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秦晉之好

「夏國太子殿下覲見。」

大殿之上，梁國君臣齊聚一堂，皇帝高願端坐上首，高燦則立於眾臣前面。蘇眉已恢復男裝，見他容貌不俗，英氣逼人，因連年征戰身上難免沾了殺伐氣息，自有一股威嚴，高願不禁開口贊道：「賢侄不必多禮。聽聞夏國大獲全勝，攻破申國京師，活捉元帥司九雲，你父皇真是生了一個好兒子啊，哈哈。」

蘇眉不卑不亢：「陛下過譽。蘇離這次來是代表父皇向梁國致謝，禮單在此，請陛下過目。」

吳文定跟在蘇眉身後，聞言捧著禮單上前遞給高燦。他是前丞相之子，還曾當過太子府官員，殿中眾位大人多半都認識他，不禁面面相覷。高燦接過禮單笑了笑，溫聲道：「吳駙馬兩年前跟隨安定公主回夏國，看來小日子過得不錯嘛？」

夏國安定公主兩年前和親，后因牽扯進九王謀逆案處死，此事梁國上下皆知。高燦一句話說完，見殿上所有人都臉色大變，依舊笑道：「安定公主乃夏國貴賓，無辜牽扯進九王謀逆案，兩年前蒙父皇恩典，允她攜駙馬吳文定歸國。父皇，您當時還收公主為義女，約定兩國永結友好呢。」

高願愣住，他和眾大臣一樣，也剛知道安定公主未死。梁國軍政大權都在高燦手上，他這個皇帝只是傀儡，只能順著高燦話說道：「是啊，兩國永結友好，很好，很好。」

尚書令甄威出列高聲道：「陛下英明，兩國永結友好，是百姓之福。」

眾大臣在他帶領下紛紛響應，一時「陛下英明」、「萬歲」的恭維聲不絕。為迎接蘇眉，高燦已吩咐備下國宴，高願年紀大身體差，不過略坐了一會就先行離開。廣場上有舞姬獻舞，正熱鬧間，高燦端起酒杯敬蘇眉，嘴角笑容不減：「蘇離兄，我與你一見如故，不知可否交個朋友？」

蘇眉一飲而盡：「當然，高兄這個朋友蘇離交定了。以後兩國聯姻，永修秦晉之好，不知高兄意下如何？」

高燦點頭，看著坐在下首的吳文定：「吳駙馬是梁國人，我們也算姻親了。以後兩國結盟，永不侵犯，百姓安居樂業。」

蘇眉道：「高兄年少有為，將來必定是一國明君。蘇離有一皇妹待字閨中，與高兄正好相配，高兄可願意？」

「皇妹？」高燦知道夏國成憲帝膝下只一子一女，便是如今的太子蘇離與安定公主蘇眉，何時又多了一位皇妹？蘇眉說完卻不等他表態，直接沖身後侍衛吩咐道：「請安陽公主。」

高燦整個人是懵的，但他很快冷靜。三天前夏國太子攜使團到達京城，因黛黛思念故國，所以當蘇眉派人來接黛黛出宮見面時，自己並沒有拒絕，還允了她在外多玩幾日。夏國突然莫名其妙多了一位公主，他很聰明，心中隱隱有所懷疑，只不敢相信。

很快在幾名宮女的簇擁下一少女緩緩走來，她穿得是安定公主蘇眉初來梁國時穿的那件大紅嫁衣，臉上妝容精緻，高貴典雅，高燦站起來，他第一次見這模樣的黛黛，心中只覺驚艷，竟是看呆了。蘇眉起身攜了黛黛手上前，笑道：「這是安陽公主，雖只是本宮義妹，但從小一起長大，與親妹無疑。高兄，兩國聯姻，夏梁之間再無戰爭，我這妹妹可就交給你了。」

黛黛羞澀低頭，高燦過來牽住她的手，幾乎連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安陽公主下嫁梁國，高燦定不負公主。以後兩國交好，再無戰爭。」

