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棺材板鋪地

花拾四坐在一塊石頭上。楚山寒在一邊，啃半個涼饅頭。

花拾四隱約記得那隊火把確實是上了山的，但是他好像沒看見那群人下來……

難不成這些人算準了他們會上山，所以在山上蹲著呢？

花拾四甩了甩腦袋，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不是這個時候應該有的。

他看了看楚山寒。

楚山寒的臉都花了，身上的衣服撕得全是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偷地雷回來的。

「還有多遠？」

花拾四問道。

楚山寒這才回過頭來看了花拾四一眼，隨後指著不遠處的山凼：「那兒。」

花拾四查了查地圖，地圖上並沒有標註那個山凼。看來應該不深，地圖都懶得畫。

簡單休整過後，楚山寒把大部分的重量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只扔給花拾四一個裝著糧食的空包。

「沒人性。」

花拾四暗罵一句，只得跟著楚山寒向前進發。

那個山凼離著他們的休整地並不算遠，再往前約摸十幾分鐘也就到了。

但是讓花拾四意外的是，這個山凼卻並不像他想象中那麼簡單。

從上俯瞰下去，那個山凼足有七八米深。天色漸暗，山凼下面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下面有什麼。

花拾四後悔的直拍大腿：「小說都白看了，咋就沒準備點專業設備呢。」

見著楚山寒沒理自己，花拾四討了個沒趣兒。

花拾四剛想問下一步怎麼辦，就看見楚山寒已經在收拾裝備了。他先是找了一顆還算結實的樹，將登山繩栓個牢靠。然後指了指安全卡扣：「你的。」

說完，花拾四就看見楚山寒奔著山凼一躍而下。

「卧槽，你是來自殺的！」

花拾四想去抓楚山寒，但是晚了一步，他只撲在山凼的邊緣。

鋒利的樹葉將他的手劃得都是細口子。

黑暗之中，楚山寒在山凼裡面就像是一隻猴子。

他靈活地穿越在橫生的灌木之中。哪裡可以落腳，哪裡可以攀爬，他似乎早就心中有數。

花拾四這才鬆了一口氣，抓著安全卡扣，笨笨卡卡的往下爬。

等花拾四落地的時候，楚山寒早就等在山凼下面了。

「你丫屬兔子的，哪兒都敢跳！」

山凼裡面要比山上面更暗，花拾四幾乎需要摸索著前行。

周圍都是粗糙的石壁，花拾四一摸上去就覺得手上的肉翻起來了。

周圍只有兩個人的腳步聲，嘎吱嘎吱的，像是踩在了枯木板上。

「死人臉，咱們現在去哪？」

花拾四也不敢問的太大聲。

半天，他也沒有得到楚山寒的回應。在這樣的環境之中，花拾四不自覺的感覺到壓抑。他覺得兩邊的山體在向內收，隨時都會倒下來一樣。

「楚山寒……」

花拾四再一次小聲叫了一聲。

沒想到，話音還沒落，花拾四就結結實實地撞在楚山寒的背上。

「你停下就不能打聲招呼嗎！」

「噓，你聽。」

花拾四被楚山寒這神秘兮兮的舉動嚇了一跳，本能的安靜下來，側著耳朵聽過去。

山凼里全都是呼呼的風聲，但是在這風聲之中還夾雜著一些難以辨認的呻吟聲。

那聲音從遠處飄過來，等到了花拾四耳朵邊上的時候才逐漸增大。

那種感覺，就像是有個人，貼在你耳朵邊上說話一樣。能從耳朵根，麻到腳後跟。

也不知道是怎麼著，花拾四就覺得兩腿發軟。整個人飄飄悠悠的，像是要跟著那聲音往遠處飄似的。

「把耳朵堵上。」

「你說什麼？」

楚山寒沒有再多話，回身把花拾四的兩隻耳朵死死堵住。

這一次，那聲音不再往花拾四耳朵眼兒裡面灌了。反而像是鎚子猛烈錘擊鋼板的聲音，震得花拾四腦袋生疼。

花拾四瞬間清醒過來，他也不敢言語什麼，只能呆愣愣地看著楚山寒。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那個聲音才逐漸消失了。

