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發燒
他本來也只是在警隊里混混日子的,其實沒什麼大本事。
後來被派到C市來執勤,也是抱著度假休息的態度。以至於剛剛的保安一波人中,他逃的最快,也一點都沒被傷到。
心中飽含著橫飛而來的隊伍支柱精神,張馳立看了一屋子的女性,心裡大有種亡國之君眺望山河之感。
他拍了拍一旁楊念念的頭,走到角落裡開始打電話。
一時間,整個封閉的空間里只剩下不停徘徊的腳步聲和急促的呼吸聲,低低壓抑的哽咽聲不時從何時蔓延開來,哭的厚安有些心煩。
剛剛人一直處於緊張狀態,現在神經一稍稍有些放鬆,才感覺頭沉重得很,腦海中還有一陣又一陣的熱浪襲來,漲漲的,有些難受。
「抱歉……借靠一下啊……」
一張口,還感覺自己說出來的不是話,而是熾熱的霧團,眼前甚至出現大片大片的黑色。
一瞬間天旋地轉。
青稞蒙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厚安直直地倒在自己懷裡。
小姑娘身體立刻僵直了,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過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伸手反擁住懷裡的人,看對方額頭燙的厲害,又連忙從包中掏出一粒退燒藥給餵了下去。
「電話打通了嗎?」
青稞抬頭望向對面不停跺腳徘徊的徐曉。
「沒呢!一直佔線!根本打不通。」
不僅如此,她剛剛給她男朋友打了幾遍電話,也沒被接通。
就在這時,手機頁面突然進來一個電話,徐曉連忙接起,眼睛里浮起一層濕潤的霧氣:「媽……」
「……」
沒有任何緣由,青稞突然感覺自己的鼻子有些酸。
受徐曉影響,除了張馳立和燒糊塗的厚安,每個人紛紛拿出手機聯繫家人。
「喂?小張嗎?太好了你還在!我是張馳立,我和幾位乘客被困在母嬰室里……對,現在外面怎麼樣?可以施展救援嗎?」
就在這時,警衛處的電話也被接通了。
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麼,張馳立原本欣喜的臉色慢慢變得難看起來,他囁嚅了幾下嘴巴又再三確認了幾遍,終是一臉灰敗地掛了電話。
「行吧,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點。」
他抬頭看向眾人,等到最後一個人依依不捨地掛了電話,才慢慢開口道:
「我們等不來救援了。」
「什麼!你這是什麼意思!」
聞言,王剛「噌」的站起來,一臉激動地伸手想要去揪張馳立的衣領,卻直接被後者一個過肩摔撂倒在地上。
張馳立蹲下來一把捂住王剛嘰嘰歪歪的呻吟聲,不耐煩地向屋子裡的所有人低吼出聲:
「世道亂了!現在我們除了自救,根本沒有別的辦法!還是說你們可以躲在這裡不吃不喝十多天,等來政府的空頭支票?」
空頭支票指的是政府承諾立即會派救援的事。
「叔叔說的沒錯。」
就在房間里氣氛壓抑到極點之時,楊念念掙開周招娣站起來,聲音軟糯但是堅定:
「誰知道外面現在是什麼樣子,這不是地震海嘯等天災,醫院和軍隊里說不定也爆發了災難,我們想要活下去只能靠自己!所以,叔叔下一步我們要做什麼?」
張馳立對楊念念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
其他人沒有出聲,算是默認了眼下這種辦法,且以張馳立為領導。
「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接下里,我們先從網上儘可能地多獲取情況,商量出一個共同目的地落腳。畢竟現在外面也不安全,我們需要先去一個有食物且相對安全的封閉場所,再決定下一步……這兒有誰住在附近或者有意見嗎?」
屋裡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說話,無奈地搖了搖頭。
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是可以先回家的那個,但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有些絕望。
畢竟現在這種情況,他們還沒有膽子單獨行動。
「呷,一個個報住址。」
張馳立又狠狠皺了一下眉頭。
他的宿舍倒是離得挺近,但耐不住是半開放式的老舊集體公寓。裡面的居住用戶大都是車站工作人員,可有人值白班也有夜班的,整天公寓都有人進進出出。
這還不算上六人同寢的大房間情況。
要是能有更好的方案,即使遠一些,張馳立願意帶著這麼一堆累贅冒個險。
「家確實是本市,可是是在下面的縣城裡,甲縣……」
孕婦弱弱的開口。
徐曉:「乙縣。」
青稞:「別看我,瞧我這兩抹高原紅就知道我不是本市人,聽說這兒工資高來打工的,今天剛下的綠皮呢!姐姐有些發燒,睡著了,等她自然醒吧。」
張馳立將期待的目光轉向王剛。
王剛見狀,立刻擠出一個討好的微笑:「我也是個打工的,家在丙縣,早上上來,晚上下去。」
「……」
男人按了按太陽穴,有些無奈。
就目前來看,乙縣城確實是最近的,但這個近完全超出他可冒險的範疇之外啊。
他也沒有車,警車倒是大家共用,他有鑰匙,只不過那是電動的啊!還是那種頂上不敞兩邊敞篷的!萬一跑不過那群玩意兒可咋整?一堆人和怪物包成一團來個印度坐車?
想想就覺得絕望。
「那先看看網上說的吧,小姑娘你主要搜集這些怪物的特徵,傳播途徑和一些……有關的資料,妹子你主要看網上有什麼主要信息,都記下來。你!」
張馳立說罷,踢了一腳王剛:
「有智能手機吧,去搜本市的地圖,大的小的都要,還有目前交通情況什麼的……怎麼詳細怎麼來。」
「好好好。」
分配完任務,張馳立脫掉警帽煩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頭髮,將母嬰室里的幾把椅子搬到門前。
又貼耳仔細聽了幾遍外面的聲響,才一臉凝重的踱步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厚安終於悠悠醒來。
發現頭清明了許多,稍動手指的空隙,覺得整個人也都變得有些不太一樣了。
很舒服,甚至似乎連骨骼都變得輕盈。
像極了便秘許久的人將肚子里的那坨存貨一泄而出的輕快感。不過她這是全身心、從內到外的暢快,原本心裡的鬱氣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青稞是第一個發現厚安醒來的,連忙輕聲招呼:
「姐姐快過來吃些東西,都已經晚上九點了。」
厚安點頭,撐手慢慢站起來。
剛剛坐著時身體的感覺還不是特別明顯,現在站起來,這種全身心的舒暢感更盛。
用武俠小說里的話來說,就是一覺睡醒后發現任督二脈被打通了的感覺。
甚至連手指上那個細小的傷口也消失地無影無蹤,眼清目明,五感通達。
厚安還以為是自己睡蒙了,或者是正在做夢沒有醒,就聽張馳立問到:
「小姑娘你是哪裡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