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

第184章 ||

「所以,投票給死者的理由是什麼?」弓道家著急地問霧切響子。

「排除『不正常結束』和『打破公平性』,可接受的事項就只剩自殺了。」霧切響子道,「死者自殺,但是其他人在學級裁判上並沒有破解案件,於是引發了全滅的結局。與此同時,既是兇手也是受害者的死者也沒能享受到通關的待遇。這樣就迴避了重複處刑的問題。」

「有沒有可能是:死者的死亡正好導致了上一輪遊戲減員至兩人。所以在未召開學級裁判的情況下結束了那一輪遊戲。」囚犯提出異議。

沒有人理會最原終一的警告。

「這種可能我也考慮過。十八幅處刑畫,排除之前推理中提及的三個新參加者會有的處刑畫、本輪中演繹部的處刑畫,還剩十四幅。竊賊沒被處刑但我想她的處刑畫也有製作,剩餘十三幅,分散在三輪學級裁判中。而全員處刑的處刑畫只有一幅,就算是最極端的『第一案兇手就勝出了』,平均下來剩下兩輪遊戲也只有六場學級裁判。六場學級裁判,需要兩場是『雙死者』才能成功減員到兩人。以假設而論我覺得可能性很低。」

「可能性低……等等,可是除了『兇手勝出』和『自相殘殺至最後兩人』,還能怎麼結束那一輪遊戲呢?」劍道家為了生存拚命地思考。

「你覺得為什麼要設計一真一假兩個黑幕?」霧切響子用問句回答問句,「每一輪都選出新的假黑幕,並由一位真黑幕進行引導的用意是什麼?」

「……打倒黑幕……」囚犯說道,「打倒兩個黑幕一樣可以成為結束當前輪次的條件。就是說打倒黑幕是自相殘殺遊戲的特殊結局……不對,這才是自相殘殺遊戲預定的標準結局嗎?」

在壓抑絕望的自相殘殺遊戲中,參加者們付出慘痛的代價之後打倒了黑幕,故事就此落下帷幕。

「將跨越重重絕望的希望展現給外界。這就是自相殘殺遊戲的核心。」最原終一緊皺眉頭。

殘餘一分三十秒。

「霧切同學,投票給『超高校級的死者』,你有多大的把握?」預言家問。

「五成左右。」霧切響子抱胸,「只是我認為有一賭的價值,決定權在你們。」

「——我也公布一下倖存者特典的內容吧。」東野恭一郎插話,「獲得特典的人如果在下一輪遊戲中勝出,能額外再自由選擇一個人,兩人一起脫離這場自相殘殺遊戲——活著脫離第五十期彈丸論破。本次學級裁判會給你們特殊優待:如果你們真的成功找出兇手,本輪遊戲也不會再繼續進行,你們會立刻被處刑。但是,這些被處刑的『勝出者』在下一輪遊戲中也可以收穫本來只給真兇準備的『倖存者特典』。

現在你們也知道找出黑幕就能通關,就是說理想情況下,下一輪遊戲能有十二個人逃離遊戲。這是以往不曾有過的重量級特典,還請好好考慮。當然,本場學級裁判比較特殊,即使殺死預言家也不會算你們勝出,可以先死了這條心。」

「……居然真的接受討價還價了啊。」囚犯搖頭。他雖然之前提出了「若找出真兇能否有特別優惠」的提議,但沒想到東野恭一郎真的會接受。

劍道家握緊刀鞘:「自由選擇……」

「劍道家,這次可以由你來拯救偵探。囚犯,你可以幫助黑客逃離這裡。」東野恭一郎道。

「黑客才不關我的事。」囚犯偏開視線。

東野恭一郎抬手:「預言家,你也有想要……」

最原終一朗聲:「這是黑幕的誘餌,就像是囚徒困境中互相背叛的誘惑一樣,本質是接受失敗前提下的讓步,是虛假的希望。難道你們要對這種充滿惡意、不可理喻的自相殘殺遊戲妥協嗎!」

「……就算你一直說什麼『對抗外面的世界』,可既然是『外面的世界』了,我們在這裡談它有意義嗎?可能與之對抗嗎?」催眠師問。她覺得最原終一太過聒噪了。

「並非毫無可能!外面的觀眾現在就在看著我們!所以我們要讓他們知道我們的意志!」反駁。

「棄權者無法在下一輪獲得特典。」東野恭一郎道。

「你!」

「而且最原他說的沒錯,觀眾正在看著,現在是現場直播。所以特典的事項絕對屬實。我以黑幕的身份擔保。」

最原終一雙手一拍欄杆:「就算在場的大家都成功活下來了,這種帶給我們苦難的自相殘殺遊戲還是不會結束,還會有其他的人因此受苦!失去重要之人的悲劇還會一而再再而三地上演,就算這樣也沒關係嗎!」

