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血染紅了上官羽菲半個身子,儘管閻冥爵給她做了止血措施,卻也難擋那麼大的窟窿噗噗的冒血泡。
「這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能將這麼粗的樹枝扎入人身體啊?」赤章滿臉驚恐,聲音都不禁顫抖起來。
只是他一句話激起千層浪,時隔十年閻冥爵眼中的憤怒再度燃燒起來,以至於整個邀月山莊都沉浸在一種壓抑當中惡性循環。
「是不是很疼?」林梵摸著上官羽菲的頭,眉頭緊鎖。
聞言小姑娘卻輕輕地搖了搖頭,慘白著小臉,從嘴角擠出一抹淺笑。
與此同時,封玄拿起了燒紅的小刀對準了她的傷口。
「封玄,你別告訴我,你現在要用這個刀子劃開傷口取出樹枝?」赤章驚恐地說道。
「我就是要這麼做。」
「啊?她會疼死的!」
赤章滿臉心疼之色,只是心疼焦急的又豈止他一人。
「沒事,來吧。」上官羽菲輕聲說道,「如若現在不取出,時間久了傷口會感染的。」
眾人的擔心上官羽菲都看著眼裡,她滿心歡喜,這喜悅足以溫暖她周身。
於是咬了咬牙,「封玄,開始吧。」
「好,那你忍著點。」
刀尖要插進傷口的時候,閻冥爵突然開口,「本尊來!」
看著他,封玄有一瞬猶豫。
「怎麼?不相信本尊?在戰場上缺醫少葯,將士們中了箭都是如此處理,本尊也不例外。」
那一瞬閻冥爵的語氣有些冷,可是他眼裡的心疼卻是實實在在的。
上官羽菲突然有些後悔今晚的所作所為。
如若換成是她,也許會著急的瘋掉吧......
「可她是菲兒,不是將士,她只是個弱女子。」赤章回應道。
「敢獨闖梅開莊園,又敢替人擋下致命一擊,如此......好像已不是什麼弱女子了吧?」閻冥爵說著,深深地看了上官羽菲一眼,那眼裡的冰冷和憤怒讓她心口一痛。
跪在人後的小桃聞言更是哭的稀里嘩啦。
「都是奴婢的錯!」
「再敢哭喪,本尊現在就結果了你!」
周遭的溫度驟降,男人冰冷的眸子又陰沉了幾分,他捧在手心裡的姑娘如今為了別人一再違背他的意願,因此可能還會搭上一條命,他說不想殺人,別人恐怕都不會相信。
上官羽菲有些急了,「封玄,把刀給他。」
「談名色變」的爵爺,上官羽菲要讓男人知道她配的起他。
「嗯......」於是忍著剜肉的疼痛,上官羽菲也只是悶哼了一聲。
與此同時,旁邊的幾個男人同時伸出手臂。
「別咬著自己!」赤章急喊了一句。
眼見著小姑娘沖他搖搖頭,「不用,我可以的......」
小臉因疼痛和失血更顯蒼白。
閻冥爵微微垂目,專註地處理著她肩頭的傷口,心如刀割般的疼痛隨即蔓延至眼睛里。
燈火通明中,小桃紅腫的眼睛,眾人忙碌的身影,上官羽菲忽然覺得很累,閉上眼就睡了過去。
閑庭館的午後,陽光壓在枝杈里生成了斑駁光影,照在一身雪色錦袍的林梵身上,他俊美的臉龐上流露出一道漫不經心的優雅。
蔣素瞥見他手邊的畫卷,眉毛一挑遂抬腳朝著他的方向而去。
林梵剛呷了口茶,便聽見有人喚他的名字。
「林公子!」
可林梵卻沒有回頭,目光依舊停留在窗外。
「林公子,在下蔣素,今日能得見公子實乃在下幸事!」
林梵的清冷並沒有影響蔣素的心情,從小到大他受過的白眼遠比這多,無所謂!
「蔣公子,您是有所不知,咱們從來都只稱呼為楓林公子。」
還是隨後端茶進來的小廝提醒道,聞言蔣素一怔,隨即恍然。
看來他是在梅開莊園待的太久了。
遂咧嘴一笑,再度拱手,「在下蔣素,見過楓林公子。」
聞言,林梵終於看向他,「蔣公子。」
他一臉雲淡風輕,既不熱情也不疏離,蔣素卻很受傷,一直以來他私生子的身份始終令他耿耿於懷。
同為袁太師之子,憑什麼袁奇就能得到一切,而他偏偏要活在暗無天日里?
