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怎麼是他來接？
許是允菲長時間沒有回復，芷卉直接一個語音電話打過來，允菲深深吸了口氣，極力平息了起伏的情緒，隨後才按接聽，芷卉急躁的聲音下一秒傳來，「你剛才又在幹嘛？怎麼一直不回消息？我還以為你又出了什麼狀況呢。」
急躁的語氣帶著一絲明顯的擔憂，允菲黯淡的眸子里頓時滑過一道暖意，即便胃部正疼得燒心，但她還是咧著嘴角淡淡笑了笑。
「怎麼會呢？我剛才只是去上了個廁所，手機沒帶在身上。」允菲低聲解釋道。
「好吧，外賣已經收到了吧？」
「嗯，」允菲應道，略停頓了片刻，隨即出聲問芷卉，「我剛才不是跟你說已經吃過午飯了嗎，你怎麼又給我給訂外賣？」
在電話彼端，芷卉暗自在心底嘆息了幾聲，然後才語氣不急不緩地解釋，「我這不是想著你一個人在病房無聊嘛，就給你點了一些吃的喝的，沒事吃吃吃喝喝喝，打發一下無聊寂寞的時光。」
允菲低垂著眉眼，語氣狀似無辜道，「可是我才剛剛吃了午飯啊，你這會兒再給我訂這些……」
「我給自己訂外賣的時候，順手就給你點了下午茶，你要是現在吃不下也沒關係，等下午餓了再吃也可以啊，到時候讓護士給你拿去加熱一下，醫院的食堂里肯定有微波爐。」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允菲這下終於不疑有他，芷卉昨天也是這麼乾的，只不過那會兒時間是下午三點。
而且芷卉這幾天一再破費，這讓允菲心裡著實感到不安。
心裡在想什麼，便惴惴不安地說出來，不料迎來的卻是芷卉一陣瘋狂的吐槽，「想那麼多幹什麼？把你當朋友才這樣啊，你要不是我好朋友，我才懶得搭理你呢……」
噼里啪啦的一頓教育，允菲被懟得不知如何應對，於是想著得找個筆記本把這些賬記下來，到時候賺了錢一定要請芷卉吃回來。
沒想到芷卉慌張的聲音這時從電話里傳來，「好啦好啦，有人找我說事，我要掛了，先不跟你廢話了。」
「哦，那你先忙吧。」允菲趕緊道。
電話掛斷後，允菲伸手按壓了幾下正如哪吒鬧海般翻騰的胃，正要把礙眼的手機扔到一邊，打開外賣祭五臟廟。
沒想到手機這時卻嘀了一聲，有人發了微信消息過來，允菲擰著眉沒把手機扔開，點開微信列表一看，消息還是芷卉發過來的——
「給你訂的水果拼盤和牛奶粥都要吃光啊，千萬不要辜負了這番美意哦。」
眼底再度滑過一道暖意，允菲一隻手拆外賣包裝，一隻手在手機屏幕上飛快地敲字回復，「知道啦，一定會吃光光，到時候給你發吃光了之後的空盒子。」
回完消息就準備把手機扔到一邊不管，沒想到微信消息提醒聲又響了。
還是芷卉發的消息，「好的，說話要算話哦，坐等你吃完后發空盒子圖片過來，說到做不到的人是小狗！」
允菲難以置信地瞪著屏幕上的消息，她不過隨口調侃了句而已，芷卉這樣當真真的合適嗎？
「呵呵。」她只回了兩個字過去。
允菲正喝著牛奶粥時，另一邊的芷卉把自己與允菲的聊天記錄截圖，然後像之前那樣發給以森，然後又按懸浮球截了幾張圖，上傳到自己的雲空間，出於女性那種強烈的直覺，她總覺得這些內容以後肯定能派的上用場。
做完這一切之後，她才拎著剛拿到的外賣，聲音輕快地吹著口哨回到一樓的休息室里。
在休息室里午休的同事們見芷卉再次拎著外賣進來，一個個都露出羨慕的眼神，「哇，芷卉，鍾井原對你也太好了吧，人在外地出差也不忘中午給你點外賣。」
「就是啊，鍾主管可真是貼心，哪像我男朋友啊，別說給我點外賣了，他差點連我生日都忘了。」財務部出納覃絲語氣無比幽怨。
人事部的招聘專員廖眉也是一肚子的苦悶，「我們家那位每天下班一回家就打遊戲，連我們的結婚紀念日都忘記了，還是我女兒問他為媽媽準備了什麼禮物，他一臉懵逼地想了半天都沒整明白啥情況，最後我女兒一臉控訴地鄙視他『爸爸，你怎麼這麼笨啊，連自己結婚紀念日都不記得了』，他才猛然意識到自己險些錯過了什麼，之後慌慌忙忙地想辦法補救。」
「我家那位也……」在場已經結了婚或者有對象的女人們，紛紛開始吐槽自家那位心大的漢子。
幾位單身女孩則是一臉羨慕地表示，以後找要找男朋友就得照著鍾井原這樣的找。
而被眾女人們羨慕嫉妒恨的芷卉，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幾眼怨氣衝天的一眾女人們，在休息室的角落處找了個空座位坐下來。
打開了水果拼盤的蓋子后，芷卉抬頭看向大家，語氣誠摯地邀請，「你們要不要一起吃點兒？」
「不了不了，」大家十分有眼色地擺擺手，「這是你們家鍾井原專門為你點的愛心水果拼盤，我們怎麼好意思跟著一起吃呢？」
