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第二章 清逸的秋天,心動的感覺

修第二章 清逸的秋天,心動的感覺

即便是九月,午後烈焰般的滾燙氣息卻從未比仲夏減免分毫。相反室內的溫度居高不下之餘還有些讓人心神浮躁的沉悶。往日有風還好,只是現下,就連一絲浮風的跡象都沒有。

屋子裡的同學發出炸鍋般的疾呼,天花板上被臨時裝置的風扇枝呀枝呀的轉動著,本就悶熱的室內風再次撲面而來。這一下就連七月也感覺臉頰燥熱,就像被架在火爐旁炙烤似的。

只是,現下里七月全然理會不了這些。她微昂著頭,靜靜的凝神望向窗外。

不遠的天際不時發出類似發動機馬達的「隆隆「聲」。伴隨著雷聲漸熄,一道閃電劃破漆黑如墨的蒼穹,就像一顆爆炸的流彈瞬間爆裂又引燃了烏戚戚的積雲。

"為何,偏對一個陌生男孩感到好奇,況且我還捉摸不定自己對他究竟是存著何種心思。我與他只是見過寥寥幾面,那個男孩看起來帥氣高大、超凡脫俗,但於我,我夏七月而言。在街頭轉一轉美男總是鮮少,為何。。。"

七月百無聊賴的翻了幾頁課本,被翻動的頁碼如突然冒入的窗外細風沙沙作響。

屋子裡的氣氛頓時浮躁起來,天愈發暗沉,彷彿是一簾黑幕籠罩在城市上空。憤懣的雷聲由遠及近的響胄著,一場劇烈的暴風雨一定是虎視眈眈的俯瞰著清逸。

七月微合書本,轉頭望向窗外。

霧氣繚繞著的窗子外清晰的浮現出一張熟悉的臉孔。

「七月咬住自己那不聽使喚般上下打顫的唇片,忸怩的眼神敏捷的掃過教室里每一角落。奇怪的是她視線落下的任一方位都沒有看到任何人。這下她緊繃的神經稍稍得到片刻清寧,她的心再次回到心口窩裡平穩如常。七月目不轉睛的凝視著眼前那個熟悉的男孩。而就在她驚怔住下巴的同時,那個男孩眨著一雙如櫻花般含情的雙眼宛然一笑,一秒、三秒、十五秒。那個款款情深的眼神就像隔著一個多世紀后的重逢般懇切。他的手很自然地輕輕環在她的腰間,就在他溫熱的唇即將落在她的額頭上時,七月輕輕閉上眼。」

唇畔處傳來一陣躁動的熱風,七月緩緩睜開眼只覺眼角被吹的有些酸痛。

待她揉揉眼睛,定睛看去時眼前除了不停叫嚷著要離開的同學,並沒有那抹熟悉的影子。

而那張笑臉就像雕塑般定格在雲霧朦朧的窗面。

又一陣熱風迎面撫過七月的臉頰,她的雙頰潮紅髮燙的有些腫脹,彷彿是綺麗的晚霞一定要在粉白的肌膚留下濃重的抓痕。七月使勁搖搖頭,腦子如裝滿漿糊般昏昏沉沉,就像得了熱傷風重感冒。等她再次回神望向窗口時,那個影子蒸發般瞬間消失。

"這空調怎麼今天壞了,早不壞晚不壞偏偏選在我備考的時候"。

「可不是,這麼熱的天還讓不讓人活呀。感覺小命都要融化了,哪還有心思準備考試。」

「熱死了。」

"熱死了,我們也走吧。"那些女孩嘰嘰喳喳的對白吵得七月的心更加煩亂。

"啪"七月一把合上書,慢慢站起身,從書桌的桌膛里將包包取出來橫跨在肩頭。

「不行,期中考試已迫在眉睫。還有那麼多頁碼我沒有熟讀。」

「是回寢室還是留下。」

「停,在這之初我還是不要想也不能去想這些亂亂的事情。」七月在心裡暗自對自己說道。

七月輕輕揉了揉脹痛的眼眶,接著她的手再次輕輕捋著裙擺緩緩坐在剛剛起身的位置上。拉開包包的拉鏈,從隨身攜帶著的靚紫色流蘇貝殼挎包里掏出剛剛讀過的那本書。她將頭埋進厚厚的書里,可能是無風無雨的沉悶天讓人喘不過氣的緣故,那些字就像淘氣的夏蟲般跳脫。一行行細密的小字闖入眼帘,讓她更加莫名心忙。

