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蕭清要瘋了。www.niubb.net

選擇題？蕭湛給他的這他媽的叫什麼選擇題？

回到「禁域」最大的可能就是個死——那些危險的謎團超出他的想象；很有可能某一天整個「禁域」會突然淪為一座死城，而他就是其中的犧牲品；還有陸秋原，和他背後那個想殺他的人。

但留下來為「海盜」做事？他蕭清是個INTERPOL，他來這裡查的就是「海盜」。更何況他還是個中**人！蕭湛是想讓他變節叛逃么，就像他自己那樣？

蕭清抹了把眼淚從失魂落魄中清醒過來。他不是個軟弱的人，從不是，他已經被蕭湛和那些莫名其妙的回憶弄哭過一次，於是從今往後為這事他都再也不會了。

蕭清穩住情緒，沉聲說道：「所以，你之前說了那麼多屁話，就是為了策反我？」

蕭湛已經從角落裡走了出來，走到蕭清對面，陽光透過玻璃窗映在他有些陰沉的臉上：「讓你回到『禁域』當然不是我想要的結果。我也知道你肯定不會願意叛變，但你想想，你還有什麼別的選擇？——你自己看看，你現在是通緝殺人犯，我可不是在唬你！」他伸手，把不知從哪裡拿來的一摞報紙全都扣在蕭清胸前。

蕭清接過來粗略地翻了翻，報紙的日期從八天前一直到今天，有西班牙語有英語，但無一例外都報道了八天前那個重大的事件。蕭清一目十行地掃過一張英文報紙，在很醒目的位置發現了自己的名字，而接下來的幾張甚至公然將他的證件照印在的報紙顯眼的位置上。蕭清頓時只覺得有一股寒意上涌，這麼瘋狂的報道，哥倫比亞的那些政府官員大概真是氣瘋了……

蕭湛插手冷冷地看著他：「哥倫比亞政府，INTERPOL，包括國內……哪個不想抓你？你還真打算自投羅網怎麼著？我不妨告訴你，你現在一旦露頭就是個死，沒有人會給你任何解釋的機會！」

如果蕭清前一刻還不能完全肯定這個事實，那麼這一刻他信了。在哥倫比亞這種地方，他就算真的莫名其妙地死了，只怕也沒有人會在意！

蕭清冷笑了一聲：「那你告訴我，這種局面是誰造成的？現在倒在這裡大言不慚，好像在替我著想，你也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蕭湛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蕭清，你要想清楚，我可不是在跟你談條件！你的籌碼已經用完了，你沒有資本跟我談條件，現在給你選擇已經算對你很不錯了；而且你別忘了，Zero還在我手裡！」

蕭清皺緊眉頭：「你要對他做什麼？」

蕭湛聳了聳肩膀：「其實我現在對他沒有任何興趣。不過，鑒於你對他的興趣太大……」

蕭清火了：「我說了要保證他的安全，這可是我們之前就談好的條件！」

蕭湛饒有興味地挑了挑眉：「放心，他對我而言只是個籌碼，只要你肯合作，一切都不是問題……不過，我真是有點不明白了，他到底用了什麼**湯，把你灌得五迷三道的？」

蕭清憤怒地看著他：「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蕭湛笑了，蕭清有點分辨不出那笑容背後究竟什麼意味：「我是你哥哥，你的事情，當然跟我有關係。www.niubb.net」

蕭清簡直像是聽了個天大的玩笑，一時間哭笑不得：「現在你倒想起來你是我哥哥了？笑話！這天底下有把弟弟往火坑裡推的哥哥么？」

蕭湛直到此刻才終於露出一絲不耐煩，笑容隱沒后的眼神中透出幾許寒意：「我有我的苦衷。這世界上不是什麼都圍著你轉的，蕭清！現在，如果你再學不會好好跟我說話，那你的小情人可就……」