高燦已有正妃，好在安陽公主只是蘇離義妹，將來當個貴妃也不算辱沒她。眾大臣齊聲恭賀，黛黛滿臉幸福，與高燦一起接受朝拜。吳文定走到蘇眉身後按按她肩膀，悄聲道：「這下你可放心了，有了公主頭銜，不會再有人欺負黛黛。」

蘇眉按捺住眼淚：「可惜黛黛不能跟我回去了，以後山高水遠，也不知還能不能見面。」

「會有的，以後兩國交好，總會有再見機會。」吳文定看看四周，見沒人注意他，便更加壓低聲音說道：「高燦下手了，他在高恩封地早就布置了軍隊，初九的供詞證據確鑿，勾結申國，與京城官員秘密往來，條條大罪，想來過不多久，他就該押解進京受審了。」

蘇眉哼一聲：「顧嬤嬤的仇總算報了，黛黛也有好歸宿。唉，等三天慶典結束就回夏國吧，還有一堆爛攤子等著我回去解決呢。」

吳文定莞爾：「太后不是讓你暫時不回去，等她替你解決朝堂之事嗎？你最怕勾心鬥角了，現在敢回去？」

蘇眉搖頭：「我仔細想過了，我不能永遠躲在太后羽翼下。既然決定要以公主身份登基稱帝，我就該回去親自面對。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嗎？吳二公子天縱奇才，你既然能輔助高燦，就不能也輔助我嗎？」

吳文定微笑，寬大袖子下，他倆的手偷偷握在一起。

因夏國太子到訪，接連三天慶典，加之安陽公主下嫁，梁宮內到處都張燈結綵。但熱鬧是屬於外面的，九公主高慈坐在已成冷宮的太極宮內，外面隱隱有絲竹聲傳來，她卻絲毫不受影響，只盯著面前一盤棋局沉思。

「九公主，一個人下棋多沒意思，外面日頭正好，怎麼不出去轉轉？」蘇眉並沒有換回女裝，還是夏國太子蘇離的模樣，九公主抬頭看她一眼，卻幾乎立刻就認出，驚起道：「蘇眉姐姐？你、你回來了？你真的沒死？」

蘇眉也沒想在她面前隱藏，點頭道：「是，我回來了。九公主，你這兩年可還好？」

九公主撲到她懷中哽咽：「蘇眉姐姐，我知道你會回來看我的，我真的好想你。對不起，當時我救不了你，害你受了那麼多苦。」

蘇眉拍著她後背安慰：「傻丫頭，那些事跟你沒有關係，你何苦自責？好了，我呆不了多久的，我們好好說會話。」

九公主轉悲為喜，拉著蘇眉在石桌旁坐下。見蘇眉男裝打扮，想著夏國太子蘇離正在訪問梁國，便問道：「蘇眉姐姐，你是跟著你太子哥哥一起來的嗎？你這打扮挺精神的，不過可沒從前漂亮了。」

蘇眉卻只是笑：「慈兒，我不瞞你。其實我沒有哥哥，蘇眉就是蘇離，這件事遲早會公開，以後你就明白了。」

九公主驚訝道：「你沒有哥哥？那，那是誰大破敵軍，滅了申國？」她捂住嘴，小心道：「蘇眉姐姐，你就是那位名震天下的大將軍王，夏國太子蘇離？」

見蘇眉點頭，她差點大笑出來，按捺住心中歡喜道：「真好，蘇眉姐姐，離開梁國后你做回了自己，太好了，我真為你高興。」

蘇眉伸手撫摸她消瘦臉頰：「慈兒，你也可以做回自己的。高燦說了，九王謀逆案不牽扯你，只要你願意就能出去，你為什麼不肯出去？」

九公主回頭看著緊閉宮門，苦笑道：「九哥不在了，我只想好好服侍母妃。她其實很可憐，我走了，她一個人怎麼活下去？蘇眉姐姐，你別勸我，我不願嫁人的。」

蘇眉嘆氣，拉著她手復又說起從前兩人在一起玩鬧的日子。吳文定就站在宮門外，他對九公主有愧疚，看著她終於露出笑容，終是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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