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回 狼狽為奸
卻說鄔雲等三人連蒙帶搶將沈靈珊強擄到黃州府,滿以為可籍此逼陳文祺就範,再將陳文祺「換」回烏力罕,就可返回大漠交差。誰知半路殺出個楊羨裕,硬生生將到手的沈靈珊給奪了過去。氣急敗壞之餘,鄔雲想以三人之力,去陳家莊強行綁架陳文祺,然而單雪一聽連連搖頭,說是陳家莊人多勢眾,且離黃州府不遠,搞不好人沒綁來反將自己三人搭了進去。鄔雲思慮再三,最終放棄了這個念頭,決定先去南京會一會師兄梁芳,看看形勢再做打算。
三人在黃州城住了一晚,次日偷偷潛入陳家莊打探了一回,聽說陳文祺並不在家中,便到江邊碼頭雇了一艘烏篷船,順風順水,不一日就到了南直隸。經輾轉打聽,方知梁芳被貶至南直隸閑住一段時間之後,朝中大臣憎恨梁芳黷亂朝政、裡通外國,不僅保得一條狗命,而且還在江南坐吃享福,便聯名向皇上奏本,將他拘禁下獄。鄔雲等原本沒抱什麼希望,見他落得如此下場,反倒暗自高興:既然他的家產被抄,人又已經下獄,咱也沒法討還黃金、割他頭顱,這差事就算交了。只是如何從天牢中救出烏力罕?這可是比登天還難的事兒。三人住在南京城的客棧里日思夜想,始終不得其法。這天,單雪對鄔雲說道:
「二哥,小弟以為,要救出烏力罕,還得從陳文祺身上下手。」
「你不是說陳家莊人多勢眾,不好下手的嗎?」鄔雲反問道。
「在他家裡動手肯定是不行。小弟尋思他假期差不多快滿了,這小子自恃功夫了得,喜歡獨來獨往,我們可以在通往京城的官道上候著他,或在半道偷襲,或在客棧動手,諒他防不勝防。」
鄔雲聽后默不作聲,低著頭自顧自地沉思。
「哎呀二哥,你還想什麼哪?我看六哥的主意不錯,咱就在陳文祺回京的半道上打他個措手不及。」韓冰催促道。
鄔雲抬眼看了看兩人,說道:「主意是不錯。可不知陳文祺的假期到何時為止,設若他已經回到京城,咱在半道上豈非白等?」
「這好辦啊,咱們就先到黃州府打探一下他的行蹤,若他假期未滿,便到半道等他;若他已回京城,咱們就去京城相機偷襲,豈不是兩全其美?」韓冰撓撓頭說道。
鄔雲將眼盯著韓冰,半天沒做聲。
韓冰以為自己又說錯了話,連忙說道:「二哥,我說錯了么?好,好,好,就當我沒說,您說怎麼辦?聽你的。」
鄔雲站起身,抓起桌上的精鋼摺扇,朝韓冰的頭上輕輕一敲,咧嘴笑道:
「你這腦袋還可以嘛。走,回黃州府。」
韓冰聞言,喜不自禁地說道:「哪裡,哪裡,全是二哥開導的好。」
說著,三人結了房費,依舊去碼頭上雇了一艘烏篷船,溯江而上,不多時日便到了黃州碼頭。
此時長江已到枯水季節,水位幾乎降到江底,原來的碼頭已經高懸在十數丈外的頭頂之上。三人離船上岸,沿著乾涸的河床徒步往河堤上爬。
正行走間,忽見兩個公差模樣的壯漢,推搡著一個披枷帶鎖的囚徒從對面走來。那囚徒步履踉蹌,口裡兀自向兩邊架著自己的公人說道:
「兩位軍爺,您們可知我是誰?」
「你是誰?你不是大崎山腳下崎山裡的一個小混混嗎?終日遊手好閒什麼事不好玩?卻偏偏要去誣告別人強搶**,這下可好,女人沒挨著,反把自己流放到勐宛去了。」左邊一個公人嘲笑道。
「仁兄你可別小看這個小混混,他的靠山有多硬你知道不?」右邊一個公人說道。
「切,不就是當今國丈嘛?那又怎麼樣?陶大人還不是照樣判他枷號兩月、流三千里、加役三年?他那國丈姑父遠在千里之外,要救他那是鞭長莫及。」左邊公人嘴一撇,譏諷地說道。
「我看呀,咱們還是小心伺候著吧。說不定那國丈爺哪天知道了,向皇上討個聖旨將他的罪名赦免了,咱就算不沾光也不能讓他對咱們心生怨艾哩。」右邊公人說道。
說著說著,已經走到鄔雲等人面前,正要擦身而過,忽然單雪張嘴「咦」了一聲。