「七月,七月。夏七月同學來了沒有。」

「夏七月。」

熟悉的聲音一遍遍如畫不上的休止符般激蕩在空曠的室內。

七月抬起頭循著聲音的來源望向門后,可是那裡空無一人。

「嗬,快看快看那不是鄭沐軒。鄭沐軒可是高材生哦,而且還是清逸校草呢。」

「哇,你們沒有看過去年清逸辯論賽的視頻。他可是未來雄辯家呢。」

不知怎地,七月有一種錯覺,她總覺得自己耳邊不停響徹著那個熟悉的名字。就連她回過頭望向身旁零零總總的同學,那些人飛揚的唇片都像是在談論他。即便考試迫在眉睫,複習的重壓也蓋不過沐軒的盛名。

「能不能不要說話!」

破空一吼,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齊刷刷的對準了角落裡的七月,大家一籌莫展的凝視著她。

「喂,喂七月。你怎麼啦。你剛剛看起來就不大對勁哦。我看你臉色一沉,都不敢問你了。」身旁的涼夏緊張的關切道。她一手輕輕拍了拍七月繃緊僵直的雙肩,一邊一臉愧疚的向著四面八方那無數雙眼尷尬的吃笑。

「不好意思啦,七月她早上開始就不太舒服,加上,加上屋子熱,呵呵,太熱,更不舒服了。」

說著她抬起手搔了搔發麻的頭皮。

「不過,今早看天氣預報上說今天是要下雨的哦,怎麼到現在都沒有落雨痕迹呢。這都下午了。天都沉了一天,唉看來我要卸軟體,呵呵。」

如果剛剛還只是七月面容漲紅,那現在涼夏的臉一定也在發燒。她一面仔細的打量著七月,一面有一搭無一撞的自話自說。

同學們覺得無趣紛紛轉回身,

涼夏這才鬆了口氣,她雙手環住胳膊並將小腦袋緊緊貼在手背上,她專註的端詳著七月好一會兒,見她恢復往日的沉靜這才下意識的用手肘輕輕拐了下她。

「要不要出去溜達一圈,我感覺你神經有些緊張,比起鉚勁看書還是散散心后再看好些。否則沒有效率哦。」

「要不我陪你去吧。」涼夏輕輕晃動著七月的胳膊。

七月看了她一眼,一把推開她剛剛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臂。

又是一陣熱浪襲來,緊接著屋子裡的燈像孩童眨眼睛一般使勁眨了眨。隨著「啪」的一聲,教室里的光線驟然暗了下來。不停弄出噪音的風扇也隨之停止擺動。

屋子裡再次陷入無休止的騷亂中,

這次,就連那些頭戴「拚命」標籤的零星同學也紛紛抱怨著起身將座位推進桌膛。

七月透過眼角的餘光掃視了一圈又一圈,看著身旁閃動的人影漸漸散去。

她長長舒了口氣,懸著的心可算得片刻安寧。

「七月。如果你按部就班的走完每一步,隨著你年齡增長你就不會對自己的人生越來越失望。」

「七月你知道嗎?比起愛情萌芽被扼殺,敗給現實的愛情才最可怕。比起從未動過心,動心后的希望粉碎才是最大的打擊。這樣吧,七月,讓叔叔給你講個故事吧,等你聽完這個故事也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或者說等你再長大一些就會明白。」

「羅密歐與朱麗葉。」

「羅密歐與朱麗葉。」

「不,不能再胡思亂想了。」七月拄在後腦的手仿若瞬間失力的橡皮筋,隨著手肘的猛然一震,七月的身子失控般前傾。

「七月,你不要緊吧。」涼夏只覺耳旁一陣急風刮過,她一把死死按住七月的手腕。

七月驚怔著眼望向她。

「若是發生在涼夏身上,叔叔會怎樣做。」

「七月,我知道你會不愛聽,但是你和涼夏是有區別的。她不過一尋常女孩,我對於她的未來我只是希望她能有一份安穩工作、遇見一個心安的人和她一起過平淡的生活。可是你,七月你要知道你是不一樣的。」

