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殺

捧殺

晏京的夏日總是格外的熱些。

知菀倚靠在她的搖椅上,手撫著一塊玉佩,刻著鴛鴦的圖案,正是凌沐的那塊鴛鴦玉。

半個月前碧桃去幫她把玉佩贖了回來以後就一直在她手裡,她也並沒有再去見凌沐,只是那次見面后按照約定讓他知道了清秋的下落。

凌沐知道了自己未婚妻的下落以後,只覺得這一路受得苦楚都值得了,但一想到未婚妻卻在那種地方飽受著折磨他又覺得心痛萬分。心中的某個地方開始崩塌,從中又似長出了新的苗子,暗暗下了決定,他很快給知菀回了封信。說到自己應下了知菀說的事。

知菀讀完信以後把信放在燭火下燒了,火苗將紙張吞噬得一乾二淨,留下一地的灰燼。

她近來並沒有找到機會再次出府去醉夢樓見清秋,所以外界的消息也只能靠碧桃去打聽。

大房中眾人都盯著芳姨娘腹中這一胎,即便是炎炎夏日也在她的院子里鋪上了地毯,邊邊角角都拿布裹住,生怕她磕著碰著。

而芳姨娘也仗著肚子里那塊肉越發顯得威風起來。吃的住的哪一樣不如外頭的官家夫人?怕是比一些官夫人排場還要奢侈些。

夏柔也是因為這個,府中的開銷全緊著了芳姨娘她就算有心想說,夏卿也無心在意,左右他也容著芳姨娘作威作福。只可憐了夏柔,每天需要盯著賬本發愁。

知菀寬慰夏柔道:「姐姐莫急,且讓她再得意幾天。」她附耳又說了幾句。

夏柔疑惑:「這樣子真的可以嗎?」

「姐姐只管按我說的去做就是。」

夏柔知道知菀現在有自己的想法,心中自有思量也就聽了下去。

這一日,知菀在容喜堂陪夏老夫人聊天,夏老夫人有腿疼的毛病,一到下雨天就容易犯,俗話說老人的腿就是報天氣的,這幾日天氣燥熱得很,夏老夫人卻隱隱感覺腿疼的厲害,想來是馬上要下雨了。

知菀給夏老夫人按摩著腿上的幾個穴位,夏老夫人頓時感覺好了不少,就問:「菀丫頭這是打哪兒學來的手藝?」

知菀笑著回答道:「菀菀素日里無事便隨意看了幾本醫術,上面也有和祖母的癥狀相似的,便想試試。」

夏老夫人樂開了花,直讚賞知菀長大了愛看書了,從前書這些可是半點不碰的,如今長進了不少。

到了傳午膳的時間。夏老夫人留了知菀一起用飯。

但剛一上桌,夏老夫人的臉色就不太好看了。

她看向秋娘,秋娘也在旁神色猶豫了起來。

知菀眸底閃過一絲譏笑。她假裝呵斥送菜來的人:「夏府可是沒付給你們工錢?竟如此怠慢老夫人?」

那傳膳的婆子嚇得跪了下去。「奴婢不敢啊,這怠慢了誰也不能怠慢老夫人啊。」

「往日這容喜堂都是五葷兩素一湯,還有一盅雪燕。如今這雪燕沒有了,怎的就剩下兩葷兩素了?」知菀質問。

那婆子連連磕頭,「二小姐不知啊,這雪燕平日里都備著,只是今日沒有了......至於這菜......」她答得也是支支吾吾。

「祖母,姐姐如今管家,這些個人定然是欺負姐姐好說話,瞧她連個話也說不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中飽私囊!」知菀添油加醋地說。

「還不如實招來!」夏老夫人語氣沉悶,顯然也是心情不好。

「老夫人,平日里廚房哪敢短了這容喜堂啊,只是這芳姨娘如今懷著身孕,光是燕窩一天三頓飯就都要吃上一盅,今日也是先被芳姨娘那邊拿走了所以才沒有了......還有採買的銀錢最近也短缺了不少,奴婢也只能先緊著您這裡了,其他院兒的也與以前不一樣了。」那婆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解釋。

「芳姨娘如今懷著身子,全府上下誰不知道要好好照顧著,平時短了蘭香閣和雲水居也就不說了,可也不能如此怠慢容喜堂這邊啊!」知菀厲聲道,彷彿真為了夏老夫人動怒一樣。

夏老夫人眼睛一眯:「菀兒,你說平日里短缺了你們的院子可是真的?」

知菀一愣,做出一副說漏嘴的驚恐模樣,「沒有,您別聽菀菀瞎說,都是為了訓下人的。」她解釋道。

夏老夫人冷哼一聲。

站起身,大步踏出門外。朝蘭香閣的方向走,蘭香閣與容喜堂相隔並不遠,夏老夫人到了蘭香閣,直接去了夏柔的屋裡,此時夏柔也正在用膳,見夏老夫人來了,喚了一句:「祖母。」

夏老夫人往她的飯桌上一看,面色一凝,隨即便是喝到:「我堂堂夏家的嫡出女兒,竟吃的這些?」

飯桌上只一葷一素,還有一碟小菜,一碗米飯,雖然在平常人家已經算是很不錯了,但這裡是夏家,高門大戶的丫鬟也就是這個規格了,作為小姐,怎麼可以受這種委屈?

