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楊美美在衣櫃里挑挑揀揀。

她最喜歡的是裙子，各種款式，她認為只有漂亮的裙子才能更好地襯托出自己的女人味。

白蕊看她兩手抓著幾件長裙，忍不住建議道：「找條褲子吧，跑起來方便。」到了這種時候，誰還去管什麼妝容與搭配，能保住小命就不錯了。

楊美美唯一的一條褲子是緊身鉛筆小腳牛仔褲，趕緊換上了，找鞋子時又犯了難，除了高跟鞋，她就只有一雙尖頭平跟小皮鞋了。

楊美美頓時急了：「怎麼辦？我這鞋可跑不快。」楊美美個頭高，超過一米七，她的腳很大，平時都穿40碼的鞋子。

白蕊的鞋是36碼，所以她沒有出聲。陳星瞳的鞋子才37碼，也幫不了楊美美。

整間宿舍只有李妍穿的39碼跟楊美美比較接近，但楊美美又嫌棄李妍的東西膈應，畢竟這會兒李妍已經不能算是正常人了。

李妍被捆綁著就這麼扔在地上，因為嘴裡塞了拖鞋，所以也很安靜。

楊美美看看李妍，眼裡帶著恐懼與厭惡，她扭過頭，理直氣壯地對白蕊說：「她是你捆的，你把她扔到走廊上去，就這麼放在屋裡也不安全。」

陳星瞳想起剛才在走廊上看到的那一幕，她平時上課喜歡看課外書，各種類型，於是有些害怕地說：「她們一定是變成了喪屍，沒有理智，沒有思想，喜歡吃人，不是喪屍是什麼？」

楊美美喃喃著道：「難道真的是末日來了？」

幾個小時之前，她倆還一起嘲笑網上那些末日言論呢，鄙視別人搶購物資的傻叉行為，現在卻後悔得不行。

楊美美為了維持身材的苗條，基本不吃零食，平時也就買點水果，昨天晚上她把最後一點水果給吃掉了。陳星瞳比她好一點，有一袋聖女果，一整包切片麵包，本來是打算留著做早餐的。