「六哥,怎麼了?」韓冰問道。
單雪停下腳步,返身望著幾個人的背影,答道:「這囚犯我認識。」
「您認識那個囚犯?」韓冰好奇地問道:「沒搞錯吧?六哥你怎會認識他?」
單雪搖搖頭,說道:「沒錯。此人名叫司徒蛟,是陳文祺的死對頭。那年我還同他一起大鬧了陳文祺的解元宴,若不是柳慕風那老兒現身,陳文祺當初非傷在我手上不可。」
久不做聲的鄔雲這時插言問道:「老六,你說這囚犯是陳文祺的死對頭?」
「是啊,他親口說的。」
「他的姑父果真是當今國丈?」
「這個……小弟就不知曉了,他沒說過這事。」
鄔雲沉思了一會,對單雪、韓冰說道:「走,跟下去。」
「二哥怎麼對一個囚徒感興趣了?」單雪不解地問道。
鄔雲擺擺手,沒有解釋,遠遠跟著兩個公人和司徒蛟。下到江邊,早有官船在此相候,兩個公人押著司徒蛟進了船艙,隨後解開纜繩,一前一後兩個船夫用撐篙將官船撐離江岸,在斜陽中兩人各自盪起雙槳,逆流而上。
「二哥,我們還跟不跟?」見官船逐漸駛入江心,韓冰著急地問道。
「阿冰,去,雇只船來。」鄔雲慢悠悠地說道。
不大一會,韓冰雇了一隻小船,向鄔雲說道:「二哥,江邊只有這隻小船。」
「行,我們上去吧。」話音一落,鄔雲已經躍上船頭。
「幾位客官,您們要去哪裡?」船家是一五旬老者,一副驚魂未定的神色,看樣子多半是韓冰連恐帶嚇強雇的。
鄔雲用摺扇指著官船說道:「跟著那艘官船。」
「跟……跟著那船?那要走到什麼地方去啊?」船家惶恐地說道。
「讓你跟你就跟,啰嗦什麼?」韓冰惡聲喝道。
「客官,小……小的船小,到……到了上游江窄浪急,容易翻船的。」船家帶著哭腔說道。
鄔雲不想節外生枝,伸手攔住將要發作的韓冰,緩和語氣對船家說道:「船家,依官船的速度,此去武昌城會到什麼時候?」
船家朝官船望了一會兒,答道:「差不多一更天吧。」
「那好,你只要跟到武昌城就行。」
船家見他說話比韓冰和氣,又只須送到武昌城,心下稍安,「可是,小的一人划船,跟不上官船啊。」
鄔雲揮了揮手,不耐煩地說道:「別『可是』『可是』了,你儘力划便是。」
船家見他焦躁,哪敢多說?只好打起精神,向前劃去。漸漸地,前面官船的影子越來越小,鄔雲見船家滿頭大汗,確已儘力,便對韓冰說道:「阿冰,你幫他一把。」
韓冰前後一看,見前面小艙中有一隻舀水瓢,便拿起它往江水中一插一劃,小船頓時往前一躥,隨即滴溜溜打起轉來。那船家經驗豐富,急忙以槳為舵,重新修正方向。韓冰一人一瓢,竟將小船摧得如離弦之箭,向前疾馳而去。不多久,前面的船影越來越大,船槳划水的聲音漸漸清晰可聞。
「老七,悠著點兒,不要太靠近。」鄔雲囑咐韓冰。
果如船家預料,約摸一更的時候,兩船到了武昌城附近。只見前面官船慢慢向岸邊靠攏,看來是準備在武昌城歇息一宿再走。
鄔雲等人打發走船家,悄悄跟蹤兩個公人來到距離岸邊不遠的一家客棧。等他們住下之後,找掌柜的要了對門的那間客房,飯後洗漱完畢,便在床上盤腿打坐。
「二哥,您準備怎麼著?我們不去找陳文祺了?」韓冰憋了大半天,這時小心翼翼地問鄔雲。
鄔雲睜開眼,沒有回答韓冰的問話,卻對單雪說道:「老六,待會兒你去對面房間,將那小子帶到這裡來。注意,別驚動了那兩個公差。」
「是,二哥。」
韓冰見鄔雲沒理會他,便尷尬地撓撓頭,識趣地打坐去了。
過了一會,遠處隱約傳來更鼓聲,三更了。單雪站起來,悄無聲息地打開房門,走到對面房間門前,用匕首撥開門閂,進入房中。房內漆黑如墨,只聽見如雷的鼾聲和輾轉反側搖動床鋪的吱呀聲。單雪聽聲辨位,已知發出鼾聲的必是兩個公人,便伸指點了兩人的昏睡穴。又向發出吱呀聲的床上摸去,觸手一陣冰涼。單雪暗喜,順著冰涼的鐐銬捉住了司徒蛟的雙腳。司徒蛟心事重重本睡不安穩,朦朧中感覺雙腳被人抓住,正待叫喊,忽然膻中穴一麻,頓時人事不知。
