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這般直剌剌地正面撞見,說什麼都有些不合禮數,白白慌張斂起裙擺。那寧柯公子素日是個溫文爾雅的,這番看著白白行禮,拜在那裡半晌他都沒有動靜。白白有些著惱,再這樣下去,她的腿可要酸了。
撩起眼皮看了看寧柯,他還是紅著兔子一樣的眼睛,氣得發怔了一般雙眼盈盈欲淚。白白看著他不禁升起一番憐花惜玉之情,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了啊,把一個月華縈縈清秀儲君給氣成這樣。
兩兩立在那裡,白白熬不住了,一點頭又站了起來,剛好貴兒包了東西出來了,白白說了句身上還有事情讓寧柯公子不讓那麼難堪,就使了個眼色讓貴兒來攙扶著一起出去。
「你就走的那麼急么?」
白白剛錯過他的肩,就聽見他宛若流水濺玉的聲音開口。剛才不還是啞巴么?
「我思念的心意,都化為字字句句拜了南雁送到你的窗下,卻始終不見你回信,我一直道女子都是無情的,沒想到會有女子和你一般無情。」
白白怔在原地,在心裡過了兩遍,除了沒有回他的信之外,實在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
廊下的宮娥們見情形不妙,早散了乾淨。白白想了又想,只能認為是這個儲君忽然抽了風。
「寧柯公子在小女身上存了一份心小女自是知道,不過這倫常二字還需牢記。」白白雲淡風輕說了這句話,就招招手把猶豫著要不要避開的貴兒重新喚到近旁。一張白玉般的小臉,嘴唇抿得緊緊的,烏黑的長發好像垂掛下的花藤一般漂亮。
她素來知道宮裡的狠,誰跟誰有關係都不是一望就能明白的。只可惜自己心如古井之水,實在對這些提不起來興趣。剛剛好邁出門,聽見寧柯公子吟了一句詩。
那首詩她耳熟,是寧柯公子提在宣紙上敘說相思的。她不以為意,寧柯公子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白白,你知道這首詩被靜涵漫不經心念出來時我有多麼難過么?罷了!你終究只是個無情的女人。」
嘆了口氣,不就是沒回信么,至於這般動怒?掰著指頭算了算,匣屜里還有四五十封公子貴族的信呢,為了不得罪人,今晚回去了,還是挑揀些重要的看看回了。心下又有些不安,他說他的詩被長公子念出來?長公子又沒讀那信怎麼知道詩的?
只能用那是他抄的這個說法安慰自己不安的心了。
胡思亂想著,就到了蘭小妃的宮室。因為幾場秋雨的緣故,蘭花都敗了。宮殿檐角逶迤,四處落英紛紛,池裡魚翔淺里真可以和香紗堆積蓮花柱冷的寒香殿媲美了。
提裙拾階而上,廊下執事的女官看見她來臉黑的好比鍋底,白白心想自己可真是不招人待見啊,拿過了藥材包,貴兒很盡心,用上好絲羅包的很漂亮。笑得十分好看地遞過去:「聽說蘭兒身子不好,拿了幾包葯來。蘭兒現在怎麼樣了,有勞女官前去通報聲讓我進去看看她。」
一番話,說的屈尊紆貴,可那女官只是雙手發抖直著眼睛看著白白,白白抬起袖子,被她瞧得有些發怵。
忽然那女官的小瑤鼻重重出了下氣,卻還是站著不動。
殿里有個女官不知道外面怎的了,輕輕喚著:「紫衣?紫衣?外面是誰?」
那小女官走出來,看見了笑容溫煦的白白,一張臉飛流直下三千尺。
掃開袖子,一挑眉,風采卓然地說道:「我能進去么?」
喚作紫衣的女子僵硬道:「煩請妃子等等,小女馬上就去通報。」然後扭身就進屋子裡了。另一個女官也不過來接過白白手裡的藥包,回身進了屋子再也不見出來。
捏了把汗。蘭小妃手下架子好大。略一斟酌,白白的笑容一漾而開。
自己背後又沒有長黃鼠狼的尾巴,她們那麼戒備做什麼。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方見了那紫衣拂花穿柳地走了過來,面上顏色很不好看:「隨我來。」
蘭小妃素來善舞,她的殿閣進去之後便是一片嫻靜若鏡面的水池,正中是一荷葉形陸地,她往日就請公子坐上,她在池中舞著。很是風情。進去后,白玉殿寬敞軒亮,再轉個廊子,才到她的寢殿。
此時蘭小妃正圍著暖爐,面色如紙,頭上僅僅用一方帕子包住,發梢稀疏了很多,這兩日日子過得很不好的樣子。
她也不迎,一雙剪水雙瞳靜靜盯著她。
「你……身子還好。」
她一回頭,幾個女官次第退了下去。氣氛有些冰冷。
「姐姐何必呢?孩子沒了,想來最高興的是你。妹妹只求姐姐饒了妹妹一命。妹妹沒什麼爭寵的心思。與姐姐是無礙的。」
白白艱澀道:「你的孩子掉了,怎麼認定就是我做的呢?」
「別睜著眼睛說瞎話了。我孩子掉了,對其她妃子可沒什麼好處,她們根本沒有必要動我的孩子,姐姐打量我是傻子了。」她伏在榻上,眼睛靜如秋水,面色死寂不帶一絲波瀾,「其實姐姐又何必呢?我們幾個小妃,也只是想在宮裡謀得一席之位而已。這孩子是我意外的財富。姐姐已經擁有了長公子的獨寵,何必如此呢?不過也是,即使姐姐用這樣明顯的手段大大咧咧的下了我的孩子,長公子又何嘗見過一絲一毫怨色。甚至還配合著姐姐演了一出查問的好戲。一切都只是一場笑話而已。我費盡心機想要分得他的一絲回眸,他卻從未正眼看過我一眼。我這又是為了哪般?」
說到傷心處,她抽抽噎噎哭了起來,她單薄的身子微微顫抖著,好像秋雨中枝頭顫巍巍的花。
白白眨巴眨巴眼睛,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壺鳶,明明是你做的,你倒推得乾淨,你看這丫頭哀哀怨怨哭的心傷好像我作了多大孽似的!好,我記住你了,你當本姑娘是好想與的是?
我花家白白,什麼時候擔上過隨和的名聲。
氣歸氣,看著小美人兒哭的梨花帶雨,她也無奈,慢慢靠近了蘭小妃,抓住了她枯瘦冰涼的手,嘆了口氣:「你別哭了,好好養好身子,我看長公子是個雨露均沾的,哪裡有你說的那麼獨寵我。你多心了。」
又悠然道:「身子養好了,將來才可以再有一個啊?」
蘭小妃抬起哭的紅紅的眼睛,定定看著白白。白白也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面容稚嫩的好似能掐出水來,這一雙水汪汪無辜的大眼睛看著蘭小妃,倒真讓蘭小妃有些相信和她沒關係了。
蘭小妃心裡轉了轉,一頭撲進白白懷裡,蓬髮垢面哭的難過。
白白忖著蘭小妃真是聰明,不管她信不信,自己都拿出這樣的姿態來了,就算孩子真是她下的手她也為了尋求一個良伴庇護投進了她的懷抱。白白想了想,覺得這一次來的不錯,一高興,用手把她的髮絲抿整齊了。
ps:請假條
作者眼疾不愈,可能要做手術。很痛苦。這兩天可能斷更。特此請假。眼睛好了后一定每天寫很多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