楊美美看了看白蕊收拾得鼓鼓的背包，她知道那背包里肯定有吃的，因為白蕊平時就愛買些小零食回來。說起來，她有時候真是羨慕白蕊的體質，吃那麼多零食，居然不見胖的！

楊美美的眼珠在白蕊的背包上打轉，正要說話，白蕊突然開口道：「弄到走廊上是不行的，那得先移開床再開門，外面好多喪屍，我不認為這時候開門是個好選擇。」

陳星瞳立刻點頭：「對，不能開門。」

在她和楊美美嚇得縮成一團的時候，是白蕊出手捆住了異變的李妍。不然，這間宿舍肯定也會血流成河。

陳星瞳沒想到白蕊平時膽小不愛說話，人也不太合群，到了關健時刻居然能挺身而出，這讓她對白蕊的印象好了很多。

白蕊想了想：「得找個地方安置她，陽台或洗手間，你們覺得呢？」

楊美美說：「不能在洗手間，我們還上不上廁所了？」

那就只剩陽台了，好在宿舍的陽台還算寬敞，隨便騰個角落就行。

洗手間有一捆晾衣繩，專門用來曬床單被子這樣的大件東西，白蕊找出來，像捆粽子似的把李妍捆得結結實實，然後招呼另外兩人：「來幫幫忙，一起把她弄到陽台上去。」

楊美美一聽這話，立刻躲得老遠，滿臉嫌棄：「我才不要碰她，反正人是你捆的，你負責弄好。」

陳星瞳倒是站在原地沒動，但她臉上明顯也很抗拒。

白蕊在心裡嘆了口氣，只好抓著繩子的末端，把李妍往陽台那邊拖。李妍畢竟是個成年人，再加上她一直在掙扎，白蕊拖起來也很費力。

剛拖到一半，陳星瞳不好意思了，走過來幫忙。

白蕊朝她笑笑：「別怕，我捆得很結實，她掙不開的。」

「你真厲害，幸好有你。」陳星瞳真心地誇了一句。

楊美美儘管心裡很不樂意，可大家都在出力，她在一旁干看著就顯得有點不太好了。於是，她把陽台的門打開，嘴裡道：「我幫你們開門。」

白蕊和陳星瞳合力，將李妍拖到陽台的角落，還把洗衣機搬過來把她擋住，這樣安全係數就更高了。

弄好這一切，天色已經蒙蒙亮了，天邊泛起一絲魚肚白。

這時，白蕊的手機突然響了。

「媽。」

「蕊蕊。」白媽媽的聲音里透著驚恐，「外頭亂起來了，好多人吃人，像得了狂犬病似的，見人就咬。」

「媽，你別害怕。」白蕊儘力安撫她，「你好好獃在家裡，千萬別出門。」

「我知道我知道，現在哪還敢出門。」白媽媽點了點頭，「倒是你，學校里怎麼樣了？」

「我這邊也一樣，好多同學都變異了。」白蕊又把喪屍的意思解釋了一番，「媽媽你別怕，好好獃在家，等我回來。」

白媽媽護女心切，生怕女兒在半路上出點什麼意外，連忙道：「既然宿舍還是安全的，你就呆在那裡別動，我過來接你。」

「媽，你腰腿不好，怎麼過來？我年輕，又跑得快，況且我們聯絡了幾個男同學，他們也要回家，正好經過我家那邊，我和他們一起走，還是很安全的。你千萬別出門，你一出去我就擔心，就在家等我，好不好？」

白蕊為了安撫她，只好撒了個謊。

白媽媽沉默很久，才默認了這個提議。她的身體不太好，別說去學校，可能連一樓都去不了。遇上一兩個喪屍，她一個老太太怎麼拼得過？

「好好，我不出門，我在家等你，你一定要小心。」

白媽媽哽咽難言，又問她有沒有吃的，白蕊回答道：「有的，有好多呢。媽媽，現在還有信號，手機能打通，我擔心不知道什麼時候電話就打不通了，到時你別胡思亂想，我肯定是要回家的。」

白蕊掛斷電話，轉頭就看到陳星瞳也正和家裡人通話，那頭似乎是叫她在學校等，要過來來接她，這讓陳星瞳臉上充滿了笑容。

楊美美眼神閃了閃，兩位舍友都能聯繫上家人，可她的爸爸媽媽卻無論如何也聯繫不上。

從半夜折騰到現在，大家都有些餓了，雖然暫時出不去，飯總還是要吃的。陳星瞳長得白白胖胖，最耐不住飢餓，她拿出了麵包。

一袋切片麵包裡頭只有六片，陳星瞳拿了一片遞給白蕊：「給。今天多虧了你，不然我們這個宿舍就完蛋了。」

白蕊沒有接：「謝謝。我自己有，你吃吧。」

陳星瞳見她不肯要，就沒再多勸，畢竟這一袋麵包的份量也不算多，誰知道她們還要被困在宿舍多久呢。

手正要縮回來，看到一旁呆坐著的楊美美，她面上有些過意不去，就把麵包遞過去：「美美，吃吧。你要是平時也買些零食就好了，這會兒就不缺東西吃了。為了苗條把自己餓成一根豆芽，餓得面黃肌瘦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楊美美接過麵包，聽到這話心裡暗恨不已。

她不是天生不胖的體質，為了追求完美的身材，背地裡吃了多少苦頭！

別人美滋滋吃著晚飯的時候，她在一旁拚命咽口水，還得努力裝出一副自己不餓的模樣。凡是高熱量的東西她都不敢碰，就連奶茶也只有饞極了的時候才敢抿一小小口，嘗個味兒而已。

她要是有陳星瞳那樣的家庭，又何苦這樣折騰自己。

陳星瞳長相一般，還是個胖嘟嘟的身材，就因為她家庭條件好，所以輕而易舉地有了一個各方面都很不錯的男朋友。

也是，像陳星瞳這樣的女孩子，要是能娶了她，別說少奮鬥幾十年，這輩子連同下輩子都不用奮鬥了。

楊美美習慣了在陳星瞳面前服軟，因此她沒有吭聲，只是心裡始終不太舒服，餘光看到白蕊的書桌底下塞了一箱牛奶，便道：「白蕊，你怎麼還藏了一箱牛奶？大家都是同學，現在也算是患難與共了。」

話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白蕊沒理會她指責般的話語，低頭看了看那箱牛奶。她居然忘了自己還有一箱牛奶，拖出來一看，也不多，一箱12盒，還剩下十盒。

想著剛開學的時候她也吃過陳星瞳帶來的美味點心，於是分了兩盒給陳星瞳，又拿了一盒給楊美美。

楊美美很不滿意這種區別對待，她撇了撇嘴，白蕊搶在她前頭說：「你向來胃口小，一盒都夠你喝兩頓了。我得先顧好我自己，放心，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楊美美被氣得噎住了。

她為了維持身材，給自己定的人設就是食量小，堪比小貓。現在被白蕊一刺，也不好意思說自己突然能喝兩盒了，只好生悶氣。

白蕊拆了一盒牛奶，又從背包里取出兩個小麵包，慢慢吃起來。吃完后把剩下的五盒牛奶使勁塞進背包，背包鼓得險些連拉鏈都拉不上了。

陳星瞳吃了三片麵包，其實她還沒吃飽，不過看到袋子里只剩下兩片了，她不敢多吃，生怕下一餐沒有著落。

打了個電話給男朋友，依然沒人接。

楊美美和白蕊聽著她手機里傳來的嘟嘟聲，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