「好……」蕭清幾乎是一聽苗頭就知道要糟，連忙從中間截斷了蕭湛的話，「我知道了。」

儘管不怎麼服氣，但蕭清的態度還是立刻就軟了下來。蕭湛別有意味地看著他，心知蕭清的妥協肯定不是迫於他的淫威，暗想這小愣頭青看來是動了真格的啊……

蕭湛和緩語氣，繼續勸說道：「你去過『禁域』，你知道那裡面是個什麼情況。我讓你去『禁域』里走一圈就是為了讓你相信我接下來說的每一個字：沒有人在乎什麼『海盜』組織，INTERPOL派你來就是個幌子，他們甚至怕你去『禁域』破壞他們真正的行動計劃！——在『禁域』里盯上你的可不止是一批人！要不是我們的人護著你，你連你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蕭清想起陸秋原，但很快就發覺蕭湛說的大概還另有其人。

「我不是不知道你的意思，可這是我的任務，我就是為追查『海盜』來的。任務就是任務。」蕭清仰起頭，保持著一定程度上的強硬。

蕭湛聽得好笑，搖頭道：「除了你以外，誰還把這事當任務？連你的INTERPOL上級都不當回事的任務，你又何苦死守不放？」

「那你的意思呢？就因為這任務不值得我執行下去，所以就要投奔『海盜』？什麼邏輯！」

「這不是因為所以的關係，蕭清。沒那麼簡單。我只是告訴你，投奔『海盜』是你唯一的出路，如果你不想回到『禁域』里去的話。再說，你就算不考慮你自己，也要考慮考慮可憐巴巴等你回去的那位。以他現在的狀況，你覺得他能跟你一起去『禁域』么？」

蕭湛說完這話微微停頓了一下，正如意料中一般看到蕭清一臉驚異地聽到他談及Zero。

「……你的意思是，」半晌，蕭清語聲狐疑、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肯放Zero走？」

「當然。他對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一旦你做出你的選擇，他的事我就管不著了。不過……瞧你們這兩廂火熱的勁頭，你怎麼捨得拋下他一個人呢，是？」蕭湛頗為輕佻地笑了笑。

蕭湛這話里話外實在太過曖昧，蕭清咳嗽了一聲，強迫自己保持清醒：「你說話算話？」

「我要是不守信用，會安安靜靜地等你七天？」蕭湛露出一副不屑一顧的表情，「況且，就算我說話不算話，你又能怎麼樣？」

蕭清無言以對，只有轉移話題：「你剛才說不是因果關係，那又是什麼意思？我為什麼就沒有其他出路了？」

蕭湛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回國，對？我問你，你昨天給家裡打的那個電話可有什麼結果？」

蕭清愣了一下，然後才清楚地意識到蕭湛在說什麼。原本蕭湛隻字不提，蕭清還心存僥倖。可蕭湛果然還是知道了昨天Zero偷手機和他打電話的事情。

「沒打通，是？」蕭湛並沒有等蕭清回答，而是繼續說道，「別說你了，我試圖給家裡打電話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準確地說，已經半年多了！可這電話從來就沒有接通過！這個號碼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蕭清不信：「你會給家裡打電話？九年多了，你蕭湛什麼時候想過給家裡打電話？」

蕭湛忽略了蕭清的指責：「你上一次和家裡通話是時候時候？」

蕭清瞪了蕭湛一眼，對他的無視表示不滿，但還是認真地想了想，答道：「七八個月，我出國之前也一直在邊境線上執行任務，你既然對我這麼了解，我想你應該是知道的。」

蕭湛點了點頭，沉吟了一下，張口道：「你有沒有想過怎麼就這麼湊巧，你被派遣出國的時間就和家裡通訊中斷的時間這麼吻合？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在『禁域』里有國內的人要殺你？有沒有想過，國內強迫你中斷任務，強行把你派遣出來究竟是什麼原因？——這種INTERPOL事實上毫不在意的任務，你認為國內真會分不清它的輕重緩急么？」

蕭清皺著眉頭沉默地聽著，蕭湛每問出一個問題，他的心也就跟著沉下去一分。最近事情繁雜，他的思考點根本不在國內上；可這樣聽來，這事竟然還牽扯到他的父母，的確比他所想的複雜更多！

