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間隙逾深
()凌漠訝然的看著一臉深情凝望自己的男子,心裡一酸,好悲傷的眼神啊,這個男人定是被情害苦了。
剛想開口,只見男子身形一頓,面色一冷,驟然放開凌漠,冷聲道:「你真卑鄙」
「啊」凌漠猛然一跳,怎麼好好的說翻臉就翻臉,一抬頭才發現,一把軟劍已然架在男子的脖子上,沿著劍柄望去,凌漠腦袋一哄,他什麼時候來的?
持劍的人正是延禎。
延禎一把薄如蟬翼的軟劍抵在嚴棆頸上,冷笑道:「天下還沒有誰敢對本主如此說話,念你是個人物,我可以給你留個全屍」
「哈哈哈」嚴棆毫不畏懼的站直了身子,絲毫不顧及脖頸處已經沁出了血,以閃電般的速度一把拉過凌漠,抵在胸前,復用右手扣住了凌漠的咽喉,「那,你就快些動手,我絕對會讓這個女人陪葬既然我的諾兒以死,有她相陪,黃泉路上倒也逍遙哈哈」
我暈,怎麼會有這樣的男人,要逍遙就去找你那啥諾兒,扯上我作甚我還不太想死好不好
凌漠斜眼看向戴著面具的延禎,沒辦法,視線之內,只能斜眼,姑且再相信這妖孽一次,嗯,如果他表現還行,自己就放下成見和他做朋友。
「哼既然你這麼不識好歹,本主就送你們一程」延禎一聲冷哼,左掌蓄滿殺氣,運掌就要往嚴棆頭頂壓下。
此時凌漠的一顆心是七里扒拉的碎了一地。
雖然嘴上咬牙切齒,可是她不是個感情的木頭疙瘩,聞香里,他溫柔依依的親吻她的疤痕,西閣小屋裡,他嫵媚妖嬈的擷取她的紅唇,還有月兒高懸時,他為她送葯拌嘴,雖不是刻骨的感情,卻有那麼一絲影像,一點一滴的滲進她的心裡,似有若無的牽著她的心緒。
可是此刻,所有的有的沒的感覺都統統消失了,死忽然間竟變的很可愛,反正自己已經死過一回了,大不了再死一次。
「慢著,我有話要說」凌漠忽然說道。
不顧嚴棆扣住她咽喉處疼痛的力道,凌漠倔強的轉過身,竟帶動嚴棆手下一松。
凌漠側臉望向延禎,冷冷說道:「我不記得自己哪裡得罪你了,可能是有我只知道你想逗弄我,可是我沒想到你真的這樣恨我或許,我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恭喜你,你的計謀得逞了」
看著凌漠冷寂的眼神,延禎臉色一變,不禁怒道:「你胡說什麼」
「呵呵,胡說你以為我是傻瓜嗎?把我當成傻子的感覺很不錯你不惜讓自己人冒充守城的官差,故意輕易地將我們放了出來,只為將我當誘餌,把這個痴情的倒霉蛋引到這兒來,輕而易舉的殺掉他只可惜那個官差的演技太差,他既然那麼貪財又好色,完全可以把我和杜蒙轟走,留下漂亮的火舞和鑲金鍍銀的豪華馬車,要知道,在驛站他是很容易得手的,但是很奇怪,他偏偏輕易的放過了我們。當然,當時我只是感到疑惑,並沒想到是你的安排,但是,當我看到那個官差脫掉衣服露出腰間的一塊令牌時,我就明白了,他是你的人,一切都是你的安排,可惜火舞和杜蒙沒有看到,所以他們才會死死的保護我」
延禎詫異,「你怎麼知道那塊令牌是我們的密令?」
「哼,因為我在東郭禎的身上見到過類似的圖案你沒想到,東郭禎先生」
延禎一怔,這個小東西怎麼這麼聰明,竟然猜到了東郭禎就是自己?
