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
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腿受了傷,自然也要養。不過,讓溫冉頭疼的是,可不可以換個養傷的地方?
她環繞了一下四周,暖色調的裝修,簡單的布置,正是她待了兩天有餘的葉教授在B大的房子。
從醫院回來的第二天早上,溫冉試探著提議:「我應該可以回宿捨去住……」
葉以禎淡淡地瞥她一眼,也不反駁,只問:「你要拖著一條傷腿去睡上鋪?」
溫冉:「……」
其實溫冉並不是很抗拒這樣的「意外同居」,她甚至可以藉此來發現一些外人所不知的關於葉以禎的那些事兒。儘管這段時間他因為工作關係要經常去T市,但是每天吃晚飯之前他都能準時趕回。他的作息時間不太規律,常常是溫冉迷迷糊糊醒來還能看見書房的燈在亮著。他做得一手好菜,也能熬出幾道好粥,這對溫冉來說簡直不可思議,他大大的挑戰了她身為女人的潛能。最後一樣,他養寵物,是一條名叫多多的貓。
說起這個貓,葉以禎輕描淡寫:「是一位朋友送的,正好無聊,養在家裡權當解悶。」
「說是這麼一說,但是要養成這種模樣,還是得費點心思吧?」她把多多放在手中試了試重量,果然有夠沉的。
「哦?」他摘下眼鏡,看著在她懷中舒舒服服地躺著*的多多,笑了,「圈養一個小寵物確實很鍛煉耐心。」
溫冉立刻覺得他意有所指,只是待她望去,他已經又拿起資料,認真地在看,縱使她再好奇,也不好意思問了。
趁葉以禎去T市的時候,溫冉無聊在家裡上網,遇到了久違的姚綿綿。寥寥幾句說了下近況,姚綿綿在那頭爆豆:「你傻呀,怎麼遭如此非人待遇還這麼淡定,我要是你早就逮著人去一報還一報了。現今的世道善良行不通啊溫咩咩。」
這久違的稱呼,溫冉忍不住黑線,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著:「就算要報復,也要知道是誰呀」
藥棉:汗,敢情您還不知道是哪位呀?你這傷受得可真是莫名其妙……
溫冉:也不是……大概知道一點點。
她拖著受傷的腿回到她睡的房間,從大衣口袋裡摸出一塊東西。那東西硬硬的,正面是透亮的鏡片,看上去像是從鏡子上剝落的一角。反面是印上去的一幅畫,仔細看,應該是一副卡通圖畫。
她還記得那晚她是怎麼受的傷,黑黢黢的一片,她沿著床梯向上爬,挨到了床沿,她下意識地跪在床邊去整理床鋪,就在那一秒,電光石火間,她跪在了一片玻璃碎渣上,疼痛感頓時襲來,她驚慌失措地鬆手去護住膝蓋,卻不料失去支撐重心後仰,在掉下去的前一秒溫冉還試圖抓住扶手,然而,最後握在手中的卻是這樣不大不小的一塊鏡片,足夠給她點兒線索,卻叫她更加疑惑。
回過神來,溫冉在MSN上警告姚綿綿:「別告訴我媽,我現在都後悔告訴你了……」
姚綿綿沉默一分鐘,發上來個炸毛的表情:「知道了知道了,咱們內部交流。」
受傷第三天她接到林笙的電話。
「喂?」她一邊應答一邊喂多多吃貓糧,小傢伙吃得很歡,她不由得咯咯一笑。
「唔,看樣子你在那邊過得不錯?」林笙笑著調侃她。
她嗯了一聲,沒多說。須臾,林笙忽然開口喚她,「溫冉,我要告訴你三件事。」
「哦?」她不由得認真聽了起來
「你知道GP的總部在英國嗎?」
「好像……聽說過。」她記得聽遠遠提起過,說小叔隔三差五就要飛去英國彙報工作,而小叔的身份又是GP亞洲分區的執行總監。
「那你知道么,這次項目結束之後學院會有針對學生表現的評分,得分高的,有望進入GP總部實習。」
溫冉靜了一瞬:「這個,我倒真不知道。」
林笙輕輕一笑:「最後一件事,我昨天剛剛發現,考慮了一天要不要對你說。」
「嗯,你說。」
