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夢魘
「聽說,你禁足了劉才人。」
我倚在桌角,翻著書,毫不在意的說:「是呀,怎麼,陛下不答應?」
他繞過來,急切的說:「怎麼會?!她對你不敬,你處罰她是自然,朕怎麼會不答應你?」
「那就好。」我把書扔到一邊:「我還以為陛下心疼麗妃的小姐妹,要處罰臣妾濫用私刑呢。」
他好笑的看著我:「你吃的哪門子麗妃的醋?朕為了討你開心,都給她送走了,現在韓大將軍頗有微詞,如此這般,你還要吃她的醋?!」
「我不光要吃麗妃的醋,滿宮的人,除了荷琳,我都要吃醋。」
他笑著捏我的鼻子:「朕就喜歡你吃醋,你越吃醋,說明你越在意朕。」
我撅著嘴,「陛下不覺得臣妾善妒?」
他俯身輕輕的咬了咬我的嘴唇,笑著低聲說:「你什麼樣子朕都喜歡。」
外面輕輕扣了扣門,我趕緊紅著臉把他推開,整理了整理鬢髮,揚聲詢問。
一問才知是荷琳來了。
我起身去迎,她甫一進門,就看見了陛下,她愣了愣,看向我。
我瞬間領會了她的意思,急忙對陛下說:「陛下,我們姐妹之間說點悄悄話,你不是也要偷聽吧~」
他輕輕一笑,起身要走,臨走時還在我身邊輕輕說:「處理完了來找朕。」
是我的錯覺嗎,他看我的眼神似乎很有深意,而且我說的不是姐妹之間說悄悄話嗎?他為什麼會說處理完了?
我還未曾細想,荷琳便焦急的和我說:「娘娘,我懷疑,臣妾宮裡出了姦細!」
我被她嚇了一跳,趕緊問此話怎講。
原來,她前一陣子時常夢見三哥,已經到了茶飯不思的地步。
只要是進入睡眠,必會夢見三哥,這種感覺,最開始她很享受,這是她唯一能和心上人相見的方式。
可是她發現了端倪。
第一,就算再思慕一個人,也不可能天天夢見。
第二,她開始出現幻覺。
午夜夢回總是被冷汗驚醒,一睜眼就看見了三哥在她床邊,也不眨眼睛,就是直勾勾,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她嚇了一跳,試探性的喊出了一句傅將軍?結果那人就像散沙一樣,隨風吹走。房間空無一人。
她就是因為覺得是因為自己太過想念三哥,才會忍不住想見他。
然而最近,愈演愈烈,已經到了不可忽視的地步。
她有一次閑逛,在白天看見了三哥,她想著避嫌,想扭頭走開,但是內心忍不住還是上前打了個招呼。
結果三哥還是像那天晚上一樣,面無表情,像個死人,和死人不同的就是他的眼睛毫無生氣的隨著荷琳走,不眨眼睛,就那麼瞪著荷琳。
她覺著古怪,但也照常打了招呼,直到身邊的侍女戰戰兢兢的告訴她那什麼也沒有的時候,她才出了一身的汗。
從那以後,她經常出現幻覺,在迴廊邊上,在花園角落,在寢殿大門,在喝茶的小几的對面都能看見三哥的那雙眼睛。
她痛苦的扶額,她覺得這肯定不正常,找太醫看過,也只說憂思甚重,睡眠不好,就是開了幾個普通得安神方子,喝了之後沒有絲毫的緩解。
她懷疑是飲食出了問題,她每喝一口都用銀針測了又測,結果還是徒勞。
我搖了搖頭,表示否定:「既然診脈沒診出你身體上的不好,那便不會是毒,若真是有人嚇葯,看這個功效,想來也不是為了毒害你的,否則,直接下毒,你就死了。」
「娘娘,我已經好久都沒睡過安慰覺了,」我看了看那妝粉也蓋不住的憔悴,有些心疼。「睡著了也會有夢魘,總夢見傅將軍掐這我的脖子要殺了我,醒來還有幻覺。」
怎麼感覺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場景一般。
她看起來極痛苦:「我已經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
她擼起袖子,我倒吸了口冷氣,那上面有許多道深深淺淺的刀疤,我忙捉住她的手,喚枝雨進來我給她上藥。
她卻沒說話,拿著我桌上的水果刀就劃了自己一下,愣愣的看著血珠崩了出來,才放心的交給我。
「你這是做什麼。」
她迷茫的說:「有時候在夢裡,也會夢見傅將軍,但是過於可怕,我根本分不清現實和夢境,只好用這種方法區分,夢裡不覺得疼。」
我狐疑的問:「你會分不清是因為幻覺和夢境是因為幻覺和夢裡都有三哥,那你剛剛那是……」
她蒼白一笑:「沒錯,我剛剛也看見了傅將軍,就在娘娘身後。」
我渾身頓時抖了三抖,明知沒有,還是不可抑制的往後看了一眼,身後空無一人,我按按讓自己鎮定下來,安撫道:「別怕,都是幻覺。」
她苦笑著摸了摸臉,「我都懷疑,這是不是來幫我戒掉傅將軍的,我現在看見他就害怕。」
她摸了摸我給她包紮完的傷口,悵然若失的說道:「或許是行宮的問題,好在三天後就走了,回到皇宮,到熟悉地方或許就好了。」
「你可排查過你宮裡的人?」
她搖了搖頭,「查不出來,我現在的飲食都是我從匈奴帶過來的人,親自經手,也無用。」
我倆沉默了許久,我想了好久,也想不出來一個對策。
還是她打破了低沉的氣氛:「娘娘不是還要去找陛下嘛,臣妾就是太慌了,想找個人說說話,娘娘被為我擔憂了,儘快去找陛下把。臣妾告退。」
望著她的背影,我十分心疼,可是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我記得剛剛陛下說……處理好了去找他?