東野恭一郎微笑:「嗯,你們也可以好好考慮最原的提議。畢竟按霧切同學的說法賭也只有五成的成功率,畢竟獲得特典也需要在下一輪遊戲中勝出才有用。希望只會屬於直到最後也不放棄求生可能性的人。」

最後十六秒。

沒有人再發言。

預言家盯著屏幕,視線在渙散和聚焦間反覆切換。

——下輪遊戲中我應該會保留本輪的部分記憶。但僅憑那樣的記憶無法扭轉敗局。

自己能力有限,這點預言家再清楚不過了。

——既然敗局已定,而所謂特典不過是對成功者的嘉獎,那麼從一開始就不該對其抱有期待。還不如像那個最原終一說的放棄投票,至少還能發揮點作用。

——可放棄又會有作用嗎?過去的記憶是虛假的,現在的「黑幕身份」也是虛假的,或許所謂「外面世界的人」確實充滿了惡意,但又怎麼樣呢?他們真的存在嗎?他們重要嗎?於我而言不僅僅是虛無的自我安慰嗎?

預言家哈氣。止住了他自己不斷下沉的消極思想。

【「到此為止。」幸運這麼說。】

——不,還不應該這樣……

不再有槍口對準他,也不再有古怪的隊友以槍擊替他解圍。

手指顫抖著。

……

投票結束。

大屏幕顯示出最後的投票結果:超高校級的人工智慧——五票。

隨即是過於花哨的「CONGRATULATIONS」大字。投票結果正確。

「恭喜大家。」東野恭一郎露出溫和的笑容。

積極活潑的舞檯燈光。

「我想活下去。偵探他曾經也這麼說過。所以妥協讓步也要活下去。」劍道家垂下視線,「而且遊戲循環進行就意味著我還可以與偵探再見的吧?那我就絕對不能放棄。」

「……我倒是最後放棄了投票哦。反正我已經是死人了,大家一起去死才是goodend。」催眠師苦笑,「就算我下一輪活下來了,那特典對我這個死人也派不上任何用場。」隨即,她又用厭惡的目光看向最原終一和東野恭一郎:「你們兩個人啊,什麼特典特典、反抗反抗的,都很煩啊。想讓我們為你的目的獻身還那麼多話?把我們逼著自相殘殺還那麼多話?」

「我……有五成的成功率就值得一試。」弓道家只說了這麼一句。

「我是現實主義者。結束自相殘殺遊戲又能怎樣?我自己不活下來就沒有意義。」囚犯說。

解謎家沒有任何錶示。

預言家盯著屏幕看了會,對最原終一說道:「我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但我暫時還不想放棄,不想以『停止思考』為代價去完成什麼其他目標。」

CONGRATULATIONS。

「最原,還有什麼想說的嗎?」東野恭一郎問道。

浮誇歡快的光。

「……東野,身為黑幕策劃這種自相殘殺遊戲,親手把青年們推下懸崖,你的感覺是怎麼樣的?」最原終一聲音低沉,「是習得了殺人的心態嗎?從殺死你的朋友,殺死江之島奇運時起,就變質成一個殺人魔了嗎?」

話題:江之島奇運。

「……你呀,都到了這種地步還要咬我一口么。」

「在虛擬世界沒法出示證據。但我知道的哦,你就是殺害江之島奇運的兇手。」最原終一沉著地說。

這是偽證。匆忙趕來的最原終一沒有任何證據。不過反正是彈丸team讓他陷入了「即使有證據也不可能出示」的狀態,乾脆藉此虛張聲勢。

已經沒有破局手段了。唯有以東野恭一郎本身為突破口最後一試。

「——我也認為江之島奇運對彈丸論破有複雜的情感。」預言家在此時補充道,「他的行為表面上是『作為黑幕行動』,『協助黑幕方』、『推動劇情發展』。但實際上對遊戲的破壞性更大。身為黑幕的他應該知道『輪迴遊戲』的事情,事實上真正的黑幕沒任何必要對我們出手,因為『自相殘殺遊戲』本身並非要『殺害某人的陰謀』,而是『以娛樂為目的的反人道真人秀』;我們無論做出什麼事,理論上都對真黑幕毫無影響——畫家是肩負『引導我這個假黑幕』的責任,所以才會參與進故事,與之相應的,她也被賦予了『十六分之一』的參加者身份。江之島奇運既然不在十六人之列,就代表他不應干涉故事情節。否則就算他能出人意料地給故事增加新的爆點,也會在此之前就破壞這個娛樂遊戲的公平性。而這是得不償失的。