「我昨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發現我的鏡子不見了。你知道的,就是之前被你們嘲笑過的多啦A夢鏡子。」她的語氣很平穩。
這下溫冉是真的愣住了,她折身去看那塊被她緊緊握在手心的鏡片,背面那副圖案忽然變得眼熟起來,她記得上高中的時候同學問過她這樣一個腦筋急轉彎。「你猜,誰在白天也伸手不見五指?」
溫冉沒猜出來,同學狡黠地揭秘:「笨啦,是多啦A夢。」
她後來去看,還果真如此。如今,她看著手中那塊鏡片背後一模一樣的圖案,頓感好笑無比。
溫冉低低地對著林笙說道:「你這樣說,不怕我誤會嗎?」
林笙開口,有種發自內心的坦蕩:「你怎麼想我無權過問。」
溫冉沉默了良久,才對那頭說道:「阿笙,我知道了。」
彷彿心靈相通,林笙笑了笑:「好了,那你好好養傷,過幾天就要出發去W縣了。」
溫冉扣下電話,抱著雙腿默默出神。她從未認真地思考過身邊的人,別人對她友好,她從來不會懷疑對方是有什麼目的,同樣也發自內心的對對方好。不是她傻,而是她不願意費心地去猜測對方的心思。
難道,她這樣的心理不正確么?一定要對任何人防備有加,才好嗎?溫冉茫然。
葉以禎回來,就看見她一副沉思者的表情,頓覺好笑。他脫下西裝外套,輕聲問道,「在想什麼?」
溫冉抬頭,凝視他片刻:「我在煩惱拖著這樣一條傷腿怎麼去W縣。」
葉以禎看著她,笑道:「那我要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了。」
「什麼?」溫冉好奇。
他俯身,動作輕盈地順了順她額前的劉海,直到他滿意,才說:「今天學院通知,包機取消,所有同學都要坐火車去W縣。」
「什麼?」溫冉哀嚎,「學院的經費很緊張么?」
葉以禎笑道:「這不是重點。我送你過去,怎麼樣?」
他送她過去?溫冉愣了一愣,忙擺手:「不用了,不要麻煩老師了。」
他喝水的動作停了一下,而後眼睛眯了眯,與人相處久了,溫冉就知道,這是葉教授情緒轉變的標誌,忙說:「我是說,葉老師您工作那麼忙,還要抽空送我。」
葉以禎又看了她一會兒,末了,笑了:「溫冉,你怎麼總是覺得會『麻煩』到我?」說著颳了刮她的鼻子,「以後不許了。」
溫冉愣了一愣,不為別的,就為那個動作。他一定不會知道,小的時候,父親最常做的動作就是刮她的鼻子,每每淘氣的時候,不聽話的時候,父親總會無奈一笑,刮刮她的鼻子。久違的溫暖感與熟悉感忽然而至,下一秒,她做出了連自己都無法想象的動作——抱住他的腰。
葉以禎停了步子,有些意外地看著放在腰部的那雙白皙的手,說詫異當然是有的,不過,他更關心的是她此刻的想法:「怎麼了?」
「葉老師,您生氣了?」
「唔?我表現的那麼明顯?」他打趣
「不是的。」溫冉搖頭,看著轉過身來的葉以禎,有些說不出口,「我正在慢慢適應。」說著抓了抓頭髮,有些苦惱,「雖然有些不如人意,但是您得相信,我正在努力。」
察覺到她的茫然和不安,葉以禎微嘆口氣。對於一個盡最大努力向自己靠近的孩子,他還要做什麼要求,又伸手順了順被她抓亂的頭髮,笑著溫和:「我知道了。」
愛情,愛情是什麼?就是心甘情願的縱容。
出發去W縣那天,整個小組分成了兩組,分別負責W縣不同的待開發地區。林笙和溫冉分屬兩組,第一組是上午走,溫冉跟程北一起,下午走。
程北看見溫冉一瘸一拐的模樣不禁搖搖頭,順手遞過來一把拐杖,溫冉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程北姐,還沒那麼誇張。」
程北直搖頭:「不行,這樣方便點兒,我也放心。」放心溫冉,更放心自己的學位。
從B市到W縣差不多需要十個小時,一路走來風景秀美,倒也不很乏味。不過,眼下,最讓溫冉頭疼的是,坐在她斜前方的人,劉啟明劉教授。誰會猜到劉啟明會是他們下午這一組的領隊老師?!