「七月別忘了你的身後是整個夏氏」這樣的話七月在心裡曾默念了不下百次,每當她暗下決心要拋去腦中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那個俊逸的面頰便會慢慢映在腦海,長久的揮之不去。於是她時常暗笑自己活的就像一個行走在套子里的人,不論試圖做出多大動靜終歸要步回正軌。

「呵呵」七月冷冷的笑道。

「喂,七月。你到底怎麼啦。一整天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呢。」涼夏的臉湊的更近了些,桃紅的小臉上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輕輕眨了眨。

「都說讓你休息休息,幹嘛讓自己熬油一樣讀書啊,小心身體被榨乾。我看你這書讀的肯定太死了些。走吧,我們去操場散散步吧。勞逸結合嘛。」

「沒事,要不這樣好不好。我陪你呀,現在你不看書我也不看書,這到了考試那一天我們之間的較量也算扯平了。就算七月姐你考砸了,那考砸的又不止你一個,再不濟不還有我當墊背的呢嗎。」

七月笑了,笑容很是淡然。「我沒事,你快看書吧。這次考試很重要的,清逸的排名會送到家裡到時候你又要挨王叔王嬸的一頓批評。」

「唉,其實我還真就等你一聲令下,我們一路開溜呢。都坐整整一下午了,不活動活動渾身酸痛啊。而且我本來就是心甘情願的做你的小跟班,就算成績差些也沒什麼啊。放心啦比起成績你的身心健康才是我的首要任務呢。我只知道爸爸只會噴我沒有照顧好你,至於成績嘛,你幫我求求情我爸爸就能把這頁翻過去。」

「涼夏,以後不要再提跟班的事了,在我心裡你一直都是我最疼愛的妹妹。我從未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不對等,所以以後我們還要像小時候那樣只是很單純的交往就可以。」七月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她一字一頓的對著涼夏說。

「你知道嗎?你這樣說我更難過,我,我知道王叔是怎麼在你面前講我的,可是,我很需要你這個朋友。我從來都只有...」

「別說了,七月姐,你的心情我明白。你放心我保證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涼夏露出蜜糖般純凈清甜的微笑。

盤旋在雲際的冷風呼嘯著推開密閉的百葉窗,校園裡那一排排筆挺的水泄洋槐被寒風吹得歪歪斜斜。中央那座花壇里的花在疾風驟雨中紛紛隆拉著花苞,一副副垂頭喪氣的破敗相。剛剛還如黑幕般暗沉的天際就像被一股強力從中急劇扯斷般裂般頓現一片季白,亮燦白晝的閃電一個接著一個,刺破鼓膜的爆裂聲,隨著雨勢的減弱漸漸鈍去,在愈行愈遠的沉悶雷聲里,空中的積雲慢慢消散,如煙的雨珠急蹙落下,遠遠望去就像天地間布滿了雜亂的細針。

七月怔然的走近窗邊,將窗子輕輕掩上。

但即便鎖住了窗外的狂風,那溜進屋子裡的細風還是阻隔不了,刺骨的寒風順著封閉的窗楞慢慢滲了進來。「阿欠。」涼夏不禁渾身冷戰。

「額,七月剛剛我們要是跟著大隊伍一起離開圖書室就好了,這雨下的這麼密,我們一時半會兒也走不出去啊。而且,這雨中風可是最冷的,這要是吹個口歪眼斜可怎麼辦。」身旁的涼夏小聲嘀咕著。

