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曇花綻放,故而知心㈧
.
何蓮話剛說完正準備坐下,千夜潯卻一隻手拉著她的手臂不放,他手掌竟是那般粗糙厚重,猶如一片枯黃的楓葉,刮至我的掌心,觸之僵硬,溝壑深深。千夜潯和何蓮兩人就這樣隔著桌子,近距離凝望彼此,甚至一時間沒有任何動作,靜若時間,時間若止,凝若一生,只求一刻:
「只有小蓮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考慮幫你,你看如何?」。
我逃離開他那焦灼如火的視線,卸下一點點防備之心,憨嬌可仁的目光順著他那雙溫如暖玉的眼眸子里直接滑落至他微突白皙的鎖骨處,我生吞了一口口水,想要撫平此刻的緊張情緒:
「千夜潯,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要說什麼啊?」。
千夜潯快速地把手收了起來,以為何蓮那緊張的神情是由於害怕自己提出過分要求,他只好笑眯眯又厚臉皮的說道:
「你別太緊張了,我是正人君子,定然不會對你提出過分要求來的,小蓮你放心好了。這樣好不好?以後你都不要在呼我「千夜潯」了,那樣顯得我們有些疏離,可以的話,你其實可以稱呼我一聲「夜」或者「潯」其實都行。」。
我這才發現自己的緊張有些多餘,我把手按在心臟位置,我不知道我在期待,或者說胡思亂想些什麼?
我安安靜靜地作為原來位置,夜晚轉眼將至,月光掛在湖面之上,湖光泛著淡淡紅暈,這時候我低頭看著戴在手上從未離身的血色手鐲:
「小夜,我就叫你「小夜」這樣公子您滿意了嗎?」。
千夜潯滿意的點了點頭,最後千夜潯對我說道,他答應會幫助光尋醫治療,爭取將光的病治好。對於侏儒盜竊案的成員們的懲罰只要真相大白,終歸還是會得到進一步的減刑。
次日早晨,千夜潯騎著駿馬,而我坐在馬車之內,距離昃京都的距離大概越來越近了。我們還有小廝和小侍北青,溫南五行人馬不停蹄的趕路中。
我們一天時間翻越幾座丘山,山丘之外那裡有一座叫作「月光鎮」的小村落。
下了馬車之後我從山頂往下瞭望遠方,只見這座小村莊房屋密密麻麻一大片,一看上去鱗次櫛比,比屋連甍。
千夜潯走向我的身邊,手裡拿著一瓶皮囊水壺,輕輕地搖了搖,極為自然提給我。我順手接了過去喝了幾口,遞了回去。卻見到他只見拿著水壺飲用起來,可……那不是我剛剛喝過的嗎?我只能默不作聲,當做沒有看見。
千夜潯和何蓮並排站在山丘坡頂之上,清風很自然的搖曳著他們的裙擺衣袖,還有那長不可估,那千絲萬縷,卻縷不清,道不明的青絲長發。
何蓮再次低頭看著血色手鐲,那一絲如鮮血染紅的玉色手鐲,告訴血染滲玉,今晚又是一月一度的月圓之日。
一隻蝴蝶翩翩起舞,胡亂飛騰,甚至停歇在了千夜潯的肩膀上,千夜潯將俯視的目光漸漸收回,對著何蓮細嫩輕盈的說道:
「看來今晚需要在月光小鎮過夜了,今日是十五,都說十五的月亮格外圓,看來今晚也是賞月極佳之日,不如我們……」。
我此時此刻卻面無表情,甚至身體都開始僵硬不堪,機械似的轉頭看了千夜潯一眼,轉頭就準備走人:
「月亮什麼的我最討厭了,尤其是那半月時候的月亮……」。
半月高掛,一半黑煞,一半月光。緋色必然亮相,殺氣騰騰四起,到那時我該如何是好?幸好是圓月,幸好我有他的守護,我抓著手中的血色手鐲緊緊地套牢,這才給了自己喘息的機會。
我們五人一前一後跟在千夜潯的身後,小四左右環顧四周,看看有沒有棲身留宿之所。而北青和溫南兩人則拖在後面,倆人開始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起話來。
北青那把平時慣用的偃青骨刀抱在懷裡,嘴裡忍不住的對身旁的溫南念道了起來:
「王爺似乎看上這位何姑娘了,從未見過王爺如此上心。」。
溫南說話總是帶著一股濃濃的鼻音,因此很好辨識出來:
「那又如何?不過是王爺一時心血來潮時想要得到的一個女人而已,王爺想要的人,哪裡又得有不到的道理?這位來路不明的何姑娘,但願別給我們王爺帶來什麼不好的事情才是。」。
北青想了想卻又覺得無法苟同,看了看前方,千夜潯和何蓮兩人已和他們拉開了一道較遠的距離。
一向行動較為遲鈍緩慢的小四則背著一大包行李,緩慢地落後於他們之間。
北青晃了晃腦袋,劍眉微蹙,忍不住對溫南的話提出不一樣的意見:
「溫南,你為何會如此敏感?人家何姑娘心底善良,為人正直,怎麼可能會給王爺帶來不好的事情呢?溫南,你想多了。」。
溫南兩手一攤,嘴巴一撇,腦袋一歪,本來就有些長的臉,此刻被拉的老長,他狹小的雙眼不斷跳動,彷彿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來臨:
「誰知道呢?我的預感是這個女子必定是個禍端,她實在是有些可疑。當然了,北青,這既然是王爺的事情,我們也就不要再多說什麼了。」。
溫南把話題堵住后,打算加快腳步步伐,守候在千夜潯身邊,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在溫南走一個轉折路口,溫南腦子有些混亂的思考著瑣事。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滿身血痕女人自己從拐角彎處撞進了溫南的懷裡,並且死死拉住決不放手。
溫南懷裡的偃青骨刀就這樣啪嗒掉落在地上了,溫南實在是沒有搞清楚目前的狀況是這麼回事:
「出什麼事了?」。
女人抬起自己額頭,令溫南感到毛骨悚然,大驚失色的是:
那驚恐駭人的傷疤竟然布滿了女人的臉頰兩側,更讓人震撼的是她雙眼被挖,血液順著眼角不斷滑落下來,還有那被還有手臂上的刀痕,以及很多沒有看清的傷口,很明顯她受傷了,而且傷的實在不起啊!
女人抓著溫南的手臂死死不放,她顫顫驚驚的說道:
「大人救命啊!求求您,幫幫我,好嗎?殺人了啊!我們老李家……要被他們滅門了啊……我家……我家今天來了一批殺手,蒙面殺手,他們殺光我們府上所有人。只有我那個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我的孩子……他還在那……他……他只是個孩子啊!拜託您救救我的孩子……」。
就在溫南抱起即將要滑落倒地的女人,女人氣息卻越來越弱,弱到快要斷,溫南抓著她伏在泥牆上:
「我會幫您的,夫人您千萬要支撐住啊!」。
「北青,北青你快點跟上來啊!這裡出事了,這裡出事了!」。
北青聽聞聲響迅速追了上來,緊張兮兮的蹲了下來,他將手輕輕地放在這個女人的頸部位置:
「沒用了,她已經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