單雪將司徒蛟抱到自己的房間,解開被封的穴道。這時鄔雲早已燃亮燈燭,司徒蛟一見兩人並不相識,驚恐地問道:「你們是何人?要幹什麼?」
單雪從他的身後走過來,問道:「你不認識老夫了?」
司徒蛟定睛一看,馬上轉驚為喜,說道:「前輩,原來是您?他們是……」
「哦,這位是老夫的二師兄,他是老夫的七師弟。司徒蛟,你為何落到如此境地?」
「前輩,說來話長……」司徒蛟簡略地向單雪等人述說了事情的前後經過。
鄔雲聽罷冷冷地說道:「此去勐宛,路途遙遠,看你這披枷帶鎖的,只怕還未到那地方,小命就玩完了哩。」
司徒蛟何嘗不知,但毫無辦法,這時聽了,便連連哀告:「前輩救我,前輩救我。」
鄔雲有意說道:「司徒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犯了如此重罪,你教老夫兄弟如何救你?」
「我姑父是當今國丈,只要前輩出手解救,我到了姑父的府上,就沒人敢動我了。」
鄔雲冷冷地說道:「可問題是,你與老夫無親無故,老夫如何要救你?」
司徒蛟以為他是貪圖錢財,眼前保命要緊,當下毫不猶豫地說道:「前輩,您若救我性命,我必重金酬謝。」
誰曾想鄔雲一搖頭,不屑地說道:「重金?老夫用不著。」
司徒蛟見他不為金銀所動,頗感失望。但他不死心,說道:「只要前輩相救於我,我便做牛做馬,甘為前輩效勞。」
鄔雲「桀桀」一笑,說道:「也不要你做牛做馬報答,只須幫老夫救出一人便可。」
司徒蛟一聽暗暗叫苦,自己命在須臾,能救何人?
「前輩,您看我都這樣了,我哪裡還能夠救別人?」司徒蛟苦著臉說道。
「你當然救不了誰,可你姑父不是當今國丈嗎?讓他救個人那不是小事一樁?」
司徒蛟這才明白他的意圖,於是問道:「要救誰?怎麼救?」
「烏力罕,現人在京城的天牢里。」
「烏力罕?」司徒蛟從來沒聽見這個名字。
「對,此人是蒙古國的金帳武士,去年被俘后就一直關在刑部大牢之中。」
司徒蛟一聽心中叫苦,既是兩國交戰的俘虜,而且又關押在刑部大牢里,必是朝廷重犯。姑父雖貴為國丈,卻沒有理由勸說皇上釋放此人哪。他權衡許久,最終還是嚅囁著說道:「前輩,這……這恐怕棘手得很。」
「有什麼棘手的?」韓冰雙眼一翻,說道:「你姑父不是皇帝的老丈人嗎?他找皇帝保個人出來,皇帝還不賣他老丈人這個人情?」
司徒蛟怯怯地說道:「話雖如此,可這個烏……烏……」
「烏力罕。」
「對,烏力罕,是敵國的戰俘,即便皇上要放他,也要向滿朝文武說明理由。如果大臣們都反對,皇上也是不好辦的。」
韓冰不知個中厲害,鄔雲還是略知一二的,見司徒蛟如此說,才知道自己將事情想的過於簡單了,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才好。
這時單雪說道:「司徒蛟,不能救出烏力罕,幫我們捉住陳文祺也行。依你看,你姑父如果宴請陳文祺,他會不會去?」
聽說要捉拿陳文祺,司徒蛟暗道,這哪是幫他們的忙?分明是他們幫自己的忙啊。他極力按捺內心的竊喜,若無其事地說道:「這個嘛——官場上的人虛偽的很,就算背地裡仇深似海,表面上還是保持著一團和氣。我看,只要姑父出面相請,陳文祺不會不去的。」
單雪望了望鄔雲,見他沒有反應,便對司徒蛟說道:「那好,到京城以後,我們先找一個地方,然後你請你姑父秘密將陳文祺約到那裡去,其餘的事情就不要你管了,如何?」
「沒問題,都包在我身上。」司徒蛟大包大攬,一口答應。
韓冰瞪著眼睛惡狠狠地說道:「你小子如果想矇騙我們,先想想自己有幾條命再說。」
