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烏龍事件
停下腳步,蘇斐然轉身看著柏念慈,幽暗如深潭般的眸子在她身上繞了一圈,不答反問。「你希望我當著傭人的面,問你為什麼跟我鬧情緒?」
「我沒有跟你鬧情緒。」快速的回答完,柏念慈自己先紅了臉,因為她想到自己之前的行為確實有點像在鬧情緒。
其實,她哪裡算是在鬧情緒,真正鬧情緒的人是他才對,他忽然親了她,親過之後他又不滿意,還轉開臉不看她,好似多麼嫌棄她似的。被人莫名其妙的嫌棄,還是在被親了之後,她再沒脾氣也會生氣的好嗎?他因此斷定她是在鬧情緒也可以,反正她不想解釋。
「在我的辦公室里,你背對著我,我想與你說話繞到你面前,你立刻轉身依舊背對著我,不理會我。知道你怕冷,電梯門口我給你披上我的外套,你說不冷,把外套和我一起推開,回來的路上,你一句話都沒與我說。」細數完她對自己的冷漠,蘇斐然問:「念慈,說你沒有在跟我鬧情緒,你自己信么?」
如果沒有聽他細數自己行為,柏念慈絕對能理直氣壯的說自己信,現在,她沒有那個底氣說,甚至她都沒有察覺到自己的這些行為。
見她不說話,蘇斐然心中一軟,不忍心苛責她,邁步走到沙發邊坐下。
腦子裡回憶了一遍,柏念慈發現蘇斐然說的那些,她都做過,人家沒有一句話是冤枉她,只不過,禍首是他。
「念慈,過來坐。」蘇斐然回頭朝她招手。
遲疑了一下,柏念慈還是走到他身邊,並在他身邊的沙發坐下,她不知道他喊自己過來坐是什麼意思?或者是想說什麼?心中忐忑,她低垂著頭,雙手緊緊抱著包包。
感覺一股力道在扯自己包包,柏念慈驚訝的抬頭,正好望進蘇斐然幽暗的雙眸里,她一愣神,手裡的包包被他順利拿走,放置在茶几上。
手裡沒有了包包,柏念慈心中的忐忑更甚,雙手緊緊的攪在一起。
「念慈。」輕喚她的名字,蘇斐然的聲音聽不出多溫柔,看出她的不安,大手握住她因為不安攪在一起的雙手。「你心裡在想什麼可以直接告訴我,不要讓我去猜,我希望自己能猜中你心中的想法,但事實往往不是自己所希望的。」
柏念慈眨巴著一雙清澈的水眸,看著他一開一合的薄唇,從他的聲音里她沒有聽出多溫柔,忐忑的心卻莫名的安定下來。
心安了,柏念慈開始細思他話里的意思,他說,她心裡想什麼都可以告訴他,不要讓他去猜,他說,他希望自己能猜中她心中的想法,事實卻不是他希望的那樣。
她真的能將心裡的想法告訴他嗎?
他真的會花精力和時間來猜她心裡想什麼嗎?