程北看溫冉一臉鬱卒,拐了拐她的胳膊,小聲嘀咕:「是不是葉教授未到場,你心神不寧啊?」
溫冉被程北逗得也習慣了,稍微惱一惱,也就過去了:「不是,只是看過了一個冤家路窄的人。」
「誰?」程北來了興趣。
溫冉指了指斜前方,程北一看,立刻會意:「他啊,真是鼎鼎大名啊,你說你的母校是不是瞎了眼了,這種人還留在學校裡面。怎麼,你也是受害者?」
溫冉忙搖頭:「是我的一位朋友。」
程北鄙視地看著劉啟明半禿的後腦門:「這種人還真是渣,聽說面試的時候他留了幾張申請表,面試完了之後一一召見。現在,整個項目小組最感興趣的啊不是即將開展的項目,而是猜測小組成員位列劉啟明的花名冊,是潛規則上來的,簡直比找內奸還來勁。」
溫冉微微一笑,看向窗外。車子已經進了W縣站,同學們正在排隊下車。溫冉撐起拐杖,一轉眸,看見程北在一旁鬼鬼祟祟地在一張便利貼上寫了些什麼,還來不及問,就看見程北橫衝直撞地向前。
「幹什麼?都給我排好順序!」劉啟明嚴厲道,回頭看清楚程北的模樣,不自覺地放緩聲音,「剛到站,先等一會兒,別著急。」
程北點點頭:「謝謝老師。」
劉啟明笑,「不用了。」眼光禁不住在她身上流轉了一圈,程北忍著噁心,向後向溫冉做了一個V字手勢,溫冉一抬眸,這才看清,劉啟明的背後貼了一張便利貼,上面端端正正地寫著四個字:「我是王八。」
溫冉頓時笑噴。
W縣盛產毛竹與油菜花,一進入W縣境內,就能看見一片片金燦燦的油菜花地,屬於自然的淡淡香氣縈繞鼻尖,溫冉深吸一口氣,看著沿路賞心悅目的風景,頓感心情大好。
程北就著她的步伐,慢慢地穿過油菜花田:「我覺得這個項目簡直就是多此一舉,這麼美麗的地方,打造成旅遊景點兒的話,一定很賺錢。」
溫冉摘了一朵油菜花握在手間:「真正美的地方,是不需要可以的人工雕飾的。」說完溫冉衝程北微微一笑,「程北姐,你說是不是?」
程北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立馬掏出手機,定格了這一剎那,溫冉微微紅了臉,背過身繼續往前走。
而遠在T市的葉以禎此刻正在連軸轉地開著年度總結會議,忽然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點開一看,一張背景燦爛的照片映入眼帘。此時正值一月,位於回歸線的W縣油菜花初開,金燦燦的一片,而她則站在這片金黃面前,露齒一笑,有著說不出的甜美。
不自覺地,他的表情緩和下來,在T市這寒冬時節感覺到一絲暖意。
「葉先生。」助理有些不解。「怎麼了?」
他緩緩擺了擺手:「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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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此章節為修改章節,VIP字數不夠原來的原版了,so。湊字。程北學姐真是時刻不忘葉教授的福利呀,葉教授該腫么獎勵她呢,(*^__^*)嘻嘻……
說一下啦,往溫咩咩床上放玻璃渣的人確實是童舟,原因嘛,比較複雜,等我扯到她的時候再說。這個劉啟明教授啊雖然噁心,但是我還是要用不用他滴。另外呢,北回歸線附近的油菜花確實是一月分開呀,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