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憋跟我嗚嗚渣渣
楚山寒不知道打哪兒淘登出路來一個搪瓷缸子,都已經掉瓷了。
「住這兒。」
大哥看了一眼搪瓷缸子,又喊了一眼楚山寒。
「哥,我是住洋房別墅的,你好歹給我個骨灰罐啊。」
楚山寒也沒多話。
花拾四一看見這架勢,就覺得大事不妙。擱在楚山寒的脾氣,你今天敢上他的身,明兒他就敢給你上墳。能給這大哥找個搪瓷缸子已經是不錯的待遇了。
於是花拾四趕緊接過話茬兒:「您先跟這兒將就,等找著了再換。」
大哥也還算是識趣兒,往搪瓷缸子里一鑽,不吭聲了。
初六突然找不見那大哥,還圍著搪瓷缸子轉了兩圈兒。最後往缸子旁邊一趴,睡著了。
楚山寒和花拾四都累壞了,時間也接近午夜,倆人都打算上樓,好好整頓一番。
就在花拾四打算關門的時候,一對兒夫妻走了進來。女的看上去約摸五十多歲,男人也就四十齣頭。
「還有房嗎?」
花拾四上下打量了他們一下,穿著入時,一看就是有錢人。本著有錢不賺王八蛋的理念,花拾四把他們讓了進來:「有,二位住幾天。」
女人抬頭看了看男人,滿眼眷戀。而那男人則顯得有些不耐煩。
「我說住酒店,你非要住民宿!看看這都是什麼玩意兒?屋裡養著貓,門外拴著猴兒,這地方也能住人?」
「將就一下嘛,既然來了,就享受一下當地的特色。」
「還說?放著國外不玩兒,非來這種地方,怎麼著?這兒還有你的相好的?」
那男人說話極其難聽,可是女人卻靠在那男人肩膀上,嬌嗔的捶了一下。
「下個月,下個月咱們飛義大利?給你買雙鞋,再買條腰帶。」
「買什麼買,你買的那些打折便宜貨還不多?」
「不買打折的,聽說那個驢牌處的新款,咱們過去直接付錢。」
一聽這話,男人才露出笑臉來。
花拾四打量著這倆人,感情是老牛吃嫩草,女的包養男的。花拾四不由自主的就看輕了這女人兩分。
「不好意思,滿房了。」
一聽這話,男人又發作起來,沖著花拾四嚷嚷:「剛才還說有房,現在就沒房了?你丫故意的吧?」
「別會說個丫就給我裝首都人,你這樣的人,小爺不做你生意。」
男人急了,伸著脖子要去打花拾四。
就在這時候,楚山寒突然站了出來,攔住花拾四。
「店員不懂規矩,二位請。」
那男人看了一眼楚山寒,這才哼了一聲,推開花拾四往屋裡走。
一邊走還一邊喝身邊的女人抱怨:「你看看這環境,也是人住的?」
「反正不是給狗住的……」花拾四在一旁小聲嘟囔了一句。
好在那個男人沒聽見,不然又免不了一場吵鬧。楚山寒皺著眉毛把花拾四拽到一邊,而後自己鑽進櫃檯後面。
櫃檯剛剛被花拾四撞得很亂了,還沒來得及收拾。顯示器,還有博古架上的東西東倒西歪的。
「身份證。」
男人先是掏出自己的身份證,然後又掏出那女人的身份證。
花拾四一看,氣就不打一出來。心裡還暗暗發狠,活該人家對你不客氣啊,連身份證都在人家那。
楚山寒翻騰出一本賬本來,隨隨便便把倆人的身份證號抄下來,又給了房卡。
倆人這才手挽著手,往樓上去了。
花拾四抓著腦袋往楚山寒跟前湊了湊:「這樣的人,留他們做什麼?一會兒指不定出什麼幺蛾子呢?」
楚山寒則搖了搖頭,一掀搪瓷缸子的蓋子。
只見東北大哥正縮在裡面,紅著眼圈兒忍著眼淚。
「卧槽,不是吧!」
「知道了?」
「卧槽,剛才……剛才上去那倆人……是你媳婦兒和他姘頭?」
東北大哥點了點頭,那委屈巴巴的樣兒,讓花拾四看了都有點心疼。
「大哥你放心,看我怎麼收拾他們。」
花拾四瞅了瞅大哥,又瞅了瞅楚山寒,倆人都是一臉懵,根本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麼。
花拾四一推楚山寒:「得了,你先上去睡,這兒有我呢。」
楚山寒點了點頭,也就沒再說什麼,自顧自上樓了。
這邊花拾四把搪瓷缸子蓋好,擺在櫃檯上。自己則去布草間取了點洗漱用品,然後敲開了那一男一女的房門。
是男人開的門,光著上半身,下半身還為了一條浴巾。小肚子往外鼓著,全是贅肉,估計是啤酒喝多了。廁所還傳來水聲,估計是那女的在洗澡。
「幹嘛?」男人毫不客氣地問了一句。
「給您二位送點洗漱用品。」花拾四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男的一把把東西搶過去:「還有事兒?」