「再說,我總是擔心這場雨能下到晚上。你看地上都冒煙了。」

「哦。」七月輕聲應著,一邊若無其事的翻看著手裡的練習冊。

「哇,快看,快看。七月你帶手機了嗎?這麼震撼的風景怎能不錄個小視頻發發朋友圈呢。不騙你,我活到這麼大沒見過這麼大的雨。」

「是嗎?」七月一面翻著書,一面繼續應付道。

「嚯,七月你快來快過來。你看咱們學校最高的那棵樹都被虐成什麼樣了,這是要倒的節奏啊。」

涼夏就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高嚷著。

「哇,快看已經倒下了,那麼粗壯的樹都倒了,你說是年頭太久中間被掏空,還是說風太大了。」

「等會兒吧,你先別打岔。」七月抬眼看了眼窗邊的涼夏,關切道:「你不是說風冷會感冒,那怎麼還站在風口了呢。」

「哎呀,你就不覺得很有趣嘛,遇到讓自己心情好的事情自然什麼都顧不上啦。再說,七月姐你總是悶悶不樂的樣子,我想開心都開心不起來了。你這樣很掃人興的。」涼夏見七月全然敷衍著自己。她只覺觸了一鼻子灰。

「這你不喜歡,那你又不感興趣。對了,你說下這麼大雨,我們叫外賣會不會漲快遞費。別說我現在的處境是又餓又冷的,我可是一分鐘都不想待在這了。我想吃點熱熱的東西,要不我們吃小火鍋呀。」

「對了,涼夏你一會兒自己回寢室吧。」七月放下手裡的書,她抬起頭看了看涼夏。那眼神淡然溫和。

「為什麼呀,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嗎?」涼夏微驚住下巴,不解的問。

「我想在校園裡逛逛。」說著七月緩緩站起身徑直走到窗邊,「來清逸這麼久我還沒有好好看看校園的風景呢。至少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是很美的。」涼夏順著七月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可她的眼中除了白茫茫的水汽還有東倒西歪的樹木她並不覺得有什麼可看的。

「七月姐要是想看不如挑個好天再看,這怪冷的,別說繞著這麼大個校園閑逛,就是回趟寢室我都不想出來吃飯了。」涼夏面帶尷尬一笑兩排晶若鑽石的牙不自然的齜著,右眼極不協調的半眯著。

「所以我才說我想自己去逛逛,天冷你就不要去了吧。」

「七月姐,其實我也一直都想逛逛呢。不如搭伴,而且我看你今天一整天心神不寧的。兩個人說說話或許可以排遣鬱悶哦。」涼夏說著伸出左手一把攬住七月瘦弱的肩,那個擁抱更像鐵哥們間的強摟。

「謝謝你,涼夏。我還是想一個人想些事情。放心吧,我會儘早趕回來的。」七月說著一把推開涼夏的手,她的聲音很輕又很定。不像是在商量,更像是一個人早已拿定主意。

涼夏撇撇嘴,「好吧,這次就隨你好了。」

此刻,

如珠的雨穿過茂密的林,打在枝葉上窸窸窣窣的雜音在偌大寂靜的校園裡不停迴響,許是無人的緣故這不規則的聲音尤其銳耳。被雨清洗過的校園每一角落都微微升騰著蒼茫的白煙。周圍的一切又像夢境般婀娜。

這個學校未免也太大了,一眼望不到邊際,七月只有一個想法風再狂,雨再大也總得趕在大暴雨來臨之前躲進宿舍。七月本想著出來透透氣也算不錯,卻不料想一個不留神便被雨珠淋透全身,那個樣子狼狽極了。

好在四下里是無人的,否則她一定會臉紅。

細雨微風輕撫著面龐,不遠的葉旋轉著輕盈飄落,細細碎碎的落葉鋪成一條條素裝小路。果然清逸的秋之靜美是名不虛傳。無邊的落雨打濕了整座清逸校園,松柏的清香混合著濕漉漉的花粉芳香,就連校園長亭的每一節石階上都落下點點濕痕。偶爾三兩聲清脆鳥鳴闖入耳畔。

