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牙幫

「你跟著我幹嘛？我是去滅你的幫派，我都沒有因為怕你通風報信而滅你的口，你反倒要跟著我去？到了那裡你幫誰？你覺得我會相信你打算幫我？今日我是一念之仁，你別逼我後悔！」

楚驍的眼裡閃過一縷寒芒。

「不是……不是的……」

玎玲急忙擺手急道。

「你聽我說，你知道我的名字是誰起的嗎？就是血牙幫的幫主鐵山。他就是個畜生，他撿到我，把我養大，只是想拿我當玩物和奴僕而已，高興的時候就逗弄一下，不高興就是一頓毒打。幫里也自然不會有人拿我當人看，明面上沒有說什麼，背地裡怎麼看待我，你可想而知。十歲之後，我就得拿著武器自己掙飯吃了，受傷了、生病了也不會有人來管我。血牙幫不是我的幫派，那就是個地獄。我對那裡的一切只有憎恨。而你不同，我們素昧平生，你抓住我卻沒有欺負我，還讓我吃飽，更把我當一個平等的人一樣和我說話。如果讓我選，我當然選擇跟著你、幫著你。只要你願意收留我，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當然，如果你嫌我累贅，嫌我骯髒，我可以離開，血牙幫沒了，我一個人活，被人宰了、讓凶獸吃了，那也是我的命。」

玎玲越說越激動，豆大的淚珠自眼中滾落，讓本已像花貓的臉更加的一塌糊塗。

楚驍默默望著玎玲哭得梨花帶雨，沉吟良久，從儲物手環中拿出一個水囊遞給她。

「帶你去是不可能的，畢竟我剛認識你。我給你留些水和食物，如果你願意等，那就等吧。我無法保證一定回得來，要是你不願意等了，這些吃的和水也夠你撐幾天的，說不定還會有人願意收留你。」

說完，楚驍乾脆的轉身就走，青煙和烏風乖巧的緊隨而去。身後傳來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在這漆黑的暗夜裡，彷彿一道閃電，給人同樣昏暗的內心中，帶來了一線光明。

「前面路口左轉，然後一直走，看到一座石塔就是血牙幫的巢穴了。不管你回不回來，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的。」

楚驍沒有回應，平靜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兩頭青藍獸互望了一眼，它們也不知道在楚驍這平靜外表下的內心中，是否掀起了些許浪濤。

一座殘破的巨大九層石塔聳立在漆黑的夜色中，一層的議事大廳里燈火通明，大小頭目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著，唯獨坐在中央的一個高大魁梧身影緘默無聲。他眯著眼睛，一隻大手肆無忌憚的在身旁一個端著酒壺的侍女身上緩慢遊走著。

「好了，都別吵了！」

那高大魁梧的身影站了起來，他**的上身滿是各種各樣的傷疤，遒勁的肌肉堅如鐵石，古銅色的皮膚泛著金屬般的光澤。一張煞神般兇惡的臉孔上，一雙眼睛卻閃動著狡黠的光。

「也就一個人而已，就算是三頭六臂又能如何？至於那凶獸，推上我從恆社買來的『一窩蜂』發射車，我就不信，在如雨的箭矢之下，區區青藍獸而已，還能翻了天不成。折我血牙幫智囊先生和三十多條人命，不管他是誰，不把他碎屍萬段，我血牙幫在南旗城還有何臉面立足！召集所有幫眾，報仇！」

幫主做了決定，其他人也就不再多言，紛紛各自去召集人手去了。一番雞飛狗跳、喧嘩喝罵之後，石塔外的空地上聚集了上百人，一根根的火把將附近都照得明亮了起來。兩輛木製推車被推了過來，推車上有一個巨大的金屬圓筒，圓筒有兩人合抱粗細，看起來就像一門短粗的火炮。只是仔細看就會發現，這粗大的炮管中蜂巢般密密麻麻的排列著一根根細管，細管里裝著一隻只鋒利的箭矢，如果同時發射出去，這上百支的利箭便會如一陣箭雨，讓人無從躲避。

幫主鐵山拎著一把鬼頭大刀緩緩自石塔內走出，副幫主錢飛身後背著雙刀一聲不吭的跟在他身後。

「出發！」

鐵山大手一揮。眾人剛剛轉身，一道輕微的破空聲響起，鐵山面色大變，鬼頭大刀刀面一翻，擋在自己胸口之前，只聽「叮」的一聲，鐵山只感到彷彿一柄重鎚砸在了自己的鬼頭刀上，瞬間讓自己那龐大的身軀凌空飛起，重重的摔在地上。

「什麼人！」

副幫主錢飛大喝一聲，拽出背後兩柄柳葉長刀，身影一晃，如一縷風一般，竄向攻擊的來處。眨眼的功夫，那錢飛便又倒飛了回來，落地后又倒退十幾步才站穩。「噗」的一聲，一口鮮血便噴了一地。

