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的明爭暗鬥
「待顧家覆滅,一紙休書丟出去便是。」段珩瞥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顧皎皎,跟著宿子琅一道離開。這個女人還不值得他費心思去安排。
……
顧皎皎醒來時已過第二日午時了,她迷迷糊糊睜眼,抱琴圓鼓鼓的包子臉在她面前迅速放大。
「小姐,您終於醒了!奴婢這就去找子琅公子來!」
不待顧皎皎出聲,抱琴便已經竄沒影兒了。
顧皎皎撐起身四下打量,還好,是燕澤軒,她一直提著的心倏然放了下來。
她靠坐在床頭,容色憔悴,身形消瘦,面上卻無絲毫怨懟之色。
「小姐一醒,奴婢就去找您了。多虧了您啊,不然小姐沒那麼快醒。」抱琴的聲音由遠及近,透著雀躍。
「客氣了。我再診下脈。」男子的音色如山澗淙淙溪流,溫柔沉悅。
顧皎皎抬眸,呼吸驀地一滯。逆光而來的男子白衣翩然,長眉若柳,身姿如竹。她腦海中不由蹦出一句詩來——
「皎如玉樹臨風前。」
她起身準備下床,卻被男子攔住:「王妃別動,你身子尚未痊癒,還需靜養。」
顧皎皎也不扭捏,便只點頭見禮:「子琅公子,多謝相救。」
宿子琅為顧皎皎診脈后便有丫鬟端來膳食,顧皎皎沒胃口,只粗略嘗了幾口,便皺緊眉頭喝下了濃黑葯汁。
宿子琅見她這副模樣,輕笑一聲,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絲寵溺。
顧皎皎此刻也顧不得形象,拿起身旁茶盞一口氣灌下去,好緩解口中蔓延不散的苦味。
「王妃,王妃……」段珩的貼身侍衛流風快步跑進房中,撩起衣袍,單膝跪地。
「何事如此驚慌?」
「今日乃皇後生辰,王爺見王妃昏迷不醒,便獨自入宮赴宴了。新婦入門而不拜見皇上皇后,只怕王爺會被為難。」
說完,流風一臉懇求地望著顧皎皎。
雖說他也很討厭顧家人,但現在能幫王爺的只有她了,他就只當跪王爺好了。
顧皎皎聞言,驟然起身,「抱琴,快,扶我起床,梳妝打扮。」
「不行,你身子太過虛弱,不可亂動。」宿子琅攔住她,「你如今這樣,便是去了也難撐到入宮,更遑論陪到散席。」
聞言,抱琴便不動了。她惡狠狠地盯著流風,將對段珩的埋怨悉數轉移到了流風身上。
秦王只會欺負小姐,這侍衛還要小姐去幫他,也不為小姐想想。
流風知道,但對主子的擔憂還是佔了上風:「王妃,王爺出事對您來說並非好事,他……」
「哎,」抱琴打斷他的話,她雙手叉腰,指著流風罵道:「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過分,我家小姐都這樣了,也不想想是誰害的,若是我家小姐有個三長兩短,你們會負責么?」
流風躁紅了臉,也不敢還嘴,只定定看著顧皎皎。
「好了,抱琴,去拿衣服。」顧皎皎道:「子琅公子,還請你幫幫忙,至少讓我能撐到宴會結束。」
宿子琅望著顧皎皎堅定的眼神,心中一動。
可一想到她是為了別的男人,他嘴角就扯開了一抹苦笑:「若你執意,我便助你。你躺好,我施針讓你暫時恢復些許氣力。只是會有些疼,且六個時辰后你會脫力,到時情況會比現在更嚴重。」
顧皎皎已然躺好,神色平靜:「沒事的。多謝子琅公子,我準備好了。」
流風聽言,多瞧了顧皎皎兩眼,眼眸微深。
……
大楚皇宮內。
帝后高坐主位,兩側是後宮嬪妃。一干文武大臣以職位排序,依次落座。
段珩的目光掃過皇帝,停留在右側身著素衫的顧盼盼身上。
她漠然端坐,比入宮前瘦了許多,形容憔悴,往日靈動的笑容也不見了蹤影。
顧盼盼似是心有所感,目光盈盈的望向段珩。段珩的手微動,立即轉頭看向別處,顧盼盼的唇角牽起了一瞬,又很快恢復凄然的模樣,也若無其事地移開了視線。
絲竹聲聲,輕歌曼舞,席間觥籌交錯,眾人依次起身跪拜帝后,向皇后獻禮祝壽。
「秦王孤身前來,不知秦王妃去了何處?」
果不其然,素來無所忌憚的皇后一下子瞄準了段珩。
段珩一口飲下杯中烈酒,漫不經心道:「她病了。」
「病了?大婚當日還好好的,這才幾天就病了?未免也太湊巧了吧。新婦嫁入皇室,首日就該入宮面君,可本宮等到今日,也沒見著那秦王妃……難道是一直病著?」
皇后咄咄逼人,皇帝段澤出來打圓場:「秦王妃新婚燕爾,起不了身無可厚非。何況今日是梓潼生辰,不可動氣。」
話落,席上眾人頓時一副瞭然於胸的模樣,紛紛望向段珩,感嘆秦王生猛。
段珩抿了口酒,沒吭聲。
皇后不僅不願順坡而下,還呵聲道:「皇上仁厚,可這皇家新婦面君乃是慣例。您瞧瞧,今夜除了秦王妃,咱們皇家可一個人都沒差。也不知那秦王妃是對本宮有什麼意見呢,還是有人故意想給本宮難堪。」
皇后白眼一翻,說話毫無顧忌。
皇帝段澤也沉默下來。
眾臣霎時噤若寒蟬,秦王立下戰功回京不過半載,皇后便如此針對於他,說不好是皇上授意,要與秦王宣戰了……
段珩心中冷笑,皇后此舉分明是想暗示眾人,是他故意如此安排,藐視帝后。
皇后冷笑一聲,絲毫不掩飾挑釁之意:「不知秦王作何解釋?」
段珩將酒杯重重放到桌上,正待起身,女子清潤柔和的嗓音自殿外傳來。
「臣妾來遲,請皇後娘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