等楚山寒放開手，花拾四才發現，楚山寒整個人已經虛脫了。楚山寒的衣服已經濕透了，全身的重量幾乎都倚靠在花拾四的身上。

「死人臉，你怎麼了？」花拾四拍了拍楚山寒，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喂，你沒事兒吧？」

楚山寒勉強睜開眼睛，看了花拾四一眼：「快走。」

花拾四像個沒頭蒼蠅，根本不知道往哪走。他只能攙扶著楚山寒，順著前路挪動。

花拾四心裡暗罵，這楚山寒也不知道是吃什麼長大的。看著挺瘦的，實際上死沉。

周圍太黑，花拾四也不敢開燈。也不知道往前挪了多遠，花拾四耗盡最後一絲力氣，才把楚山寒往地上一扔。

「死就死吧，小爺不走了！」

花拾四叫罵著，一屁股坐在地上。

直到他實打實的接觸到所謂的地面，他才發現，原來腳下真的是切切實實的木板。

但是木板的形狀又很奇怪，所有的模板都中心上鼓，兩邊下垂。

棺材……

這個年頭突然蹦了出來，嚇得花拾四一個激靈。難不成他們這麼長時間都是走在棺材蓋上的嗎？

他甚至能想到棺材裡面，那些已經腐朽的壽衣，腐爛的陪葬品是什麼樣子的。

但是很快，花拾四就意識到，這他媽根本就是一個亂葬坑！

不對，這個地方不能叫做亂葬崗……

因為這裡並不亂，所有的棺材都是按照順序排列的。

花拾四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得死多少人，才能鋪出這麼一條棺材路來！

就在花拾四胡思亂想的時候，楚山寒才悠悠轉醒。

花拾四見著楚山寒醒了，簡直要蹦起來了。

「我就知道你丫屬王八的。」

楚山寒左右看了看，然後掙扎著繼續往前爬。

「你要不要命了！」

花拾四想要攔他，但是根本攔不住。

大概又往前摸了十幾口棺材，楚山寒這才停了下來。

「怎麼了……」

楚山寒摸索了一陣子，然後突然發了瘋似的開始扣棺材邊。

一路摸過來，花拾四發現這些棺材都是被棺釘釘死的。按照楚山寒這個扣法，就算手指頭扣斷了也未必能打開。

花拾四還沒見過楚山寒如此失態，他趕緊摸出登山錘來遞給楚山寒。

「燈。」

花拾四又把礦燈遞過去。

山凼在一瞬間被照亮了。

不出所料，整個山凼裡面全都是棺材。

但是引起花拾四注意的是，楚山寒扣的這口棺材非常新，與周圍的那些格格不入。

花拾四不禁想到前一天晚上的火把隊伍。

他們抬著棺材，下到山凼裡面，然後堆積木似的把這口棺材嵌在裡面……

棺材板不算厚實，兩鎬下去，已經被掀開一個洞了。

又鑿了幾下，棺材蓋上才露出一個人頭那麼大的窟窿。

花拾四不敢上前，只能遠遠地拿著礦燈往裡面照。

楚山寒幾乎是趴在棺材上面往洞里看。

半晌，他全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光了似的，跌坐下來。

「楚山寒？」

楚山寒擋著臉，花拾四根本看不見他的表情。

老半天，花拾四才看見楚山寒緩緩抬起頭，臉上仍然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

「楚山寒，你看見什麼了……」

「沒什麼。」

「這口棺材，是不是葉大爺的棺材？」

「嗯。」

「你認識葉大爺？」

楚山寒沒吭氣。

花拾四從包里摸出半包煙來，點了三顆，放在棺材蓋上。

「老爺子，咱倆緣淺。這次來也沒給您帶點香燭，這煙您湊合著抽吧。」

「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