夏柔上前給夏老夫人順氣:「祖母您莫氣,孫女也是頭次當家,才知柴米油鹽貴,當家不易,如今芳姨娘又有了身子,需得格外注意些,孫女這也沒什麼的。」

夏老夫人不說話,徑直又去了芳姨娘的如芳院。

身後跟著的人都不敢做聲,夏柔看了看知菀,二人相視一眼,心中發笑。

夏老夫人並沒有讓人通報,只讓丫鬟不要出聲,她就站在門外聽見裡面在說話。

「娘親,自打你懷了身子以後,大姐就把好東西都往你這裡送,想必也是極怕您腹中的弟弟。」夏思思得意地說,拿起桌子上的燕窩小口小口吃著。

而芳姨娘摸著小腹道:「我這腹中可是老爺的寶兒,他們自然要多擔待些,不然有個什麼閃失,他們可負不起這個責任。」

夏老夫人面色鐵青,她也不用進去看了,裡面什麼個情況她也一清二楚了。轉身離開了如芳院。

路上知菀和夏柔都跟在後面不作聲。夏老夫人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向夏柔:「柔兒你這性子太過好說話了些,今後也不必時刻什麼都緊著芳姨娘了,該怎麼來就按規矩來,每日只一盅燕窩就可以了。否則底下的人,你怕是要壓不住。」

夏柔點了點頭道:「是。」

知菀看著夏老夫人,笑了笑,芳姨娘有夏卿撐腰是沒錯,但老夫人的威嚴並不容許他人挑釁,她讓夏柔把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全送到了如芳院,為的就是讓夏老夫人感覺自己的利益被侵犯了,其實夏老夫人骨子裡就是和夏卿一樣的人,他們都是自私的,雖然說著好好待芳姨娘和她腹中的孩子,但也是在不損害他們自身利益的情況下,可如果一旦他們自己不好了就會想到,芳姨娘也不過只是一個妾,妾生子也是庶子。

一開始可能會因為夏府許久未添丁而高興,但如果太過囂張,也只會讓人不禁想,夏卿反正也才而立正值壯年,娶個續弦回來也一樣可以傳宗接代,庶子自然沒有嫡子重要。

捧殺這一招,雖然並不算太高明,但顯然效果達到了知菀的預期。

又過了幾日,芳姨娘也發現了怎麼飯菜上的和前幾日不同了,每日的燕窩也縮短到了每日一盅,夏思思帶了人去廚房裡要,卻不想被那廚房管事直接說了句:「芳姨娘的份例現在都是按著有孕姨娘的來,府上要講規矩,沒有了就是沒有了。」

夏思思氣的去如芳院好一通哭鬧。

一開始的時候她只道想必是老爺特地囑咐過,所以夏柔不敢苛待她,本來也挺好的,布料吃食都往她院子里送,她有了身子以後脾氣也越發大了起來,心中只想著夏柔不過只是個未出閣的小姑娘,是鬥不過她的,如今她掌家她必然是要好吃好喝的供著她,不敢對她也半分苛待,可這幾天卻變了,她想夏柔肯定是仗著老夫人撐腰,但她的倚仗是夏卿,她只需要把夏卿哄好就行。

芳姨娘也是氣急了,但她不敢大動怒,為了腹中的胎兒著想。安慰了幾句夏思思就讓她回自己的院子。

夜裡芳姨娘就吹起了枕邊風,埋怨起了最近吃的不如之前了,還適時地落了兩滴淚說她有了身孕以後心裏面更加惶恐了,夏卿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她道夏柔第一次管家可能有不周到的地方,等他明日去說說。這才讓芳姨娘停住了哭泣。

次日夏卿去給夏老夫人請安時,剛剛好夏柔也在,於是就將芳姨娘院子里的事說了一下。

他素來就不管後院的事,並不知曉內情,只見他一說起,夏柔就委屈地落下淚來,夏老夫人也換上一副氣惱的樣子。

「老大,你現在越發分不清了,我知道你疼愛芳姨娘,但也別忘記了她的身份,她院子里是我吩咐下去的,柔兒之前做的並沒有什麼不好,反而有好東西都通通給了芳姨娘,如今你還怪起她來。」夏老夫人把拐棍往地上敲了敲道。

夏卿不敢反駁夏老夫人了,也只當剛剛沒有說過此事。行完禮打算離開容喜堂時。夏老夫人的聲音又傳來。

「老大,我前些日子讓你看的那林家的小姐,你考慮地怎麼樣了?」

夏卿只覺得一陣頭疼,舒氏死後多年他未續弦,夏老夫人一直對此事耿耿於懷,但他討厭被別人掌控的感覺,哪怕是他的母親也是不行,舒氏是她給他挑選的妻子,他並不喜歡,現在又要塞給他一個什麼林氏,他只覺得厭煩不已。也不回答夏老夫人的話,甩袖離去了。

夏老夫人氣得不輕,只將錯全怪在了芳姨娘頭上,怪她狐媚迷惑人心,把老大哄騙的不願再娶,怎麼,她難不成是想要老大扶她做正室不成?

簡直是痴心妄想,就算老大同意,她也不會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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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將門王妃別太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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