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陪伴
段氏被谷半芹的話給逗笑了,伸手捏了捏谷半芹的鼻子,說道:
「你呀!什麼時候都讓人放心不下,什麼叫他放我過來呀,他又不是關著我,我隨時都能離開。」
「他近來如何?您放心離開呀?」
谷半芹從軟榻上站起,拉著段氏往窗檯前的鞦韆椅那兒坐去,她修養了這麼多天,已經完全把自己休成了懶骨頭,鞦韆椅是她最喜歡坐到椅子了。
段氏看她這樣享受,也不禁跟著笑了起來,對谷半芹說起了楚國的情況:
「楚國亂了,楚言彰……快不行了。」
段氏的話讓谷半芹一愣,只見段氏的目光緊緊盯著谷半芹,似乎想要和谷半芹說點什麼。
谷半芹明白她的意思,因為段氏肯定知道楚孝承上回來找谷半芹的時候,將谷半芹的真正身世告訴她了,所以,谷半芹現在肯定知道楚言彰就是谷半芹的親生父親。
所以,段氏在說出剛才那句話的時候,語氣有點停頓,為的就是想給谷半芹一個緩衝的時間。
可是谷半芹卻覺得這種緩衝根本沒什麼必要,因為,她本身就是穿越而來,跟段氏有母女親情是因為兩人相處年代長了,互相依賴,最終成為不可分離的家人。
可是楚言彰對她來說,還真沒什麼特別的意義,即便掛著生父的名字,可是在谷半芹看來,他還不如谷風茂呢。
至少谷風茂從前就算不喜庶出,可是對王氏,對谷念姝還是相當好的,但楚言彰就不是了,身邊妻妾成群,他看似多情,實則無情。
子女眾多,卻有偏偏不加以教導,讓子女自生自滅的發展,良莠不齊,楚孝承自己長進,才會有如今的地位,其他人嘛,谷半芹還真看不出來有什麼特別之處。
不過,段氏的這句話,谷半芹還是要問一問的:
「他怎麼不行了?快死了嗎?」
段氏點點頭:「丹砂中毒,他吃了自己煉的葯,我從楚國出來的時候,他已經藥石無用,沒法進食了,現在也不知道是生還是死,若是死了,估摸著過些天赫連弘義那兒就該收到楚國報喪的國書了。」
谷半芹想起來上回楚孝承說,楚言彰迷上了煉丹之術,想要成仙,丹砂中毒,說白了就是鉛中毒,這個時代的醫術,確實是沒得救了。
谷半芹了解的點點頭,段氏一直看著她,谷半芹眨巴兩下眼睛之後,對段氏說道:
「他快不行了,你什麼感覺?」
段氏沒想到谷半芹會反過來問她,柳眉一挑,老實說道:「我要有感覺,就留在那裡了,正因為沒感覺,才過來找你。。」
這個回答很中肯,谷半芹卻還有點疑惑:「真沒感覺?」
段氏白了她一眼:「沒感覺!當年我既然決定離開,那就是徹底死了心的,心死了那麼多年,再也燃不起來了,看見他連回憶都很模糊了。」
「再加上,知道他這麼多年的所作所為,就連朋友都算不上了。他如今變成這樣子,我一點都不意外,因為可能原本他就是這樣一種人,只是我被情愛迷了雙眼,當初錯付痴心,還好醒悟過來了。」
「嗯。」谷半芹煞有其事的點頭:「幸好你醒悟過來了,要不然現在肯定很傷心。」
段氏看著谷半芹,問道:「說完了我,你呢?你什麼感覺?」
谷半芹聳肩:「我沒感覺啊。我又不認識他,一個放棄了我們娘兒倆十幾年的男人,我還巴巴兒的惦記他?我又不是三四歲的小孩兒。你都無所謂了,我有什麼好感覺的。」
段氏聽了谷半芹的話,見她並不是作假,抿唇點頭說道:「你能這麼想,也很好。」
谷半芹又問:「那……楚國如今形勢定了嗎?如果楚言彰死了的話,誰繼位登基?他那麼多兒子,會不會又是內亂好多年?」
「不會。雖然如今楚國還沒有太子,但是你哥哥在軍中與朝堂還算是有聲威的,若是楚言彰真的……歿了,你哥哥有把握控制都城的形勢,他很厲害的,不像你。」
段氏的話中充滿了對兒子的期待,谷半芹聽了就不樂意了。
「什麼叫他厲害,不像我呀?我在你眼裡是有多傻?」