「小的哪敢矇騙各位前輩?再說,這位單前輩知道的,我與陳文祺勢同水火,巴不得現在就殺了他,前輩們要捉拿他,等於是幫了我的大忙哩。」司徒蛟連忙實話實說。
「這倒也是,老七這個顧慮實在是多餘。二哥——?」單雪望著久未出聲的二師兄鄔雲。
鄔雲點點頭,說道:「好吧,天一亮,我們啟程去京城。」
司徒蛟見鄔雲點頭應承,鬆了一口氣。但他剛剛脫困,便又有了非分之想,「小的還有一事相求,請前輩一併成全。」
韓冰一聽火大,沉聲喝道:「你小子還得寸進尺了啊,命都給你救了,還想咋的?」
司徒蛟被他一喝,低下頭不敢做聲。
單雪問道:「有什麼事?說來聽聽。」
「鍾離嵐落入方彥傑之手,小的實在是不甘心。幾位前輩如能出**回那賤人,小的沒齒難忘前輩的恩德。」司徒蛟說完,暗中看了鄔雲一眼,他知道在三人中,鄔雲才是做主的。
「想的倒美……」韓冰一聽又要發作。
「阿冰,」單雪止住韓冰,附在鄔雲耳邊低聲說道:「二哥,依我看,便送他個順水人情,替他將那女子搶回來。當年我在陳家莊發現,陳文祺對那女子很是在意。若到京城之後,司徒蛟的國丈姑父請不動陳文祺,便以那女子作誘餌,將陳文祺『釣』出來。」
鄔雲略一思考,覺得此計可行,便點點頭,「好吧,老夫就發一回善心,幫你奪回那小美人。」
司徒蛟聞言大喜,伏在地上磕了幾個頭,感激涕零地說道:「多謝前輩。」
「好了,起來吧。老六,送他回房。」
「前輩,不是說好了么?怎地又……」司徒蛟剛剛放鬆的心情又緊張起來。
「你不必害怕,老夫自有安排。」鄔雲不耐煩地揮揮手。
送走司徒蛟后,鄔雲小聲對韓冰說道:「阿冰,你去江邊官船上……如此如此。記住,別驚動了船家。」
「二哥,何必這麼複雜,不如現在就……」韓冰以手作刀,望自己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你懂什麼?快去!」鄔雲斥道。
韓冰再不敢言語,起身開門而去。
翌日天剛破曉,兩個公人起床洗漱完畢,胡亂吃了早飯,便押著司徒蛟登上官船,繼續逆流而行。
行不多久,官船已過武昌城,兩岸人煙漸漸的稀少。這時,忽聽船家驚恐地喊道:「不好,船艙進水了。」
官船頓時一陣騷動,人們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船身就傾斜著慢慢下沉,船家趕快摘下船槳、掀起船板,扔到江里,大聲喊道:「快,跳下去,扶住船板。」說完兩個船家率先棄船,跳入江中。兩個公人保命要緊,哪裡還顧得上司徒蛟?一前一後跳到江中,抓著船槳極力向岸邊掙扎。
一葉小舟飛快駛來,在即將沉沒的官船上救下司徒蛟,然後循著江水裡的呼救聲,抽去船家和公人手中的船板、船槳后,掉轉小船,箭一般順水而去。
為了避人耳目,鄔雲等人在黃州城外尋了一個客棧,將就歇息了一夜,第二天天不亮,便讓司徒蛟帶路,望大崎山而來。
趕到方家寨時,正值午飯之際。四人趁機偷偷入寨中,繞到方家大宅的後面,意外發現陳文祺竟然也在。韓冰大喜,便要跳入院內將他拿下。
鄔雲急忙將韓冰拉住,低聲罵道:「愚蠢至極。這些山民彪悍得很,若被他們纏上,雙拳難敵四手,豈不驚走了陳文祺?」
「那您說怎麼辦?」韓冰瞪著眼問道。
鄔雲四下里望了望,心生一計,說道:「趁他們吃飯之時,老六帶著司徒蛟去後面將鍾離嵐搶出來,然後順著這道山樑跑下去,見到有兩段松枝呈十字交叉擺放的地方停下來,我和阿冰就在那附近埋伏。記住,一定要弄出一些聲響,將陳文祺引過來。」
說完,便與韓冰轉身離去。單雪帶著司徒蛟,悄悄來到院后,鍾離嵐正在房裡飛針走線,綉著一個大紅緞子的肚兜。