所以我們必須從另一個角度假設——江之島在上次事件中的行動並不是為了『協助黑幕方,打擊有威脅的天才方』,而是『破壞這場遊戲』。結果來說也確實如此。如果天才方的計劃在上場學級裁判中就成功執行了,那麼固然對自相殘殺遊戲有所衝擊,可是也浪費了『超高校級的死者』這個特殊事件,也就不可能讓我們有如今的得知真相且逼迫黑幕的機會。

另外,彈丸team對待江之島的態度也很微妙。既然讓他作為代理監獄長上場,為何又要派出黑白熊這個正統監獄長呢?這不也是對他抱有敵意與不信任嗎?」

「東野。」最原終一說出了他自己的具體推理結論,「你試圖在現實世界謀殺江之島奇運,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他在你安排的車禍下並沒有死亡,而是重傷進入醫院。你隨後安排了對他的手術,將他的大腦取出,對外界則宣稱是傷勢過重只能保證腦的存活。只有意識存活的他被你置入程序世界,而他也只能在這種虛擬世界中活著。因此他不得不配合彈丸team運營自相殘殺遊戲,也因此儘管他身為真黑幕並知道一切真相,還是對彈丸team懷抱恨意。」

「你們知道江之島奇運的什麼?」東野恭一郎閉眼,「他對彈丸論破的態度才沒你們想象得這麼簡單。他自己也無法真正脫離彈丸論破,不過是無法下定決心再次加入而已。」

「你承認了你對江之島犯下的罪行。」最原終一道。

「——而且在真正的彈丸論破世界出現后,肉體的存在本身就不再重要了。新世界程序中的彈丸論破世界會取代現實世界,成為新的現實。」東野恭一郎罕見地終於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馬後炮的推理到此為止吧。霧切同學,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CONGRATULATIONS。乏味的光。

紫發的偵探自蘇醒以來就在竭盡全力分析推理,一邊與超常識的現狀戰鬥,一邊又在盡量幫助自相殘殺遊戲的參加者們尋找生路。孤獨的她或許才是眼下最疲勞的人。

「……不管原因為何,我無法接受這種『自相殘殺遊戲』。當然,既然入局了,我就會盡我所能去幫助局中人,像剛才那樣。」霧切響子抬手捋了下劉海,「但這不代表我接受它,這是我作為偵探的立場。」

東野恭一郎鼓掌:「帥氣的發言,大家……」

「唰——」「噌!」

刀在空中劃過弧線,直飛向東野恭一郎,千鈞一髮之際被地下射出的岡格尼爾之槍彈開。

襲擊者——超高校級的劍道家——被另一把岡格尼爾之槍貫穿了左肩,血流如注。

「這是虛擬世界的形象,你就算在這砍殺了我也沒有任何用處。」東野恭一郎絲毫未動。

「實在是越想越氣。」劍道家虛弱地笑笑,「雖然噩夢之館事件的記憶不知為何不太清楚,但我從那時起就很討厭幕後搞事的傢伙。我會繼續自相殘殺,直到救出偵探,但怎麼也要讓你嘗點苦頭……可惜使暗器不是我的強項,也沒趁手的道具……」

「劍道家……」預言家愣住。

「劍道家,你……」弓道家握了握拳。

東野恭一郎眯起眼睛,深呼吸,重新換上那副營業性笑容:「我還真是小瞧了你們。看來太久沒進入彈丸論破,讓我的情感也淡漠了啊……或許我也該像江之島奇運一樣參加一場自相殘殺遊戲試試。你說呢,最原同學?」

「……」

「如果我頂替畫家的位置,加入下一輪自相殘殺遊戲;你會頂替王馬的位置來與我對抗嗎?」東野恭一郎問。

偵探間的對峙。

「——開玩笑的,再怎麼說下一輪都還是他們的舞台,我們倆至少等到下下輪吧。」東野恭一郎面向眾人,「我很期待你們在下一輪遊戲的表現。加油吧,『超高校級的倖存者』們。」

黑白熊默契地用小錘敲下按鈕。

處刑開始。

光芒亮起、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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