沒有答案,柏念慈一不留神又陷入回憶中,曾經她給了蘇瑞傑全心全意的信任,蘇瑞傑卻給了她刻骨銘心的傷害。曾經她心裡想什麼都會告訴蘇瑞傑,聽完后蘇瑞傑沒有一次相信過她說的話,久而久之,她也不再向他吐露心聲。
出嫁的那天爸爸對她說,如果你後悔了,隨時可以回來爸爸媽媽身邊,爸爸媽媽會護著你,不要一根筋的相信什麼,自己選的路哭著也要走完之類的話。爸爸還說,一條路走錯了不要緊,回頭來重新選一條路再走也無妨,她當時沉浸在自己想象的幸福中,斬釘截鐵的對爸爸說,她沒有選錯路,也不用重新選擇。
爸爸沒有和她爭辯,只是用一種你會後悔的神色看著她,她當時覺得爸爸是杞人憂天,婚後在蘇家過的不如意,蘇瑞傑也沒有剛開始那麼疼愛她,那時她也沒有後悔。直到……直到失去孩子,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普通醫院的病房裡,第一次嘗到後悔的滋味,一個人蒙在被子里哭,藉由哭泣把心中的痛和委屈都發泄出來。
到現在柏念慈都還清楚的記得,那時候自己有多痛苦,多無助,多彷徨。
她不止一次告訴自己,蘇斐然不是蘇瑞傑,她也不是那個傻傻的章念汐,可是,無論她這樣告誡自己多少次,內心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擔憂……一隻手在眼前晃動,柏念慈想都沒想直接伸手抓住,當觸及手心的溫熱,她才猛然回神,沒有焦距的目光有了焦距,俊雅的臉躍入眼帘。
「你……」你什麼?柏念慈心裡還沒想好怎麼問,起身她不知道自己能問什麼?因為出神的人是她。
「我什麼?」蘇斐然接著她的話問,看著她的目光里平靜無波。
他表現的像是沒有發現她走神,但柏念慈知道,他不是沒有發現,只是不想她尷尬,才接著她的話說,他不問她再想什麼,也是體貼她,如此為她著想的男人,她還有什麼理由防備他。
媽媽說,摧毀婚姻的往往不是第三者,而是兩個人的互相猜忌,想通后,柏念慈決定拋開了之前的顧慮,試著與蘇斐然交心。
「你剛剛問我為什麼和你鬧情緒,我回答說自己沒有和你鬧情緒,是在賭氣。」說完柏念慈深吸一口氣,繼續說:「我是在與你鬧情緒。」
蘇斐然感覺自己的心悸動了,不是因為她承認是在與他鬧情緒,而是,她放下了對他的防備心,試著接受他。
喜悅來的太快,讓他有點措手不及,雖然不知道她是因為什麼想通了,但他可以確定,今天以後兩人的感情能近一大步。
「為什麼鬧情緒?」他輕聲問道。
遲疑了一下,柏念慈垂下頭避開他灼灼的目光,緩緩開口。「因為在你的辦公室里,你親了我后又嫌棄我。」
聽她提到自己在辦公室里親她,蘇斐然不必刻意回憶,因為他記得很清楚,自己是親了她,但絕對沒有嫌棄她的意思,當時他恨不得生吞了她,怎麼可能嫌棄她。
一隻手抬起她的下巴,讓她與自己對視。
「我嫌棄你?」蘇斐然覺得這個必須問清楚,柏念慈被動的望著他,聽出他語氣不對,皺了下眉,還是誠實的點頭。
她還敢點頭,蘇斐然氣不打一處來,耐著性子的說:「我想知道,我什麼地方讓你覺得我嫌棄你,天知道,我當時恨不得吞了你。」
說道最後,蘇斐然的語氣裡帶著股狠勁兒。
柏念慈錯愕的一愣,隨即紅了臉,因為他後面那句恨不得吞了她而羞紅臉,她目光閃了閃,強迫自己忽略他後面那句話,把注意力放在他前面的話上。
「你親了我之後別開臉不看我,不是嫌棄我是什麼?」這次換她質問了。
「當然不是嫌棄你。」蘇斐然沒好氣的瞪她,此時此刻,他終於弄明白她為什麼和自己鬧情緒了,感情是自己親了她后別開臉不看她,讓她誤以為他是嫌棄她。他明明是怕自己失控,在辦公室里對她……算了,即使他不想解釋自己的行文,但這次必須跟她解釋一下,避免以後再出現這樣的烏龍事件。
下巴擱在她肩膀上,蘇斐然在她耳邊緩緩解釋。
他低沉醇厚的聲音在耳邊滾過,灼熱的呼吸噴在敏感的耳後,讓柏念慈覺得癢,同時心跳超出原來的頻率,她扭動著身體想避開他,他卻不許,雙臂緊緊將她固定在懷裡。
心失序的亂跳,柏念慈還是聽懂他的解釋,知道是自己誤會了,鬧了個烏龍,頓時有點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再也不出來見人了。