於是他開門見山,「在下仰慕公子已久,今日得見不勝榮幸。恕在下直言,公子的畫舉世無雙放在袁奇那種粗人手裡簡直就是暴殄天物,他根本就不配!」
「本公子不配,難道你就配?你這個私生子,野種!」
袁奇前腳剛邁進雅間里,就見蔣素站在林梵身邊編排他,他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終於爆發,遂衝上來,情急之下連雅間的門都沒關上。
林梵今日原本約了袁奇,可是他暗暗透了消息給蔣素,目的自然是讓這同父異母的兄弟公然反目。
袁奇在聽到蔣素的話後果然惱羞成怒,他指著蔣素的鼻子就罵。
「若不是父親交代,本公子才不想認你!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竟敢搶本公子的風頭?」
跟他搶父親分家產就算了,如今還要搶他的心愛之物。
「哼!說我是野種,那父親是什麼?二弟,你這話倘若要父親聽到......」
「你少拿父親來壓我!」
林梵優雅地飲茶,耳邊皆是兄弟二人的嘈雜聲,然而他心情大好,嘴角不經意間勾了勾。
有了縫隙的石頭當真是輕輕一敲就裂。
那不如就讓這石頭縫開的再大一些吧。
「既然兩位公子有家事要處理,那本公子就不在此打擾了,告辭!」
說著起身便要離開,還一併拿了畫卷。
袁奇眼看著馬上要到手的名畫就這麼在眼前飛了,他氣的血液直衝大腦。
「蔣素,你個野種敢壞老子好事!老子今日就讓你知道得罪老子的下場!告訴你,別以為老子不知道兩年前那晚你在密道裝神弄鬼。」
袁奇口中所提的自然是林芑失蹤那晚的情形。蔣素以為自己做的□□無縫了,卻不曾想原來袁奇根本就不相信。
「若不是父親要保你,老子早就把你供出來了,老子現在就去找林嘉榮,讓他去官府告你,看你還囂張到何時?」
袁奇惱羞成怒,不管不顧地衝出雅間,蔣素急了,想出手阻攔,這一拉一拽的,隨即演變成大打出手。
蔣素練過武,袁奇不過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浪蕩公子,他哪裡是蔣素的對手。
眼看著他被蔣素掐住脖子,一道清雅的聲音傳來。
「怎麼?蔣公子是想當著大夥的面殺人嗎?」
他終於回過神,發現除了林梵外,雅室門口不知何時已然站滿了看戲的人。
能來閑庭館的都是非富即貴,他此刻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於是眼看著袁奇猛地推開他,隨即沖著眾人大喊,「來人!快來人!趕快通知府尹,就說蔣素要殺了本公子......」
蔣素隨母姓,十歲之前都是隨母親生活。至於他母親,曾是青樓里的花魁。
上官羽菲醒來后便聽說,蔣素被下了獄,罪名是謀殺林芑以及謀殺袁奇未遂。
謀殺的罪名人證分別是袁奇和上官羽兮以及尹竹。
謀殺未遂的人證那就多了,浩浩蕩蕩的十幾個人。
「才不過一日光景,那個私生子就身敗名裂了,還是爵爺厲害!」小桃服侍著上官羽菲洗漱,從一進門小嘴就嘰嘰喳喳個不停,如今她越來越崇拜南汀閣里的那些男人們了。
「楓林公子什麼都沒做,那個袁奇就和蔣素打起來了,楓林公子當真是厲害!這當真是萬綠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話音落,上官羽菲撲哧一聲笑出來。
「這句話的本意可不是說這個的。這是佛家講的一種境界,跟林梵的手段八竿子打不著。」
「啊?」小桃愕然,隨即羞紅了臉。
「林梵不過利用了人的心。」上官羽菲說著不禁嘆了口氣,「閻冥爵到底是親自動手了。」
她忽然就有種挫敗感,自己到底年齡太小,心性又軟,明明是自己應承下來的事偏要讓日理萬機的男人親自出手解決。
如此,她以後還怎麼能與他並肩作戰,幫他排憂解難?她憑什麼能大言不慚的跟世人宣布她是北幽國戰神的女人?
只是靠著美貌身段,如此一來她跟那些千金小姐還有什麼區別?
蕭灼言曾說過,她若想讓那個男人真正將自己放在心上,那前提就是自己得配的上他的尊重和愛。
如是想著,她扶著床榻就要起身。
「小姐,你別動,傷口會裂開的......」
「我傷的是肩膀,又不是腿,小桃你幫我更衣,我要去見歐陽穆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