七月微昂著頭慢慢的合上雙眸,任一頭濃密的捲髮在雨中曼舞,如一叢油亮墨色的黛絲般死死的貼在頭皮上,「唉,早知道不出來好了,好冷。」七月緊緊擁著雙肩,微微蹙著眉。

一股強烈的冷風讓她忍不住屏住呼吸,在她感受到雨珠落在睫毛並即將滾落的同時她緊緊閉上眼。

「fo

eve

love

fo

eve

love

我只想用我這一輩子去愛你

從今以後

你會是所有

幸福的理由

你感動的眼睛

我沉默的聲音」

仔細聽,

好像還有悠悠的歌聲回蕩在空曠無人的校園迴廊里,

只是這雨這樣稠密,怎麼會。

難道說,

七月心裡暗想,她覺得很奇怪但不知怎的,可能是那段悅動的節奏時刻回蕩耳中,就像冥冥中有人試圖通過歌聲召喚她似的,她加快了步調沿著聲音傳過來的方向摸索著找去…

隨著她不斷前行那段樂音越發清晰。

「彷彿就是最好的證明

就讓我再說一次

Iloveyou

ohhh

ohfo

eve

lovefo

eve

love

我只想用我這一輩子去愛你」

歌聲悅耳細膩,細膩的就連暗含的落寞都清晰可見,

七月的心渾然一沉,

就像一塊石頭瞬落幽暗的湖底。

只是奇怪明明一首正當紅的情歌經他一唱,怎麼還叫人莫名狀的感傷呢。

七月微舒口氣,她有些不解,看來她是碰上失戀的人了吧,七月在心裡暗暗對自己說著。

驟雨不安分的下了整整一個下午,轉眼間便到了洛霞滿天的傍晚,刺眼的光線撥開煙雲,最後一道霞光透過嫣紅的雲層直直投射在碧綠青蔥的長亭迴廊。

那道光投在地上的暗影里有一個浮動的人影,看著黑影的輪廓,七月的心再次小鹿亂撞般砰砰直跳。可那凄涼的歌聲就像盛夏驟放的冰凌花,綻放的瞬間總是帶著攝人的冰刺。「是走上前探個究竟還是說靜靜的站在角落裡聽。」

那個聲音婉轉的如泣如訴就連轉瞬即逝的霞光都為這哀傷的聲音忍不住停下匆匆離去的腳步。

七月駐足向著聲源處看了過去,

迴廊盡頭那棵高聳的槐樹下,一頭幽藍發色的絕美少年正靜靜的倚靠在那棵洋槐寬鬆的枝幹旁,女孩就像被一個聲音莫名牽引般不由自主的迎了上去。撥開礙眼的掛著水珠的寬葉,女孩清楚的看見那個俊美的男孩,順著枝椏落下的雨珠打濕了他的半邊發梢,濕漉漉的發緊緊貼在精緻如白瓷般的肌膚上。

此刻他低著頭,斜斜的劉海也遮不住沐軒立體的五官,時而驚現的眸灣里仿若有繚繞的迷霧,時而剔透如晶時而靜若雲煙。他微含著頭忘情的和琴輕吟。細弱卻含力的指輕輕扣著琴弦。

「從今以後

你會是所有

幸福的理由

fo

eve

love

fo

eve

love」

七月安靜地站在距離他最近的角落,她屏住了呼吸,彷彿很怕那無足輕重的微弱聲響攪擾了他的演奏似的,她怔怔的凝視著他,那雙眼裡飽含著某種氤氳的情愫。

而他全然忘情的沉溺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緊閉著的眼緩緩睜開就像晶瑩的藍寶石熠熠生輝,寶石般的眸子里有一絲輕白如煙的霧氣。

讓人奇怪的是他的目光冰冷得終年不化的堅冰,

就好像他從未有過真正的快慰,

七月的視線再無法從他的身上抽離開,

悸動和驚異交織在一起,比弄翻了五味瓶還讓人尋思不透。

一股莫名的暗潮湧動著,

七月下意識的快步走到他的跟前,她的眼不眨的盯著他。

或許,男孩隱約察覺到這是善意的入侵者,他再次抬起頭,視線從琴弦上抽去,轉而落在七月僵怔的臉上,他輕啟唇片莞爾一笑,那抹笑如落櫻般美絕,冰藍的眸子里綻放出的微弱的光芒。他雖然視線有短暫的偏離,可柔指卻沒有停下的痕迹。