知道她臉皮比白紗還要薄,蘇斐然沒有為難她,只提了一個要求,讓她親他一下,他就放開她,柏念慈不幹,蘇斐然又加了個籌碼,只要她親他一下,他馬上帶她下樓吃午餐。
心裡暗暗衡量后,柏念慈接受了他的要求。
一樓飯廳里,管家看到蘇斐然牽著柏念慈的手走進飯廳,著實訝異了一把,按照她的估算,閣下和夫人不該這麼快下樓來。管家畢竟是見過風浪的人,很快恢復自然,微笑著將兩天迎到餐桌邊坐下,分別為兩人盛了半碗湯品,然後親自去廚房將披薩端出來。
管家將披薩放在餐桌上,伸手去拿盤子和筷子,忽然整個人愣住。
貼心的廚師將披薩分割的十分均勻,柏念慈伸手拿起一塊披薩便吃起來,管家眨了眨眼睛,夫人這麼餓嗎?都等不及她拿盤子和筷子給她,直接用手拿著吃。
旁邊的傭人則瞪圓了眼睛,有的還倒吸了一口涼氣,她們與管家想的不一樣,她們覺得這年輕的小夫人不懂餐桌禮儀,無論是在總統府或是犁山城堡里,不用筷子反而用手抓著食物吃的行為,是極失禮的行為。
目光一沉,蘇斐然對眾人的反應十分不滿,薄唇微微勾起,傾身靠近柏念慈耳邊,問道:「好吃嗎?」
「好吃。」嘴裡有披薩,柏念慈說話吐字不清楚,蘇斐然毫不介意,反而笑了笑。
「我也嘗嘗看。」話剛落下,蘇斐然伸出大手抓住柏念慈拿著披薩的手,送到自己唇邊,咬了一口她手裡的披薩,細細嚼著,身後傳來更大聲的抽氣聲,柏念慈也愣住,咽下口中的披薩,蘇斐然發表品嘗后的心得。「的確好吃。」
他要嘗也不用吃她手裡的啊!柏念慈感覺自己的臉頰又開始發熱,連忙低下頭繼續吃披薩。
管家將盤子和筷子放蘇斐然面前,蘇斐然看了她一眼復又看向後面的傭人,沒有說話,管家卻知道,閣下是要她辭退身後的傭人,輕輕點了點頭,退到一邊候著。
柏念慈抵著頭專心吃披薩,什麼都不知道,半碗湯推到她面前時,她頓了頓,抬起頭對上蘇斐然帶笑的臉,她輕輕說了聲謝謝,剛好吃完手上的披薩,端起湯喝了一口。
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披薩放自己盤子里,蘇斐然忽然問柏念慈。「吃完飯後,你是留在別墅里還是跟我去辦公室?」
想起自己還在充電的手機,柏念慈回答說:「留在別墅里。」
「也好,下午會有專人送婚禮上要穿的禮服過來給你挑選和試穿,喜歡的就留下,有需要改進或令你不滿意的地方,要跟設計師說,別不好意思開口,禮服穿在你身上,只有你自己知道舒服與否。」
「這麼快啊。」上午他才召開記者會公布婚訊,下午就要她挑選禮服,也太快了。
「五天時間轉眼就到。」蘇斐然不會告訴她,從她和自己領結婚證那天起,他就吩咐人開始準備婚禮,他是一國總統,身份擺在那裡,他的婚禮只有五天時間準備哪裡夠。
柏念慈想了一想,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便沒有異議的應了聲好。
吃過午餐,蘇斐然去總統府上班,柏念慈則上樓拿自己正在充電的手機,說起手機,她心裡還很納悶兒,早上出門的時候她記得手機明明有電,忘在雷焯的車上不過兩個多小時,手機就沒電了,讓她很費解。
回到卧室里,柏念慈拿起手機一看,電充好一半,她順手開機,看到手機上顯示有六十多個未接電話,她忍不住瞪大眼睛。
她終於知道手機為什麼沒電了,感情是被這些未接電話打的沒電了。
翻看未接來電記錄,呵,給她打電話的人還真不少,其中打了最多次的人是龔月薴,三十幾次,佔了未接來電的一半。柏念慈想不通龔月薴給自己打電話做什麼,還打了三十幾次,執著的讓不得不佩服她的恆心,是有多著急的事才能打三十多個電話?
繼續看,排在第二的是一個陌生號碼,第三的是龔月騏,第四的是崔永姿,然後又是一個陌生號碼,打了五次電話,想了想柏念慈決定一個電話都不回過去。
這時,電話又響了起來,柏念慈見是龔月騏的號碼,按下接聽鍵。
「龔大哥。」柏念慈喊了一聲。
「念慈,念慈,真的是你嗎?」龔月騏的聲音聽起來很著急。
「是我,龔大哥你找我有什麼事?」柏念慈跟著問道。
電話里忽然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