凌漠看向一身寒冰的延禎,冷笑一聲繼續說道:「其實,你本不打算在這裡出現殺掉他,因為你是從前路折回來的。或許這裡不是你理想的擊殺之地,可是因為你的千里馬受傷了,所以跑的沒有你預計的快,很不幸的在這裡就被這位帥哥追上了,他本以為裡面有你,可惜沒有,但是這位帥哥很厲害也很善於觀察,他發現杜蒙和火舞對我很是保護,就以為我對你很重要,於是挾持了我至於這位帥哥能夠發現我臉上的秘密這也是你的功勞,是你精心的安排雖然同是你做的人皮面具,但是對於已經戴了一個多月的我,足夠分辨出質量的好壞,你這個雖然可以糊弄不近身靠近我的火舞和杜蒙,但是你算準了這個嚴棆會劫持我,必定會發現我臉上的秘密」
「你,不要再說了」延禎大吼,凌漠越是說下去,越是冷漠,越是讓他害怕,這樣的她太陌生,就像以前她對他那樣,讓他痛苦卻又無法擺脫。
「哼,你在怕什麼,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有什麼恩怨,可是我能感覺到你們之間濃烈的仇恨只是你這樣攻於心計太讓人心寒,你可以置我的生死與不顧,但是你怎麼忍心利用對你忠心耿耿的下屬,要是你再晚來一步,死的就不是我和他,而是杜蒙和火舞,難道你就一點也不再乎他們的生死么?」
杜蒙和火舞一顫,兩人立刻對著延禎跪下,「屬下甘願為主上冒死」
「你們倆傻呀他都這樣對你們了,你們還跪他」凌漠不敢相信的說道。
杜蒙和火舞頭一低不再言語,主上就是他們的天,主上要他們死,他們會二話不說拔劍自刎。
凌漠轉向扣住自己脖子的嚴棆,自嘲一笑:「痴情的倒霉蛋,我不是你的那個她,記得下輩子不要再迷戀一個已經死去的人,那樣只會害了你自己」
凌漠對著嚴棆自嘲的笑看在延禎眼裡,卻是地獄無邊的怒火。
這個小東西真是氣死他了,他承認自己自從知道了她長的酷似赤國的八公主,就一直計劃用她將嚴棆引出來。
因為他知道嚴棆深愛八公主赤子諾,而赤子諾早已香消玉殞。
他本和嚴棆沒有仇怨,卻和他的父輩仇深似海,當年就是嚴棆的父母和著狼蛉國此刻正在宮裡享受榮華的女人害死了自己的母妃,讓一出生的他就失去了母妃,沒有人知道他這一路走來的艱辛,從小到大又有多少人時刻盼著他死。
所有的仇他不能不報,宮裡的仇他可以慢慢報,可是嚴棆的父親很奸詐,竟然詐死躲在赤國皇朝中,好不容易他殺死了嚴棆的父親,報了血海深仇,可是他又成了嚴棆復仇的對象。
兩個都是當世的英傑,絕世的高手,高手較量自然非比尋常,斗勇斗謀,他相信嚴棆也會不計一切後果和手段的擊殺他,自己只是早一步下手而已。
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傷害她,沒有人知道,她在他的心裡有多重要,重要到她秀眉一皺自己都會心痛半天,但是他的仇還沒有報完,想他死的人依然日日算計著他,他只能狠下心假裝對她冷淡,對她不在意,對她漠不關心。
她不知道,曾經他害怕自己不能給她真正的幸福,已經痛苦的說服自己一次放棄了她,可是老天爺又給了他機會,將她送到了他的面前,這一次他說什麼也不會放手。
但是,為了他更為了她,他不能將自己對她的愛釋放出來,那隻會成為別人攻擊他的軟肋,更會害了她,這一次,他輸不起。
凌漠對嚴棆的笑如一記催命符,延禎對著下跪的杜蒙暗使一個眼神,杜蒙立刻會意,在主上舉手對著嚴棆頭頂下壓的一瞬間,杜蒙俯身躍起,對著凌漠的方向就刺了過來。
嚴棆一驚,當下推開凌漠,承受了杜蒙刺來的一劍。
與此同時,延禎右手收劍一把摟住即將倒去的凌漠,左手一用力拍在嚴棆的后心上,前中利劍后受掌攻,任是嚴棆武功再強,也是在劫難逃。
當下,噗嗤,一口鮮血噴薄而出,合著內力射出了三米之遠,猶如一陣血雨,染紅了凌漠的眼睛,也淋濕了她的心。
「傻啊你,你為什麼推開我,為什麼要替我承受這一劍我不是她啊」凌漠死死的掙開延禎的束縛,撲到滿身是血的嚴棆面前,淚如雨下。
「我知道,但是,我,我願意」嚴棆艱難的開啟自己的嘴唇,露出一抹心滿意足的笑。
「不要說話快把它吃下去你不會有事的」凌漠托住嚴棆的頭,將懷裡的小葯袋打開,把裡面的藥丸一股腦的倒出來,顫抖著手放進嚴棆的嘴裡。
「我,不行……了,能死……在你懷……里,我……很開……心……」嚴棆的氣息越來越弱,已然沒了生氣。
「不行,你不能死,我不能讓你死」凌漠邊哭邊拚命的往嚴棆嘴裡塞藥。
杜蒙忐忑的看看兩人再看看主上,一股從未有過的惆悵滑落心頭,或許嚴棆此刻是幸福的……
火舞不知覺的淚流滿面,她從來沒有這樣被震撼過,一個重情一個重義,人生能夠這樣轟烈一場,就是丟掉性命也值得……
延禎像個木雕一樣一動不動的看著哭成淚人的凌漠,輕聲囈語:如果有一天,我死的時候你也這樣傷心,我一定很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