再看那眼神,眼角勾起的幅度。和剛剛那一瞥簡直判若兩人。

「從今以後

你會是所有

幸福的理由

fo

eve

love

fo

eve

love」

一陣清風拂過,有葉子簌簌落下,那個男孩纖細修長的指在同是墨蘭色的吉他上落下一道完美的休止符。

最後一個樂音從他輕盈如花的唇片擠出,他如海波的眼恢復了平靜,他細細的打量著眼中女孩,最後一瞥定格在女孩泛著緋紅氣息的臉頰處。

七月的眼光澄凈而專註,

她目不轉睛的看著眼中的男孩,

時間在兩人交織的眸光中掠過,不知過了多久,

沐軒慢慢踱至七月眼前站定,兩片薄薄的嘴唇像石榴花一樣鮮艷欲滴,從微凹的嘴角邊,隱約掛著一絲兒如新月般耐人尋味的笑意。

他玲瓏精巧的鼻翼輕盈的抵在她的眉間,而她本就黑亮的雙瞳禁不住又睜大了一圈。

對上她驚怔得不由散大的瞳,沐軒抬指輕輕觸碰著她的臉頰,

接著,

他纖細的指慢慢撩上她捲曲烏黑的發,七月只覺身子僵硬的很,

此刻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想動卻像牽線木偶般無法動彈,心裡卻像是不停漾動的漣漪一般。

她凝視著他。

而他恰好也在凝視她。他的目光異常安靜,七月看了他很久很久。他唇畔微翕緩緩擠出句話。

「原來是水珠啊,可能是光線的問題我還以為是紙屑。」

那一刻她聽見了自己本就加快的心跳聲再次加速,加速到瀕臨失控。

「如果沒有記錯你就是那天唯一遲到的夏七月。」

他的笑容更加明麗動人,就像盛開的腥紅玫瑰。

「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為何我點到所有人的名字,卻像是很刻意的記住了你呢。」

「我,我,我不知道。」女孩的聲音有些顫抖。

「因為那些人和你的差別很大,尤其是你故意隱藏卻掩飾不住的表情。」

沐軒的眼神鎖住了她。

「故作矜持又忍不住偷偷看我,這樣猶抱琵琶半遮面朦朦朧朧的喜歡還真是很可愛呢。」輕柔的聲音里夾帶著說不出的魅惑就像春日紛飛的雨霧,七月只覺面頰滾燙就像100度的開水即將沸騰。

「還有你剛剛回話的聲音,是興奮還是緊張,我想兩處都是吧。」

「學長,其實我。」七月的聲音顯得格外緊張,緊張的有些語無倫次。

沐軒輕輕笑了笑。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是對在路上差點刮到我感到抱歉,是對那天我讀了很多次你的名字,你感到很不好意思。還是說你不止一次偷偷打量我你覺得有點不禮貌。總之,這樣的橋段我又不是第一次見,如果你腦子裡想著的是這些我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那,,那,,那就好了。」七月的臉頰異常緋紅,緋紅的就像那晚的火燒雲,如夢似幻。

看著七月忙不迭的低下頭。

「不過,直覺告訴我,你和那些整天圍在我身後的女孩子有本質的不同呢。」

「不過在我看來最好的感情是細水流長的,不過現在和你說了你肯定也不會懂。」

沐軒好笑的繼續笑著,他順手將自己的白襯衣解了下來小心的披在七月的肩上。

七月的目光有些獃滯,以至於她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等她再次抬起頭時,男孩已然別過臉去。

「這件衣服就當是送給你的見面禮吧。」

又是一陣輕風,微微捲曲的枝葉在近夜的風中不安的輕搖。

夜已經很深了,

七月靜靜的坐在寢室的沙發上,若有所思的眼神分分鐘便將她出賣。

「喂,七月姐想什麼呢這麼入神,還有你能不能不要總是偷偷對著牆壁傻笑啊。笑的我心裡毛簌簌的。」

涼夏左手拿著擰乾的毛巾,右手舉著吹風機輕輕撥弄著七月頸后長長的發。

「我猜,你一定是撞見那天那個男孩了吧。」

涼夏狡黠一笑。

「什麼男孩?」七月厲聲問道。

「呦,罪過罪過,我真是罪過呀。還什麼男孩,我就猜到個大概,難不成還真是啊。」涼夏見她這樣急躁並沒有恐慌,相反她覺得這的確是一個梗。一個誘人的話梗。

「說吧,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什麼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你個小丫頭一整天,小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呢。」

「我這小腦子裡想什麼,你冰雪聰明還琢磨不透。不過女人心海底針,我想說的就是你這類型的悶葫蘆吧。快跟我說說那天你跟我爸爸尋求幫助想要調查的對象是不是那位勾了你魂的學長。如果是,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好啦。」