花拾四趕緊壓低聲音,湊近那男的:「你們倆,晚上千萬別亂跑……」
「神神叨叨的你要幹啥!」
「你沒發現,出租司機都不願意往我們民宿跑嗎?因為我們民宿……」說到這裡,花拾四刻意往四周看了看,「我們民宿不幹凈。今天讓你們進來的那個道士,看見了吧?就穿著道袍的那個,那是我們請來的法師……」
男的一看就是慫了,打了個激靈,罵了一句神經病。之後重重摔上門。
花拾四正為自己的惡作劇洋洋得意,打算回房間的時候,突然發現風翼正站在門口瞅著他。他不知道風翼站在那兒多長時間了,更不知道風翼有沒有看到他的惡作劇。
他只能打了個招呼。
風翼抱著肩膀朝著花拾四笑:「我住了這麼久,還真是第一次聽說民宿不幹凈呢。」
「不幹凈?明兒給您打掃打掃。」花拾四說道。
即便是明知道花拾四顧左右而言他,風翼也沒露出生氣的表情來,反而是一把拉住花拾四:「樓下那動靜兒,我還以為是進了賊了呢。」
花拾四猛地一怔,剛剛的事兒,風翼聽見了?風翼聽見了,就證明那倆姑娘也聽見了……
可是也不對,那倆姑娘聽見了,怎麼沒下樓看看?唯一的解釋就是,只有風翼聽見了……
「哪有什麼動靜兒,聽錯了。」
花拾四甩開風翼,獨自回了房間。
剛剛在樓下,人多以吵嚷還不覺得怎麼樣。現在屋裡就剩下自己一個人了,花拾四反而覺得渾身疼。
他一脫衣服,渾身上下青一塊紫一塊的,估摸著是剛才被楚山寒撞出來。
一翻騰藥箱子才想起來,最後一瓶紅花油已經給楚山寒送過去了。
花拾四暗暗罵著,這掃把星,自從遇上他,就沒什麼好事兒。一邊又扯不下連去問楚山寒要,只能攥了一把熱毛巾敷著,還自己安慰自己,說熱毛巾能活血化瘀。
就在這時候,花拾四的門倒是被敲響了。
一開門,楚山寒正站在門外。
「有事兒?」
「給你。」
說完,楚山寒頭也沒回的回去了。
花拾四低頭一看,原來是楚山寒往自己懷裡塞了一瓶紅花油。
「死傲嬌,還算是有良心。」
回來用紅花油揉了揉,花拾四這才覺得渾身上下舒服了不少。
躺在床上,伴著一股刺鼻的紅花油味道,花拾四慢慢睡了過去。
其實這一覺,花拾四睡的並不安穩。他做了一夜的夢。夢裡都是楚山寒。
他夢見楚山寒站在一個破敗的院子裡面。依稀能夠看得出來,那院子是一個大戶人家,青磚碧瓦白牆。
牆塌了半邊,裡面還結著蛛網。
楚山寒就那麼孤零零的站著,手裡還拎著一把劍。花拾四能看清楚,第一滴眼淚是從金色瞳仁的眼睛里流出來的。
楚山寒哭了……
花拾四想上前去安慰,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只能拍了拍楚山寒的肩膀。
楚山寒半晌才回過神來,茫然的看著花拾四。
「你……」
還沒等花拾四開口,楚山寒反而先張嘴了。
只是這一張嘴,竟然是一口東北腔:「你憋跟我嗚嗚渣渣的!」
花拾四當時就醒了,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得知這是一場夢,才小心翼翼的鬆了口氣。
原來楚山寒說東北話是這個德行……
等到花拾四徹底清醒過來,他才明白為什麼會做這個夢,樓下又鬧起來了。
花拾四趕緊收拾了一下,一看錶,才八點半。
等他趿拉著拖鞋下樓的時候,看見那東北大哥正插著腰站在門口訓猴兒。大太陽地兒底下的,他也不怕。
大哥就蹲在門口,拉著猴兒的手,痛哭流涕:「哥們兒,我知道你不容易啊,咱們男人哪有容易的?在外面嗚嗚軒軒,回家讓母老虎管的賊嚴。兄弟啊,不瞞你說啊,哥自從結了婚,兜兒里連十塊錢整錢都沒揣過啊!」
猴子看著大哥,又看了看旁邊那隻猴。
「啥?你也同病相憐啊?那咱倆得干一個,喝!」
「這,這怎麼回事兒啊?」花拾四問道。
楚山寒老早就醒了,抬眼看了看花拾四:「喝了點兒酒。」
「你丫兒別胡扯了,他還能喝酒?」
楚山寒揚了揚脖子,果然,滿地的啤酒瓶子。酒還在,就是都打開蓋兒了。
「連個花生米都沒有,就喝成這樣,厲害了。」
花拾四也沒想再多管:「風翼呢?昨天晚上那倆住客呢?」
「出去了,不知道。」
花拾四撇了撇嘴,氣得就差給楚山寒一拳了。
「哥們兒,我和你嗦,咱倆今天必須拜個把子!」
「卧槽,大哥你理智點兒!」
「咱哥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