「好吧，那我就一個人享用了。」芷卉笑容十分燦爛，但心卻說這壓根就不是鍾井原那廝的傑作好么！
果然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以前覺得鍾井原做得非常棒，可惜現在跟以森這麼一比……芷卉幽幽在心裡嘆了嘆氣，摸出手機給正在S市出差的鐘井原連發了好幾條消息過去，然後才開始品嘗各種味道香甜的水果。
一片昏暗中，不明就裡的眾人視線幽幽地看著角落處的芷卉，一陣酸泡兒止不住地從心底冒出來。
……
允菲的社保卡跟身份證一起丟了，住院各種開銷基本都得自己承擔，她的病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住處也已經有了著落，便不想繼續住在醫院浪費錢，主治醫生檢查了下允菲的身體狀態，除了還有輕微的鼻塞和咽喉炎，基本上沒什麼大問題，可以帶處方葯回家休息，便簽字同意讓她出院了。
周三芷卉還要上班，允菲便想自己一個人出院，讓芷卉把小區的門禁卡和房門鑰匙給她，她到時候自己直接百度去住處的路線。
芷卉晚上下班來醫院看允菲，允菲便跟她提起這個方法，結果遭到她強烈反對，「你想什麼呢，好歹是你第一次去咱住的地方，我得親自帶你去啊，小區周邊環境我也得帶你熟悉熟悉啊，至於上班——」大概猜到允菲在想什麼，她十分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你就當是我想偷懶唄，借帶你去住處的機會在家偷偷懶，沒有誰會發自內心熱愛上班的，相信我！」
她笑眯眯地說完這些，調皮地在臉頰邊比了個可愛的剪刀手姿勢，力證自己是真的想找機會翹班兒。
「你如果請假會扣工資吧，半天得扣兩三百塊錢。」允菲語氣訥訥不安。
「沒關係啊，」芷卉無所謂地擺擺手，「我還有帶薪年假啊，我們公司員工入職滿一年後，之後每年都會有十二天帶薪年假。」
「可是……」允菲還是覺得芷卉這趟做不太好，但芷卉卻語氣斬釘截鐵地拒絕了她。
勸說無果的允菲最後不得不妥協，周三一大清早起來，吃完了早餐之後，允菲便早早收拾好自己的私人物品，在醫院護士的指導下辦理完出院手續，然後跟著芷卉一起往醫院外走。
沒想到居然會看見他。
以森。
醫院前面的馬路上人來人往車流不息，路邊停靠著不少私家車，一身黑色呢子大衣的他，站在一輛黑色的奧迪A4邊，一隻手拿著手機在講電話，另一隻手插在衣兜里，挺拔的身姿看起來十分出塵，隔著來去晃動的人影，允菲幾乎一眼就認出了他。
不知道他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允菲怔怔看著不遠處的他，一時有些挪不動腳。
注意到允菲落後了許多，芷卉忍不住回過頭催促，「允菲，走快點啊，接送咱們的已經在馬路邊等著了。」
「哦。」眼神愣愣的允菲被猛然驚醒。
一路沉默著跟在芷卉身後往前走，越走越覺得不太對勁，允菲驀地拉著芷卉的袖子。
「怎麼了？」芷卉問。
允菲很小聲地問，「你找來接送我們的人是誰啊？」
「森哥啊，」芷卉彷彿才想起這件事似的，「我剛才沒告訴你嗎？」
那天不歡而散后他就沒再出現過，允菲以為他再也不會出現在自己眼前，沒想到他居然還是過來了。
拎著袋子的手不知不覺握緊，她緊抿著嘴角默然搖了搖頭，然後聲音低低道，「你沒跟我說。」
「呃，我可能忘了說吧，」她神情無辜地笑著解釋，「今天白天請了年假不用去上班，我昨天晚上刷小視頻就沒注意時間，所以早上起來之後腦子就一直昏昏漲漲不太清醒。」
所以這是親口承認自己腦子有問題嗎？允菲必須得承認她被芷卉這種無辜臉打敗了。
「……不能讓其他人來接嗎？」鬱悶了片刻之後，允菲悶聲悶氣地問。
「我本來打算直接打車帶你去住處的，沒想到剛好在附近的馬路邊看見森哥了，想著大家反正都是熟人嘛，就把剛打的車給取消了。」
而在馬路邊的以森，結束了程岩打過來的電話之後，眼神往醫院的方向看過去，很快就看見了允菲和芷卉。
芷卉察覺到以森朝她們看過來，頓時就不再費腦筋向允菲解釋什麼了，拽著她胳膊往他那邊走，「好啦，別磨蹭了，森哥正朝咱們這邊看呢，趕快過去吧。」
允菲被拽著一路往前走，沒多久就到了以森跟前，黯淡的眼神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對上他冷峻無波瀾的目光，趕緊飛快地挪開視線。
緊緊繃著唇角，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好，芷卉卻笑眯眯地打招呼，「森哥，今天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