涼夏說著一拍胸脯,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看著我。

「你要是對我都隱瞞,那這天底下可沒人能幫你了。至少你的戰隊一定是空無一人的。」

涼夏繼續嗤笑道:「你說你這樣活著不覺得很糾結嘛,連我這旁觀者看著都累心,其實啊很多事呢都是可以改變的。這世上還真少有一成不變的事情呢。就單拿我表親家姐姐來說吧,當初也有一個愛的死去活來的男朋友,結果呢兩個人在一起沒有多久還不是不合適而分開了。還有一個是我媽媽朋友的朋友家的女兒據說從沒處過男朋友,只一次相親,兩個人把各自條件跟商場攤商品一樣往哪一放。可能兩個人都覺得方方面面的條件算登對吧。這不,人家不也照樣結婚了,我媽媽就總說緣分到了藏不住。」

「你要是從現在就開始處處小心著來,反而更不好。明明有喜歡的人還要壓抑著情感,為什麼啊?背景就那麼重要嗎?再說夏叔叔總提點我讓我緊密注意你和哪個男孩交往太密。我總覺得這對你一點不公平。你也是人啊,也有好惡也有自己的戀愛自由。他都能為愛任性一次為何要束縛你呢。我想不通,但我知道一點,就是為你保密。」

涼夏見七月飄忽的眼神里夾雜點點星芒。涼夏趕忙說道。

「不過,我是自願站在你這邊的,你不用太感動哦。我這人最怕突然煽情了,我淚點低。」

「好啦,我們把這個問題放一放。下午你不在的這段時間裡,我在網上看到一個小視頻。那個題頭叫,叫,哦對了叫今秋最流行的仙女髮型。要不明天我給你侍弄一下,好讓你明天光彩照人,定能秒殺男神怎樣。」

七月一臉愕然的看著涼夏,涼夏故意張大嘴巴:「你這什麼表情啊,分明是懷疑我的技術水平啊。我跟你說我可是專業的。自打能動就對頭髮感興趣哦。」

七月的頭髮很快就全乾了,她安靜的躺在床上。將雙手交叉著放在後腦的位置,七月的身體疲憊極了,但唯獨那雙眼並不覺累的不停眨動。

天花板上傳來一陣細密的落水聲音,涼夏將枕頭緊緊的圍在耳後,即便裹的嚴嚴實實卻還是能聽到那陣斷斷續續的水聲。

一次次翻身踢被過後,涼夏翻身下地「啪」的一聲將壁燈按亮。

就在涼夏起身的瞬間,七月將被死死蒙在頭上。

「七月,你一直都沒有睡嗎?」涼夏說著一屁股坐在七月床上。

「對了涼夏我剛剛在想一個問題。」

「你說如果一個人明明不覺得對他動心,但她總是忍不住想要知道那個人的消息,那個人的全部故事。你說這是種什麼樣的情節呢?」

「謝天謝地,你這悶葫蘆可算是開花了。不過問我,你也算問對人了。」

「問對人了,難道說你。」

「沒有啦,我這人很愛看那些八卦的,有時候看著看著就惡補一下知識點,讓自己更能體會到八卦的樂趣嘛。」

「依我的多年經驗看,姐姐你這是愛情啊。」

「有些女孩的喜歡呢是從依賴感開始的,有的女孩是始於崇拜感,對了好奇就是崇拜感的最初體現哦。我猜你九成是愛上他了。」

「是不是那件襯衣的主人啊。」涼夏調侃道。

「早知道你這樣我就不問你了。」

「我睡覺了。」說著七月猛然翻過身,背對著涼夏。

星星漸漸逃離天際,黯然消失的瞬間就像春日突然綻放的花蕾,七月的臉上始終掛著一抹甜甜的笑容,不知何時,那件掩在枕下的襯衣被她不經意的摟緊被子里。

「對了,能接近我的只有你一個,與眾不同的七月。」

「能接近我的只有你一個,與眾不同的七月。」

「只有你一個,與眾不同的七月。」

睡夢裡,那個熟悉的聲音不絕的縈繞在七月的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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