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哭訴的王氏
谷豐茂不問還好,一問王氏就受不了這個委屈,想著自家寶貝女兒的事情,鼻子一酸,眼睛一紅,傾身倒在谷豐茂懷裡就哭了起來。
谷豐茂從沒見過王氏這樣脆弱無依的樣子,即使是前幾年,建康戰火不斷,谷家即將滅亡的時候,即使是在那樣困難的日子裡,王氏也拿捏著世家的做派,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做派,這回不知是怎麼了。
怎的哭得這樣無助?
在谷豐茂的勸慰下,王氏止住了哽咽,並將橫亘在心中的憂慮不忿絲毫不落的告訴了谷豐茂:
「我在為咱們的姝姐兒難受哇,姝姐兒在府里是什麼樣的,你不知道嗎?」
「從小到大,我是把姝姐兒當做命|跟子在寵,我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府里又什麼好的,我自己都捨不得永,都給我們的姝姐兒。」
「可是你現在看看,姝姐兒這才剛出嫁沒多久,就被磋磨成什麼樣子了,今日剛回門,就抱著我哭啊,老爺……」
「我寧願受苦的是自己啊,姝姐兒從沒受過什麼苦楚,她是我們谷家的天之驕女,可,可那赫連太子都是個什麼人啊,他就是一群殺人不眨眼的草莽之輩!」王氏提到赫連太子的時候咬牙切齒的,看得谷豐茂一驚。
「姝姐兒做了他的側妃,這是在火坑裡生活啊,現在憑什麼讓我的姝姐兒在他那裡受氣啊?」
「老爺你是知道的,姝姐兒素來身子骨就弱,又是一個愛好風雅的性子,那赫連太子是個什麼出身,莽夫一個,那就是個上陣殺敵打仗的粗鄙武夫,這樣一個不解風情的人哪裡懂得愛惜姝姐兒?」
「姝姐兒嫁過去過的就是牛嚼牡丹的日子,背地裡還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王氏一邊大聲控訴,一邊毫不留情的踩低捧高,一股腦的替自己寶貝女兒受的委屈發泄出來。
谷豐茂嘆了口氣,安撫道:「夫人說的極是,只是,只是這個事情它不好辦啊。」
谷豐茂陳清利弊,「姝姐兒雖說是我們的女兒,但是她現在嫁與帝王家,做了太子的側妃,往小了說是太子的家事,往大了說那是國事!」
谷豐茂越說越激動,在屋子裡來回走動著,「這不管是家事國事,我們都不好干預,我知道姝姐兒的性子,在家裡嬌養慣了,平日里在家裡就是一個眼高於頂的性子,不說是她的一干兄弟姐妹看不上,就是對著一般的世家也是不理不睬的。」
說道這裡,谷豐茂反映過來,瞪了一眼王氏:「看你教的好女兒,這下好了,出嫁了知道世界不是圍著她一個人轉了吧!」
王氏並不反駁,只是咽下哽咽,小聲反駁:「老爺,在府里你不也一樣寵著姝姐兒……」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谷豐茂嘆息一聲,繼續道:「就姝姐兒那個性子,看不上太子武夫的那個性子,並不為奇,怎麼說赫連氏是草上名族,太子又自幼跟隨行伍出身,四處征戰,不會溫文爾雅那套也是情有可原。」
「但現在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姝姐兒已經嫁為人婦,還能怎麼辦,若是不通人家那還有轉換的餘地,大不了合理罷了,但對方是皇家,姝姐兒嫁的還是太子,姝姐兒哪怕有再多的委屈,那也只能去適應,去成長。」
「再說了,咱姝姐兒是世家驕女,那趙氏的南珍郡主,鎮國公府嫡出的謝家小姐,那個又比姝姐兒低了,在各自家裡,誰不是父母寵著長大的?」
王氏聽著谷豐茂的口氣,不但沒有幫自家女兒的意思,反倒是數落起自己來,話里話外無外乎是怪自己沒教養好女兒,一時氣得心口發疼,哆嗦著手抓著領口,就從床上站了起來,伸出粉拳就是一頓女子拳亂錘。
王氏邊錘還嘴上不饒人:「好啊,說來說去你就是怪我沒教養好女兒,那你呢?又何時關心過姝姐兒的成長……」
錘了幾下,王氏漸漸氣力透支,軟軟倒在谷豐茂懷裡,人倒是冷靜了下來,世家女的風範又回來了。
王氏聲音悶悶的,耍起賴來,「老爺別再說這等傷人的話,自家的女兒自家疼,我的姝姐兒就是不能受任何委屈!太子自身粗鄙無知,就是配不上我家姝姐兒!」
見王氏沒了分寸,谷豐茂不禁提醒警告:「莫要胡言亂語惹是生非,小心隔牆有耳。」
經谷豐茂一提醒,王氏也明白自己說的是過分了些,如果剛才的話給有心人聽了去,然後傳到皇帝的耳中,只怕一場無妄之災頃刻便至。
可王氏她一想到自家女兒受到的委屈,一轉身便趴在軟榻上嚶嚶哭泣起來,谷豐茂手忙腳亂的安慰:「好了,夫人,你就別哭了,哭也沒辦法解決姝姐兒的困境啊。」
王氏聽見了,轉頭就鑽進被子底下,只悶悶的哭。
谷豐茂見一時也勸不住,轉身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連連嘆氣。
屋子裡頓時安靜下來。
王氏盡情哭了個痛快,差不多了的時候起身,眼睛紅紅的:「老爺,自我嫁入谷家以來,咋們相伴也有二十幾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幾年前,天下不太平的時候,是我陪著老爺守在建康城,誓要守著谷家的百年基業共存亡,那個時候我沒求過老爺什麼,只是姝姐兒這件事,就當是我求你了,姝姐兒是我的命|根子啊,我只要一想到她在太子府里受委屈,我就夜夜難寐,心如刀割啊。」
這樣的王氏,谷豐茂再難也無法開口拒絕,無奈之下,谷豐茂攬過她的身子坐下,一邊替王氏擦去眼淚,一邊道:「你這話說的,姝姐兒也是我最疼愛的孩子,姝姐兒受委屈,我也跟著難受,可到如今已成定局,覆水難收,我又能作什麼呢?」
王氏聽谷豐茂這麼一說,當即就明白了谷豐茂這是放權了,接下來的事就是自己說了算。
王氏心中早有打算,剛才的一切不過是做戲而已,目的是讓谷豐茂支持贊同自己將要做的事。
於是王氏當下貼近谷豐茂的耳朵,竊竊私語了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