處理好了……
他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我趕忙收拾收拾就跑去了陛下那兒。
「月兒來啦,來,陪朕下盤棋。」
下什麼棋啊,再晚一點,我看荷琳都要死了。
「陛下!您是不是知道什麼!」
「什麼知道什麼?」
我走到棋盤前坐下,「你剛剛明明說處理完事情來找你,你怎麼知道,英婕妤要跟我說事情?!」
他冷哼一聲:「英婕妤夢魘許久,總在睡夢中念出神威將軍的名字,這事要不是朕堵著,早就滿宮皆知了。」
我晴天霹靂。
他……他竟然知道了?!
三哥和荷琳?!
我想都不敢多想,起忙起身,乾淨利落的跪下,狠狠向下一拜,「求陛下饒恕荷琳!這事情也同三哥沒有關係!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后妃在睡夢中念叨前臣的名字,已經是大忌,就算他們倆什麼事也沒有,陛下也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現在只能期望,他或許能看在我的的面子上,看在傅家忠心耿耿的面子上,饒了他們。
他將我扶起,捏了捏我的臉,「傻月兒,朕什麼時候說要處罰他們了?」
……
啊?
我持續懵逼中。
他拉著我坐下,「英婕妤進宮的那夜,朕……原本以為她是願意的……不想他給朕划傷了,說她已經有心上人了,求朕可憐她。」
「既然她心不在此,朕就不會再去她宮裡,況且……」他親了一下我的手,「除了你,其他人又干朕何事?」
???
這個意思是說,除了我,別人綠他,他都不管?
可是那畢竟是他的小老婆啊!
他看出了我的震驚,解釋道:「朕心裡,對她也無甚感情,朕並不在意……」
這!也太驚世駭俗了!
等等!我抓到了問題的關鍵!
我試探的問道:「陛下的意思是……你以後不管荷琳了?」
「她喜歡幹嘛就幹嘛,本來她也是因為身份來這的。」
我有些激動:「那……那……臣妾說個大逆不道的話……」
「以後,荷琳可以去找三哥嗎……」問完我才覺得自己瘋了。
「別被人看見,別滿宮皆知,別太過分。」
這便是……同意了?!
我歡喜雀躍的不行!簡直要蹦起來!
太好了太好了,我不用在阻撓荷琳了,她也可以時常見見三哥了!
可是……陛下這不就是被綠了嗎?
沒事沒事,他有我就夠了。
我猛然間想起荷琳夢魘的事,便隱晦的,沒那麼直白的和他說了說荷琳的情況。
他略略思忖了一會,出聲提醒道:「月兒記不記得,之前母后夢魘的事?」
我恍然大悟!我說我怎麼聽荷琳的描述覺得那麼耳熟,原來之前那段時間,太后夢魘的時候也是這般的情節!
「所以,那就不可能是偶然,幾乎可能確定是人為的了?!」
「嗯,回頭朕把出來行宮的人的名單叫人整理出來,看看和母后還有英婕妤這邊有沒有重合的。」
我小跑過去,吧唧親了他一口。
「陛下,你真好。」
他反手扣住我的頭,給我摁在懷裡,「朕如此順皇后心意,皇后不給朕點獎勵?」
「那陛下想要什麼獎勵?」
他用鼻子掛了掛我的嘴唇,氣息在我的頸間游移,空氣不覺帶了一絲燥熱:「月兒明明知道朕要什麼,怎麼還明知故問?」
他拉著我坐在他的腿上,我察覺到一絲不對。
我趕忙推開他跳了下來,我現在有一絲窘迫,「陛下……別鬧,臣妾還要去英婕妤那和她對名單呢。」
他有些委屈的要追過來:「月兒就知道,旁人,都不管朕的嗎。」
……
我逃離陛下處的時候,已經渾身是汗了,陛下非拉著我膩歪好久,纏纏綿綿的,我渾身竟是有些酥軟。
但我傅椒遙是可能被美色所征服的嗎?!
此刻,兄弟道義還是最重要的!
我得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荷琳!陛下同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允許荷琳了!這樣的話,荷琳見見真實的三哥!或許夢魘的毛病就能改善不少!
想到這裡,我的步伐不經都加快了許多,走到荷琳寢宮時,快樂的神情都已經控制不住了!
結果一踏進門,就發現她宮中亂作一團。
我心無端的得快跳了幾下,眾人見是我,忙跪下行禮,我越往裡走越覺得不對,忙抓住一個就問,「你們怎麼了?英婕妤呢?」
那個小姑娘哭著說道:「婕妤,婕妤她……」
「割腕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