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姊妹兄弟
下午的時候，客人走了大半，看熱鬧的也都家去了。雲家大院安靜了不少，大家三三倆倆的坐在樹下，嘮起了瞌。話題不外乎今日來的誰誰誰，孫家的聘禮真不錯等。雲起坐在旁邊聽了幾句，很快就覺得無趣。想著沒什麼事，不如早些回去。
誰知道才站起來，屋子裡就傳來了爭吵聲。眾人雖沒聽清，卻一下子都安靜了下來。眼見著大家都朝屋裡看，雲起忙道：「我進去看看。」
待進得屋，就見雲劉氏紅著眼坐在床前，雲芸坐在她旁邊抹眼淚。在她對面，坐的卻是雲灼和雲豐，一個氣的滿臉通紅，一個卻是左右為難的樣子。
雲起心裡一跳，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趕忙問道：「娘，發生了什麼事？」
「芸娘明日就要出門子，娘捨不得她。」雲劉氏強擠出些笑來道。
這話原是沒錯，但云起下意識有些不信，所以扭頭往一邊看去。雲豐有些愧疚的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后什麼也沒說。倒是雲灼開口道：「六哥也見著了，今日里來的，除了學政大人，還有好幾位鄉紳。學政大人倒也罷了，幾位鄉紳送的賀儀不少。娘想著鄉紳們是沖我來的，所以想著他們送的賀儀留給我考舉人用。芸娘覺得賀儀該有她一份，我不同意，她這才鬧了起來。」
「我鬧什麼？先前家裡沒錢，嫁妝少些也就罷了。可如今有錢了，憑什麼不多給些銀子我壓箱底。孫家是大戶，我沒點銀子傍身，過去還不知怎麼被欺負。」芸娘邊說邊哭，瞧著傷心極了。
「是娘沒用。」雲劉氏聞言亦跟著哭了起來。
「娘，你別難過，是兒子沒用。」雲豐安慰雲劉氏道。
雲灼見此，氣的額頭上的青筋都要冒出來。忍了忍，這才壓著聲音道：「你明知道我跟姓孫的不對付，還不聽我的囑咐，和他眉來眼去也就罷了，還死活要嫁給他。你不是說他待你極好嗎？現在又來說怕被欺負。」
「娘，你看七哥，他這是要逼死我，我不活了！」雲芸一時羞愧難當，站起來就往旁邊的牆上撞。
雲起也不拉雲芸，知她是做樣子，轉身將房門關了。
「七弟，你少說兩句。」雲豐訓雲灼道。
「大哥，你也覺得我錯了？孫貌才你也見過幾回，除了長了個好皮囊，還有什麼？你不知道，前幾日我還見他從長慶坊出來，他家那點家業遲早會被他敗光。我看趁著芸娘還沒嫁過去，乾脆把這親事退了算了。」雲灼氣呼呼的道。
「真的？」雲豐猛的睜大了眼，一邊抹眼淚的雲劉氏跟著停了下來。早先她也是不同意的，畢竟孫家比她們家強太多，可耐不住女兒天天在她耳邊說。再加上孫家是大戶，芸娘嫁過去不用下田還有人伺候，她這才同意。她女兒她是知道的，被他們老兩口給寵壞了，到如今灶上的活一樣也不會。
「娘，你別聽七哥的。他自來不喜歡貌才，自然覺得他什麼也不好。」雲芸也不哭了，立馬反駁道。
「哼，我就知道你不信。」雲灼氣呼呼的扭過頭。
「七哥，你從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待我最好。」雲芸見他這樣，又哭了起來。
「我以前說什麼你還信什麼，現在不也一樣不信我。」雲灼回過頭道。
「我…」雲芸語塞，一時不知如何反駁。半響才哭道：「我明日就要出嫁了，七哥你也不讓讓我。」
「你放心，若是孫貌才敢欺負你，我就敢揍的他三月下不了床。至於銀子，日後我再補給你。這一次的賀儀，我另還有些用處。」雲灼說著還往雲起這邊看了一眼。
「這可是你說的。七哥，你可是讀書人，可不能言而無信。」雲芸立馬道。雲灼的話，她並不是不信，不過她有信心降住孫貌才。她有什麼錯了，她哥是秀才，孫貌才也是秀才，孫貌才還比自家有錢。她手裡寬裕些，收買下人什麼的自然也容易些。她這麼些年，別的的確不行，她的心思都放在怎麼做少奶奶上面。到現在她都還記得，幼時見過幾面的那位老姨奶奶，那通身的氣派。嘖嘖嘖，她也得變成那樣的人才行。
雲豐見他們如此，立馬勸雲劉氏：「娘，我就說讓你不要傷心。他們兩個從小吵到大，那一次不是沒隔夜就好了。」
雲起一直站在角落，初來乍到，他什麼也不清楚，所以沒怎麼插話，只聽兄妹倆的談話，忍不住心裡笑了出來。同時又有些疑惑，雲家的幾個孩子，就他目前接觸下來，行事都算不錯，只除了雲芸有些特別。不過，父母多愛幼子，偏疼些也是常事。
見他們合好了，雲起就轉身出了屋，正準備喊小山小海回家，就被雲灼拉去了他的房間。
進了房間后，他還未來的及打量下屋子，雲灼就從一個包袱里掏出了一大錠銀子給他：「六哥，這是還你的。」
「還我的？」雲起有些詫異，眼睛看著那一大錠銀子直冒光。
「這麼大一筆銀子，六哥你也能忘了，我一直記著這事了。只可惜這些年我一直靠著家裡，並未賺得一兩半兩的，所以沒能早點給你。」雲灼有些愧疚的道。
雲起心下疑惑，卻也沒再多問，直接將銀子收了，心裡那叫一個高興。
「六哥，你可是還在怪我？」雲灼忽然幽幽的道。
「怪你什麼？」雲起下意識的接道。
「若不是我，家裡就會供你讀書。」雲起有些痛苦的道。
雲起略想了想，就明白了怎麼回事。總不過是家窮，供不起兩個孩子讀書，所以叫了其中一個回來罷了。想了想他道：「都過去了。不怪你，都是窮惹的禍。」
「那如今有了銀子，六哥你明年會下場嗎？」
「讀書費錢，何況我還要養小山小海呢。這事，還得從長計議。」
「等我考上舉人，就會有更多的銀子，六哥你可別放棄。」
「等你金榜題名以後再說吧。」
「金榜題名我卻是不敢想的，能考上舉人就不錯了。你別看我會考考了第一，那也只是在縣裡。出了縣，那可就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