面對美人美景,司徒蛟心裡是愛恨交織、五味雜陳。他一掌拍碎窗格,「嗖」的一下跳入房中。鍾離嵐大驚之餘,見是司徒蛟,立刻不由自主地站起身退了幾步,口裡驚恐地說道:「司徒蛟,你要幹什麼?」
司徒蛟上前兩步,輕薄地說道:「我要幹什麼難道你不知道?我來接你回去拜堂成親呀。來,先讓本少爺親親。」說話中趨近鍾離嵐,撮嘴往鍾離嵐的香腮上湊去。
「啪」的一聲,鍾離嵐本能地給了司徒蛟一個耳光。
「小賤人,竟敢打我?」司徒蛟惱羞成怒,攔腰抱起鍾離嵐往窗外一扔,單雪單手一托,將鍾離嵐扶住。
「彥郎救我!」鍾離嵐驚恐莫名,連忙高聲呼救。
司徒蛟跳出窗外,與單雪一左一右,架起鍾離嵐便跑。
眼見陳文祺越追越近,單雪攔腰夾著鍾離嵐,向司徒蛟說道:「放手,加快速度。」
跑不多久,果見前面擺放著兩段十字交叉的松枝,已知鄔雲他們正在附近。單雪將鍾離嵐交給司徒蛟,停住腳步向已追至身後的陳文祺說道:「陳文祺,你來得正好,老夫找你多日了。」
「是你?」陳文祺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後,這是第一次見到「嶺南八凶」,而且眼前這個單雪,正是殺害外公、外婆的兇手之一。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陳文祺壓住滿腔怒火,厲聲說道:「單雪,就算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我倆的賬,待會兒再算。」說罷,轉頭對司徒蛟喝道:「司徒蛟,趕快放了鍾離姑娘,下山向官府投案,或可減輕你的罪行。若你執迷不悟、一意孤行,等待你的將是更嚴厲的懲罰。」
「姓陳的,死到臨頭了還管別人的閑事?最好跪下來向小爺我磕幾個頭,小爺再向前輩美言幾句,讓你落個全屍。」司徒蛟有恃無恐地說道。
這時,方俊傑兄弟已然趕到,方彥傑邊跑邊喊:「嵐妹,你怎麼樣?司徒蛟,趕快放了她,否則我將你碎屍萬段。」說話間已撲到司徒蛟身前,伸手就要奪過鍾離嵐。
司徒蛟左手將鍾離嵐往身後一帶,右手握拳向方彥傑面門打來,口中喝道:「方彥傑,你這是找死。」
方彥傑見司徒蛟的拳頭襲到,忙沉肘立掌,切向司徒蛟的脈門。
「都給老夫住手。」一個陰沉的聲音在陳文祺等人的背後傳來。
陳文祺一驚,轉身一看,認得是多次與自己交手的鄔雲——殺害外公、外婆的元兇。另有一個陳文祺並不認識、與鄔雲年紀相若的老者,與鄔雲站成犄角之勢。
殺親之仇、禍國之恨,還有酆家屋前助桀為虐強搶民女的往事歷歷在目,陳文祺一時血脈僨張,他一改平日的溫雅,指著鄔雲罵道:「鄔雲老匹夫,你作惡多端、惡貫滿盈,今日本公子必將用爾的人頭,來祭奠我外祖的英魂。」
說完運氣於掌,蓄勢待發。
鄔雲展開精鋼鐵扇,故作悠閑地搖了搖,說道:「陳文祺,當日在息風嶺被你僥倖逃脫,讓你多活了些時日。今日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處,你認命吧。」說罷合攏精鋼扇,一招「錐心刺骨」向陳文祺胸前的步廊穴刺來。
陳文祺不敢大意,「蹬蹬蹬」疾退幾步,避過精鋼扇挾雷裹電的一擊。然而,身後卻退到司徒蛟站立之處。
司徒蛟雙手挾持著鍾離嵐,正凝神注視著方彥傑兄弟的動靜,以防他們突然襲擊搶回鍾離嵐。此時見陳文祺倉皇退到自己跟前,背後空門大開,不覺大喜,遂單手抓住鍾離嵐,騰出右手「呼」的一拳,朝陳文祺背後腰間的命門穴槌來。這一拳勢大力沉,若被他搗實,輕者脊椎受損,重則半身截癱。
方俊傑兄弟一見大驚,但距離甚遠,欲出手相救已然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