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回溯

相由心生，路池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就覺得此人絕對不好惹。

只是覺得很像，但是他的記憶力已經大不如從前了，所以當時也沒有能夠認出來此人到底是誰，此時追溯夢境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路池迫切的追了上去，但就好像是空間平移一樣，任憑他如何追趕，都於事無補。白色的麵包車已經絕塵而去，他這才頹然的停住了腳步。

「你不行，太弱了。」

一聲幽幽的嘆息將他們兩人拉回了現實中。

「南N7D6FV，一輛白色的華晨金杯麵包車，報警吧，不能在等了。」路池已經下定了決心，繼續拖延下去，遲則生變。

典型的蓄意報復，路池千算萬算怎麼也想不到還有這一茬。

他們兩人重新來到了利都小區，藉助曲璐家的座機直接報警，普通的人口失蹤案警方可能無法及時受理，但是加上這個特殊家庭的信息，相信要不了多久，一輛輛警車就會駛入小區內，另外座機號碼的來源也很特殊。

路池深吸了一口氣，在小區街邊商販的攤位上就座，焦急的等待著。

「距離放學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我好害怕...我們...」

老人表現的很平靜，他從口袋裡抽出刺繡的絹帕輕輕擦拭著兩手，渾濁的目光中藏著一絲昏暗的光芒，「不行，最後幾個月了，再等一等。」

「不能等下去，曲璐會死的。」

路池發出了一聲顫音。

「不會，她不會，如果只是單純的蓄意報復，曲璐現在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什麼意思？」

老人頷首點頭，目光灼灼的望著某個方向，低聲念叨著：「等警察過來就知道了，事情還有轉機，我們再等等。」

這一句話好似有種神奇的魔力一樣，一下子就安撫了路池急躁的內心。

八時許，一道犀利的紅藍閃電直射過來，刺破了黑暗。

一同來的還有加班的曾孫媳。

街邊幾個農民工打扮的年輕人竄頭竄腦的側著身子，交頭接耳嘀咕了幾句后，起身匆匆的離開了小區門口。

老人臉上頓時露出了淺淺微笑，「世人慌慌張張，不過圖幾兩碎銀罷了。」

綁架勒索，熟悉的字眼湧上心頭。

路池如箭矢一般躥了出去。

「他們要去哪裡？」轉過街角，路邊停著的便是那輛白色麵包車，沒等到他們追上來，車子跟著又走了。路池心裡頓時又冒出一個令人心顫的念頭，「他們知曉警察知道這事以後，滕振虎會不會直接撕票呢？」

路池不敢打賭，但是箭已經在弦上了，不得不發。

攔住一輛計程車跟上，這幾人並沒有防範意識，可能完全沒有想過曲璐這一家背後會有人保護著，直接駛往了目的地。

舊城南街城中村，這裡是城市改造待拆遷的地方，由於周邊的寫字樓拔地而起，房東們跟著私自進行房屋改造，低廉的價格吸引了很多外來務工人員。

髒亂差是舊城南街的整體印象，其實距離利都小區不算太遠，反而更加接近鬧市，想要拆掉這一大片城中村，就得看組織的統籌規劃了。

目前來說，這一點完全不會惠及到租房的房客們。

他們終究是晚了一步，在南街的公共露天停車場找到麵包車。

城中村沒有具體的出入口，凡是能夠連接馬路的地方都可以自由進出。

「該從哪裡找起呢？」一老一少順著停車場周邊的小路走來，進入了潮濕，並且散發著一股霉味的小巷中，垃圾桶倒扣在一旁，垃圾散落的到處都是。

......

中年人從電杆上撕下重金求子的廣告，露出了裡面的手寫的房東直租小廣告，字跡感人，他勉勉強強認出了一串電話號碼，和房東具體的位置。

他縮著鼻子，重重拍打著卷閘門，「有人在嗎？」

「誰啊...槽，又輸了。」裡面傳出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夾雜著麻將機的運轉，同時伴隨著幾句唾罵，年輕人拉開了半邊卷閘門，面對著門外站著的墨鏡中年人，他愣了半晌，臉上的神色稍微有些緩和：「請問，你找誰？」

「我是來租房的。」中年人雙手一頂，順勢幫他拉開了另外半邊的卷閘門。

「租房是吧，那明天再過來吧，我現在有事...」

「有事，什麼事，耽誤你發財了？」穿過狹長的走道，他掀開帘子一角往裡面瞅了幾眼，輕聲笑道：「不耽誤你事，就幾分鐘，我們裡面談。」

光著膀子的中年人齜牙咧嘴，臉上的五官擰成一團，彷彿溺水一般不由得發出幾聲重重的粗喘，接著猛地醒來，低吼道：「不...不要...」

「靠，你發什麼神經，還來不來了？」

一陣『嘩啦啦』的聲音響起，中年女人掀開珠簾，扯著嗓子罵了一句。

「就來，我怎麼在這裡睡著了...」

未解之謎。

......

少年帶著老人一頭鑽入了夜幕中，「滕振虎就在這棟樓里，樓下的院子內都是他的小弟，我們要從長計議才行，他才剛出獄，怎麼就有這麼多人跟著他？」

「來錢快，叫喚兩聲就行。」老人看似毫不在意，他佝僂著身子，趁著夜色混入了人群中，緩慢的靠近這棟破舊的五層矮樓。

對呀，沒有人會在意一個古稀老人。

在數道毒辣的目光中，他順理成章的進入了大樓。

路池在暗處看得心驚肉跳，整個城中村的布局格外複雜，想要進入這都破舊的矮樓，恐怕也不簡單，需要極好的身手。

藝高人膽大。

他轉身往回走，進入了臨近的矮樓中，銹跡斑駁的鐵柵格窗戶上覆蓋了指甲大小厚度的灰塵，路池提心弔膽的抓緊了，攀爬到另外一棟樓的二樓走廊外。

路池直奔頂層而去，頂層的天台上搭滿了晾衣架，他貓著身子往下瞥了一眼，這高度也有十多米了，摔下去不是也殘。

「已經很接近了。」路池的后脊直發涼，他想辦法把這些晾衣架利用起來，再加上自己靈活的個子，爬到對面天台上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說干就干，他沒有絲毫猶豫。

折騰了半個小時后，終於進入了目標矮樓，來到了第三層。

他們已經提前從年輕人的夢境中得知了滕振虎租房的地方，就在二層靠東邊的角落裡，屬於私自改建的一間倉庫，非常隱秘，從來沒有住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