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收魂園
白衣少年拉著我蜷縮在白蓮花蕊中,雙手緊緊擁抱著我,似乎很是懼怕著什麼。
我欲張口詢問,少年雙眉緊促對我微搖搖頭,側耳傾聽著蓮瓣外的聲音。
蓮瓣外腳步聲嘈雜,不大一會兒一個粗啞的大嗓叫道:「大王,我們並未找見一個魅影女子,這裡只有寒冰凍水呀。」
「不可能,我將她魂魄流放在這冰湖水底,她必定躲在哪個角落。」
一個低沉伴著尖細的男聲大聲說著:「給我找!翻遍這冰湖的每個角落給我仔細的找,找不到這九尾狐皮的魂魄,我就碎了你們的魂魄來滋養它。」
粗啞大嗓聽了這話惶恐的嘶聲大叫著:「快快!快!都給我去找,否則讓你們灰飛煙滅!」
蓮瓣外一派嘈雜腳步聲。
過了一會兒,蓮瓣外安靜了許多,沒有了那嘈雜的聲音,我低低問緊擁著我的少年:「你知道他們是誰嗎?」
少年眼神複雜的看著我搖搖頭垂下眼瞼,稍作沉吟,目露憂鬱的眼神對我說:「我要帶你離開這裡,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你如何帶我離開這裡?」我有些驚訝少年的話語,這裡冰川四布,我和少年似乎只能呆在這湖底,在這湖底的冰洞里穿梭,我們似乎沒有能力離開這苦寒之地。
「只要打開這冰湖的結界我們就可以逃出這裡。」少年皺皺眉尖,查白色的臉沒有絲毫表情,一雙黑目閃著冷冷的寒光。
「或許他們找不到我們,我們躲在這蓮瓣內還很安全。」我對少年說。
少年憂慮的搖搖頭,幽幽的說:「我們就算逃出這裡,那張狐狸皮也會找到你的,可惜我還沒有能力奪取那張狐狸皮。」
少年說著,眼光落在捆縛我腰間的那條銀色細鎖鏈上,伸出手緊緊握在手裡,眼中噴出怒火,過了一會兒又無奈鬆開手來。
少年突然眼神滿是溫柔歉疚:「我終是護不了你,這鬼魅實在妖力強大,你還是睡了吧,這樣也少些痛苦。」
少年說完雙手摸上我的頭,溫柔至極,我頓覺困意襲來,歪身昏睡了去。
一覺醒來,我身處在一間破舊不堪的茅草屋,我睜開雙眼環顧四周,這茅草屋甚是簡陋。
屋內零落擺了幾個矮腳板凳和一張四方破木桌子,屋頂有著大小不一的破洞,地面泥土有些潮濕,屋四周有四個粗大朽木撐著橫在屋頂的大梁。
「醒了,醒了,太好了。」
一雙手伸入我的脖頸下抬高我的頭,一碗水送到了我的嘴邊。
「你們是什麼人?」我問圍繞在我身旁的兩個一男一女滿臉褶皺皮膚的老人。
「我們是這個村子里的村民,發現你躺在我們的桃花園裡昏迷不醒,所以將你救到我們家中,這水是我剛到隔壁村民家去討的,你趕快喝了吧。」
身著灰衣的白頭老嫗對我說著,一旁的黑衣白頭老翁對我點了點頭。
我也覺得口中乾渴,接過老嫗手中的碗將水一飲而盡。
在破茅屋中躺了兩日,身上漸漸有了力氣。
這日,陽光晴好,我撐起身子走出屋子,看見這茅屋被漫地的桃花包圍著,桃花樹粗枝婑跎,形態各異,樹榦枝條似乎是女人的舞姿一般定格在泥土裡。
我仔細看著這些桃樹,有些迷茫,微風之下似乎看見這些桃樹在飄落的花瓣中婆娑起舞。
身後似乎有腳步聲,我回身探望,發現屋門口站著那灰衣老嫗,正雙目直勾勾的盯著我。
老嫗見我看向她,對我露齒一笑,癟下去的嘴唇彎出一條向上的弧線:「姑娘餓了沒有?我這裡有剛尋來的野蜂蜜,拿來給你打打牙祭。」
老嫗舉起她手裡提著的土罐沖我晃了晃。
隨老嫗進得茅屋,老嫗將土罐放在桌上,拉了散落在牆角落的兩個凳子,自己一屁股坐在一個矮凳上,指指另一個示意我坐下。
老嫗打開土罐的蓋子,從懷裡掏出一個木勺來伸進罐子里攪著,一股甜香的味道迅速在茅屋內飄散開來。
「姑娘從哪裡來?準備往何處去?」老嫗邊攪著蜂蜜邊問我。
我神思一時恍惚,有些茫然的望著老嫗:「敢問婆婆,我是如何到的這地方的?這裡是何地?」
「這裡是『收魂園』,我和老頭子是這裡的看園人,我們已經在這裡守了千年了,從未離開過此處。
前日我和家裡的老頭子正在園中看守花木,誰知你從天降落,正好落在我和老頭子眼前,看你昏迷不醒,就將你抬進我們的小茅屋救治。」
老嫗說完閉住嘴看我兩眼,問我:「不知姑娘你到底是什麼人,怎會落入老婆子的『收魂園』?」
我茫然搖搖頭,獃獃問:「婆婆可曾見過一個銀髮白衣少年同我一起降落此處?」
「不曾見到,我和家中老頭子只見你一人,還不知姑娘芳名如何稱呼?」
「朔月,我叫朔月。」我茫茫然回答,輕皺一下眉頭,心下有一絲擔憂之情湧上心頭,銀髮少年到底現在身在何處?
「姑娘面帶薄愁,心思憂鬱,你將這些蜂蜜吃了早些歇息保養精神,老婆子我還有點事情,待會兒再來看你。」
不待我說話,老嫗起身急匆匆的走出茅屋,眨眼不見了蹤影。
我和衣斜靠在牆角的草垛上,努力回憶我與銀髮少年躲在蓮瓣的情形,腦中湧現出來是他那憂鬱焦慮蒼白的臉,再思再無一絲線索。
正苦惱間,聽得屋外有雜亂腳步之聲,我走出茅屋站在門前,卻見面前迅速空中降下幾個人來,衣冠鮮艷,華麗之極。
遠處又有許多人跑步向茅屋處奔來。
眾人站在我面前七尺之外看著我,上下打量。
「陶婆婆,你說的叫朔月的女孩就是她?」一魁梧面色紅光的粗曠男子對著人群大叫。
人群里鑽出灰衣老嫗,老嫗恭敬的對著男子說:「是的大王,這女子就是朔月,她親口對我所說。」
「可她只是一縷幽魂,原身並不在這裡,你看她渾身是血,皮囊似乎被人剝了去。」男子指著我對著老嫗說。
「哦?」老嫗對我打量一番:「恕老奴眼拙,我並沒有看出她有什麼不妥,大王神明,老奴著實眼力不濟。」
「你說你叫朔月?那你與曦雲山是什麼關係?」大漢揮揮手,老嫗站在一旁。
「我曾在曦雲山呆過一段時間。」我對大漢說。
大漢疑惑上下打量著我:「哦?既然如此,那我問你,你可否在長生書館讀過書?」
「讀過。」
「你可認識長生書館的曦山上人?」大漢有些激動向我跨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