音從聯絡器中傳來,無來甚至都聽得出她齒間的碰撞聲。
「9527?我嗎?」無來這才注意到,雷達屏幕上自己的飛艇標識是「9527」。
「我主攻,你配合。」無來繼續加速追擊那艘壞了自己好事的盜賊飛艇,他哪肯甘心為別人打掩護。
「巴布德嗎?你敢不聽我的!」琪琪出離了憤怒,她看到「9527」正撒著歡兒的追擊盜賊,根本就是把自己的話當耳旁風。
「巴布德正在修RT4『12』呢,你可以下去找他。」無來一邊緊盯前面的盜賊飛艇,一邊大聲回復琪琪。
「你誰啊!?」
「無來。」
「廢物東西,怎麼是你上來?巴布德呢?為什麼『9527』在你手裡?」
「神子不想回答你的問題。」無來哪有時間跟琪琪解釋,他現在可是一門心思想轟掉盜賊的飛艇。
「呸!不要臉的垃圾,給我滾開。」琪琪駕著飛艇向無來直追,她簡直被氣昏了頭。
兩名盜賊此刻已無心再纏鬥下去,他們左右分開並拉高飛艇向太極星的大氣層外高速飛離而去。本來嘛,東西都已經搶得差不多了,是時候回去了。
其實,大多數太極星戰鬥飛艇的目的,就是驅離盜賊的。所以一見星際盜賊遠遁,他們也就無心繼續追擊下去。更何況大家都聽說星際盜賊的大部隊還停留在太極星的外太空軌道上,誰也不想出去被人包了餃子。
可無來怎肯空手而歸,那會讓巴布德笑掉大牙——「廢物」的標籤兒就妥妥地拿不掉了。
「想溜,沒門!我沒答應呢!」無來把飛艇拉得筆直,繼續給粒子發動機加力並死死咬住一艘星際盜賊的飛艇,直追上去。
「混蛋!竟敢無視我。」琪琪一直都驕橫慣了的,豈能咽下被無來這廢物公然頂撞的奇恥大辱,「我非親自把你押回來,抽上一百鞭子!」
於是,琪琪駕駛的飛艇緊隨著無來的飛艇扶搖直上,直奔太極星外太空軌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