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高嶺之花的主動來電
以森目光落在允菲乾裂灰白的唇瓣上，便從床頭櫃抽屜里拿出一盒棉簽，伸手拿了瓶純凈水，往瓶蓋里倒了滿滿一蓋子水，像之前晚上那樣動作輕柔地蘸水為她潤唇。
見她的臉還有些泛紅，便把她額頭上的濕毛巾拿開，去衛生間接冷水重新浸透，擰乾后再為她冷敷額頭，發現她脖子上亮涔涔的，擰著眉伸手摸過去，果然摸到了一把汗，有心想為她擦拭身上的汗並換身衣服，只可惜實在不方便。
不好意思一直麻煩忙碌的護士，以森雙手撐在病床的邊緣處，盯著允菲昏睡不安的憔悴模樣，略思索了片刻，從兜里摸出手機翻芷卉的手機號碼。
沒想到會接到以森的電話，芷卉看著屏幕上的來電提醒，一時半會兒愣是沒反應過來。
以森身為亞訊集團遊戲開發團隊的一哥，又長了那樣一張過分好看的臉，所有的新員工幾乎一進公司就會知道這位大神的存在。
芷卉自然也不例外，兩年前以前台的身份入職亞訊，從報到第一天起，她幾乎每天都能看到以森進出公司。
不過她和以森的交集卻不算多，以森全心全意撲在工作上，幾乎對任何異性向來都不假辭色，芷卉在公司能跟以森說上話，還是沾了她男朋友鍾井原的光。
鍾井原是亞訊遊戲策劃部門的主管，與畢業於名校A大的以森是同系師兄弟，全公司都知道他們倆的關係特別好，私底下有人傳從不交女朋友的以森其實是個gay，鍾井原便是他緋聞「女朋友」第一人選。
一個高嶺之花一般的存在，以前從來不主動找她說話，這兩天居然會一再給她打電話。
以森明顯異於平常的樣子始於昨天見到謝允菲。
難道這一次還是跟謝允菲有關？
芷卉才愣了會兒神，手機來電提醒的鈴聲已經響了一輪又一輪。
行政部主管陸美雲來剛好來一樓大廳，正要去會客室見辦公用品供應商，聽見前台不斷有鈴聲傳來，擰著眉跑到前台一看，見芷卉這會兒正低頭盯著自己手機屏幕發獃。
「芷卉，你在想什麼呢？你的手機都已經響了好一會兒，幹嘛一直不接電話啊？」
「呃，我就是覺得有點兒納悶。」回過神的芷卉，訕訕地笑了笑，「以前從來都只有我給森哥打電話的份兒。」
「謝以森給你打電話？」陸美雲詫異地挑眉。
「嗯吶。」芷卉把手機屏幕轉了個方向，讓她看了眼手機上的來電提醒，然後便收回手機摁了接聽。
陸美雲把視線從她身上抽回來，自己的手機鈴聲忽然也響了，猜到可能是正在等供應商打來的，不細想就直接按接聽，果然供應商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她便腳步匆匆往會客室的方向走去。
供應商上個月為公司供應的文具，居然大批量存在質量問題，亞訊對外放話下一年考慮更換供應商合作，對方馬不停蹄地趕過來找他們商談賠償事宜。
談妥賠償的相關細節出來，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經過前台時隨意瞟了眼，沒想到坐在裡面的人竟然換了。
「曉雯？怎麼是你？」陸美雲皺著眉不悅地問，「芷卉人去哪兒了？」
「芷卉說臨時有急事要出去，就讓我下來幫忙看會兒前台。」臨時代崗的代曉雯抬去頭來，「她說在系統申請了半天年假……」
陸美雲挑著眉冷呵了聲，「主管都還沒審批同意，她居然直接往外面跑，我平時是不是對她太寬容了？」
「芷卉說，她知道這樣確實不對，」代曉雯露出羞怯的笑容，小表情看起來特別無辜，「但這次請您看在森哥的面子上，不要計較她未經審批同意就擅自離崗。」
陸美雲下意識就皺著眉批評，「她擅自離崗跟謝以森有什麼關係？」
想到剛才芷卉說的話，她又及時止住不再多說什麼。
畢竟她不是聾子，部門員工又是一群女孩，公司這兩天盛傳關於謝以森的八卦，她怎麼可能一點都不知道？
見代曉雯正神秘兮兮地沖自己招手，一個女人八卦的天性，讓她不由自主地把耳朵湊了過去。
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斷傳入耳，陸美雲越聽眼神越亮。
內容不多，很快就說完。
代曉雯眼神賊亮，她盯著陸美一臉鄭重道，「美雲姐，芷卉跟我說，這些事比較特殊，千萬不能隨意往外傳。」
「明白。」陸美雲鄭重地點了點頭，沖她比了一個ok的手勢。
往自己辦公室走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似乎又被岑芷卉那妮子忽悠了。
但是沒辦法啊，謝以森的八卦這個噱頭太吸引了。
而這邊，芷卉一路急匆匆趕到醫院。
允菲還在昏睡當中，憂心急躁的以森請護士過來幫忙量了體溫，確認她現在已經退了燒。
但她看起來似乎還是很難受，把濕毛巾從額頭上拿下來，可以看見她的眉心始終不安地緊緊蹙著，還時不時發出一陣乾咳囈語。