之前陸秋原曾經告訴過他，國內把他派出來是他父親的意思，可鑒於這個人要殺他，他現在也無法確信他說的每一句話。

許久，蕭清放棄那些難以理清的頭緒，直接問道：「那你的意思呢？」

「國內出了大事！」蕭湛的表情嚴肅異常，「現在我能想到的最好的一種情況就是父母都被雙規……你明白我的意思。」

蕭清明白，所以蕭清頓時只覺得一股寒意直戳脊梁骨。他父母的位置都太敏感了，出事也太容易。蕭清只希望是有人故意要整他們，否則如果是他們自己真的有問題，那這事就真的不好解決了……

「至於你，我不知道是父母知道事發所以把你調出來避風頭，還是有人故意要找個冷僻的地方解決掉你。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想殺你的人，肯定和整父母的人是同一個，或者同一批。」

蕭湛說罷，冷冷地看了蕭清一眼：「現在，你還認為回國是個好選擇么？」

蕭清下意識地張了張口，卻終究沒能說出話來。到今天他總算真實地領教到了「進退維谷」和「騎虎難下」這兩個詞的真正意義。可這教訓也太過深刻，在性命和原則之間，蕭清一時間很難做出抉擇。

蕭湛任由蕭清沉默著。該說的他都說了，最後的決定卻不是他該做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蕭清把頭抬起來，深深地凝視蕭湛：「我要回去，回到公寓里。這事我要和Zero商量一下再給你答案。」

蕭湛幾乎是不可思議地看著蕭清：「這是你的決定，跟他有什麼關係？你指望他替你做一輩子決定？」

蕭清搖了搖頭，表情堅定：「可這個決定事關我們兩個人，我不是他，我不能就這麼貿然做了他的主。」

蕭湛此時看蕭清的眼神彷彿無可救藥，低聲道：「傻孩子。這樣下去，你遲早要被他害死！……」然而看到蕭清的一臉堅決，蕭湛嘆了口氣，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好。但我提醒你，我已經沒有多少耐心了……」

蕭清在打開公寓大門前的一瞬間想到了最壞的可能。

但謝天謝地，Zero還好好地坐在沙發上。

Yango已經不見了，只有幾個手下人遠遠地坐在餐桌旁邊，用一種玩味地眼神打量衝進門的蕭清。

Zero的表情很困擾，不知這些人對他做過什麼，但至少身體上的完好無損已經讓蕭清鬆了口氣。

他走過去，輕輕拍了拍Zero的肩膀。

Zero幾乎是在一瞬間甩開蕭清的，蕭清自己也嚇了一跳，連忙把手收回來，輕聲道：「嘿！是我……」

Zero於是苦笑：「我知道。」無論如何，那聲音中帶著釋懷，這讓蕭清肯定他剛才只是嚇到了Zero而非別的其他什麼原因。

蕭清抬眼看了看那幾個氣勢洶洶的外人，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握住了Zero的手臂：「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這一回Zero倒是乖乖地站起來跟他進了卧室，蕭清在身後關上房門，把他和蕭湛見面的事忽略細節地說了一遍。

「所以，你說，我該怎麼辦？」蕭清最後問道。

Zero表情冷淡：「這是你的決定，你問我幹什麼？」

蕭清驟然抱上Zero，讓自己的鼻息近在咫尺地噴射到他的面頰上：「這是我們兩個人的決定！因為從今以後，我絕對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

Zero嘆了口氣，試圖把蕭清從自己身上扯開：「沒什麼人能永遠在一起的，傻瓜。」

蕭清依然倔強地堅持著，他越是掙扎他就抱的越緊，直到Zero無可奈何地放棄抵抗。蕭清知道他不是不能，而是在內心深處，他自己也不想。

「告訴我，你不想回到禁域里去，是么？」蕭清在他耳邊輕輕地問道。

Zero下意識地向後縮了縮，卻沒有給出回答。

蕭清有點迫不及待，晃了晃Zero又問了一遍。

「那……你會願意為『海盜』做事么？」

蕭清肯定他為這個問題斟酌了很久，因為他知道一個太過明確的答案對蕭清會造成什麼影響，但這樣的答案對他對蕭清，都已經是個足夠明確了。

「我知道了。」

從蕭清的語氣說不上他現在到底是何種心情。Zero只知道下一刻他放開自己，轉身開門對著外面大吼一聲：「告訴蕭湛，老子不去『禁域』，他可以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