小嘍啰們見到眨眼間幫中本事最高的兩位高手便已落敗，嚇得愣愣站在當場。黑暗中，一條如靈蛇般的尾巴，慢慢伸出，一瞬間捲住一個小嘍啰的脖子，然後「嗖」的一下縮了回去。那小嘍啰便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連聲慘叫都沒能發出。隨後，接二連三的人就這樣被那火把光線照不到的黑暗所吞噬。

「是凶獸！大家不要慌，聚到一起來，用『一窩蜂』！」

一個小頭目大喊一聲，才讓那些噤若寒蟬的嘍啰們如夢初醒，七手八腳的將「一窩蜂」推了過來，對準了那「吃人」的黑暗。

「竟然還有這麼危險的玩具啊！」

一道戲謔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這『一窩蜂』的確犀利，不過卻有個所有機械共同的致命弱點，那就是，越複雜的機括，就越容易出現故障。」

聲音越來越近，就彷彿地獄來索命的惡鬼一般讓嘍啰們心驚，顫抖的手抓住「一窩蜂」的機括，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就拚命按動。然而，沒有一支箭矢射出。這昂貴的「一窩蜂」竟然失靈了。

「是凍氣，是水系功法的凍氣把機括凍住了！趕快用火烤！」

「不用費心了，還是想想怎麼逃命吧。」

那聲音這次竟在耳旁響起，只見一個穿著兜帽大斗篷的身影輕飄飄的落在「一窩蜂」上，腳尖一挑，那機括「嘎嘣」一聲便斷裂開去。然後便是第二架，轉眼間，兩件「高端武器」成了廢品。嘍啰們這才發了聲喊，四散逃竄而去。

「這位朋友，我血牙幫禮數不周，是我鐵山有眼不識泰山，這廂告罪了。不過畢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論損失，也是我血牙幫損失了數十人手。您大人大量，如有什麼要求，血牙幫一定全力滿足，只求不要趕盡殺絕，徒造殺孽啊。」

鐵山此時已從地上站了起來，他那精鋼寒鐵打造的凡器三階鬼頭大刀上，竟然鑲著一枚小小的石子。鐵山雖然看上去粗莽，但他在這殘酷的末世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創下一個血牙幫，就絕不可能是個蠢貨。他很清楚，一個能夠把小石子釘在一把三階凡器之上，同時還能連器帶人轟飛起來，是得需要多大的力量，對手的功力不知比他高了多少個層次。在這樣的對手面前，想辦法求生才是第一要務，至於其他的，命沒了其他的又有何用。

「徒造殺孽？哈哈哈……」

楚驍盯著鐵山的眼睛，像是發現了什麼及其可笑的事情，仰天大笑起來。

「虧你說得出這四個字來。看你那猩紅的眼睛，吃過不少人吧？」

楚驍收斂笑容，身上散發出凜凜殺氣。鐵山則是一陣錯愕，心中發虛。

「不，不，不，我這些天有些上火而已……」

「看來你並不知情啊！知道為什麼很少有同類相食的動物嗎？即便兇殘如凶獸，同類相食的事也並不普遍。靈巫一族看到人類這些年來同類相食日益嚴重，對此做過深入研究。研究表明，生物進化中為了物種延續，有同類相食習慣的物種都逐漸滅絕了。物種內為了避免同類相食，體內都會進化出一種只對同類有效的毒素。人長期食用同類之肉，毒素就會在體內沉積。早期眼睛會變得猩紅，性情逐漸暴虐，而後四肢會無法控制的抖動，思維能力逐漸退化。最後，會徹底喪失心智，變成一隻嗜血的瘋狂怪物，接著如瘋狗一樣癲狂而死。靈巫一族的結論是，如果繼續發展下去，人類這個物種，將會因此而滅絕。」

聽到此處，鐵山和錢飛大駭，原來每天不住的手抖，並不是因為酒色過度啊。

「那……那此症可有解法？」

錢飛下意識的問道。

「有！唯一的解法就是……死！」

「死」字出口的同時，楚驍隔空對著錢飛便轟出一拳，毫無花俏、直來直去，一團發光的氣團卻沿著出拳的軌跡瞬間砸中錢飛的胸膛。「咚」的一聲，氣團穿胸而過，留下一個碗大的窟窿。這個修鍊風屬性身法的七階高手，沒有來得及移動一下，甚至連哼都沒能哼出一聲，便仰面倒下，氣絕身亡了。

「馭氣成形！是地境強者！」

鐵山反應極快，扭頭便跑。遇到了地境的強者根本沒有交手的可能，凡境和地境之間的差距彷如鴻溝般難以跨越，越階而戰是有的，跨境而戰他卻聽都不曾聽說。

楚驍緩緩抽出背後的寶刀，輕描淡寫的隔空劈了過去。

「裂空斬！」

一道刀芒劃過夜空，鐵山一刀兩斷。

「從此南旗城，再無血牙幫這個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