以森胳膊肘撐著床邊沿，有些煩躁地抬起手臂，捏著疲倦不堪泛疼的眉心。
芷卉推門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幕。
「森哥。」她主動打了聲招呼。
以森從椅子上站起身，「這次又要麻煩你，實在是抱歉，你這半天的損失，我到時候會……」
「我是這種愛斤斤計較的人嗎？」芷卉十分不高興地打斷以森，「如果森哥你願意把我當朋友，就不要跟我計較這些。」
被打斷的以森心裡一暖，看著一臉無辜委屈的芷卉，兀自咧著嘴角笑了笑。
朋友之間，很多東西確實不能用金錢衡量。
芷卉不再搭理以森，趴在床邊沿，見允菲像昨天一樣陷入昏睡，一張俏麗的小臉因為心疼皺巴巴的。
「森哥，你還是快出去吧，允菲看起來很難受，她似乎已經流了一身汗，身體還有點發熱，我得趕快幫她擦拭換衣服。」
以森又看了允菲幾眼，又交代了她幾句，之後才轉身離開病房。
芷卉鎖上房門，去把窗帘拉嚴實，然後按照之前用過的方法，動作麻利上躥下跳地忙活。
昏睡迷糊中的允菲，覺得自己渾身滾燙得彷彿正在被大火炙烤，喉嚨和鼻腔里似乎有火在燃燒，嗓子眼也一直乾澀泛疼，但額頭卻一直很涼快，身體隔段時間就變得特別涼快，似乎有人不斷地在用濕毛巾為她擦拭……
時間一點一滴的悄悄溜走，不知不覺就已經過去很久，芷卉拍拍肩揉胳膊，鬆了松酸脹不已的筋骨，然後才去打開鎖著的房門。
此時已經五點多，陸續有人開始去吃晚餐，走廊上不斷有人來來去去。
芷卉站在病房門口朝走廊里張望，卻愣是沒發現以森的身影，但他剛才明明說過會在外面的走廊上等。
正覺得納悶，從兜里摸出手機準備給以森打電話，不想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傳入耳，「抱歉，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
低沉中帶著一絲疲憊的嗓音，可不正是不久前她才聽到的以森的聲音嘛。
這情形一聽就知道，肯定又有女生搭訕了。
只要長得帥，到哪兒都有人搭訕，這就是帥哥的生活日常啊。
「抱歉，打擾了。」鼓起勇氣搭訕卻被拒絕的女生，聲音里滿滿都是失望和鬱悶，她說完便離開了。
身穿駝色大衣的女孩轉身離開，以森被人遮擋住的身影才露了出來，芷卉這才發現他就在斜前方不遠處的連排椅上坐著。
「森哥。」芷卉遠遠沖他大喊了一聲。
聽到芷卉的聲音傳過來，以森才從手機屏幕上抬起頭，沖病房門口的她輕輕點了點，然後抬腿往病房的方向走。
以森一進病房就直接奔病床而去，彎下身伸手摸允菲的臉頰，感覺已經不像之前那麼滾燙了，心裡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芷卉則雙手抱臂，坐在對面的空病床上，眼神發亮地觀察以森的表現。
以森一轉頭，直直對上她這種若有所思的眼神，眉心頓時擰著，一時竟有些赧然和心虛感，不敢對視她閃亮澄澈的眼睛。
他輕咳幾聲清了清嗓子，向芷卉道謝，「辛苦你了，多謝。」
芷卉無所謂地擺擺手，「這都是小事一樁，壓根就不值得一提，憑你和鍾井原的關係，我幫這點忙算什麼？再大的忙我也無所謂。」
以森輕笑，不跟她糾結這個問題，反正他已經按照芷卉平時表現出來的喜好，在外賣平台訂了晚餐……
……
深夜時分的A市經處於一片漆黑暗沉中，偶爾一陣車輛呼嘯而過的聲音從醫院外的主幹道傳來，細細密密的雨自遙遠天際絮絮飄下，白天風乾的地面此時透著一股濕意，空氣中怒號的冷風冷颼颼。
芷卉剛打開廁所的門出來，凌冽的冷風夾著淡淡的濕意撲面而來，臉像被風刀刮過，片刻功夫就凍到麻木。
她一刻也不多停留，趕緊伸手推開陽台的門，感受到室內開空調后的溫暖，她瞬間感動得喟嘆，嗖的一下趕緊跳進房間里。
一邊不停搓手，一邊暗罵這鬼天氣。
忽然察覺到一道灼人的視線，她轉過身朝病床上一看，果然見允菲正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許是因為發熱感到難受，亦或者不想醒來面對自己的難堪，允菲怎麼都睜不開眼，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睡了多久，最後被肚子里一陣翻江倒海唱大戲的咕嚕咕嚕聲給鬧醒。
一睜開眼，她便注意到房間里柔和昏黃的暖色調燈光，而往外面看的時候，發現外面的天空已經一片漆黑。
她一邊用力揉著餓得快要發燒了的肚子，一邊轉頭查看病房裡的情形。
聽到陽台那邊的門口傳來聲音，立馬朝那邊看過去，沒想到竟然又看見了亞訊的前台岑芷卉。
「你醒了。」芷卉頓時像炮彈似的衝到病床邊。「你現在感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