對於谷半芹的控訴,段氏沒有多言,只是忍不住笑了起來,看著谷半芹比之從前稍微圓潤了一點的臉頰,又要伸手捏她,被谷半芹洞悉先機,快她一步捂住了自己的臉,然後後退兩步,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提醒段氏不能欺負孕婦。
有了段氏的陪伴,谷半芹在華山的日子過的更加悠閑了,雖然段氏會經常數落她懶,吃得多,可是谷半芹依然覺得很高興。
段氏說她會陪到谷半芹生產結束以後,再會楚國,這句話,簡直要讓谷半芹高興的跳起來,把赫連弘義和段氏都嚇得夠嗆,差點引起滿院子的恐慌。
八月末的時候,就要準備回宮事宜了,赫連弘義自然是好的,但谷半芹還想在華山多賴個幾日,捨不得這裡的涼爽。
赫連弘義只好白天回皇宮處理政事,晚上再過來陪谷半芹,幸好段氏成天陪著,赫連弘義倒也不會太擔心。
這日午後,赫連弘義難得得了空閑,便早早過來找谷半芹,谷半芹正在看著賈進祿給她打梨,赫連弘義來了之後,段氏把谷半芹身邊的位置讓了出來給他,赫連弘義看著段氏,對她說道:
「今早楚國送來了國書,楚皇五日前駕崩了。」
這個消息,對段氏來說並沒有很意外,她來大齊的時候,就已經對赫連弘義說了楚言彰快不行的消息,赫連弘義和楚孝承私下裡有密切往來,楚孝承能在楚國這麼快收攏勢力,其實和赫連弘義的大力支持脫不開干係。
所以,段氏有什麼事情,便也沒有瞞著赫連弘義。
點了點頭,段氏平靜的說道:「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楚國境內可還太平?」
「二殿下一馬平川,已經被擁簇為王,不日便會登基。其他皇子在辦完喪事之後,都要被送出都城之外自立門戶。」
赫連弘義盡量說的精簡些,段氏鬆了一口氣,對赫連弘義由衷說道:
「二殿下能有此番造化,多虧了皇上暗中照拂,我代替二殿下謝過皇上。」
段氏說完就要站起來行禮,被赫連弘義快一步壓下:「娘與我不必多禮,此前若非二殿下不計前嫌相救於我,只怕我也沒有回來與芹兒相聚的機會了。」
「生死大劫渡過,會想通很多事情,從前我善戰,好戰,殺了不少人,打了不少仗,凡事都想要以武力解決,可是現在卻不然,我有了想要珍惜的人,有了想要保命的理由,戰爭便不再是我所求了。」
「二殿下與我志趣相投,皆願以和平度日,兩國之爭,真正打起來,誰輸誰贏,最終受苦的都是百姓,痛失家園,顛沛流離……這些都不是我們所願,所以,真沒有什麼好謝的。」
赫連弘義對段氏說的全都是真心話,沒有半點虛假,段氏聽得心中甚是寬慰,赫連弘義轉過頭來抓住谷半芹的手,兩人相視一笑,谷半芹問道:
「那楚孝承如果登基的話,你要去楚國嗎?」
谷半芹眼巴巴的看著赫連弘義,期待的目光觸動著赫連弘義的心,溫柔的搖頭:「你希望我去?」
谷半芹果斷搖頭:「怎麼可能。我不希望你去,你現在去楚國,不就明擺著告訴楚國的人,楚孝承是有你撐腰才得了皇位,憑的給他添麻煩,你們就這樣『貌離神合』不是更好,再說了,你要是去楚國,一來一回至少得兩個月吧,那時候,我都生了……你不在身邊,多孤單啊。」
谷半芹說的也是實在話,聽得段氏一陣搖頭,對赫連弘義說道:「這孩子從小給我慣著了,口無遮攔,皇上千萬莫與她計較。」
赫連弘義笑了:「娘放心吧,我不會因為這些與她計較的,若要計較,只怕也計較不過來。」
谷半芹給赫連弘義最深的印象就是口無遮攔,兩人未曾信息心相印的時候,赫連弘義就發現了谷半芹這個特點,若是他計較的話,谷半芹只怕也留不到他發現她好的時候了。
對於自己的耿直,谷半芹不以為意:
「我說的是實話,這第一胎生起來多危險呀,他不在我身邊,我太可憐了。直接影響生產的心情,沒準兒還會得產後抑鬱症也說不定,貽害無窮啊。」
撇開其他不談,谷半芹是真的希望自己生產的時候,赫連弘義能在身邊,因為古代醫療條件缺失,女人生孩子,猶如走一趟鬼門關,更加不存在剖腹之說。
段氏簡直要把谷半芹這張嘴給縫起來了,說她胖她還喘上了,把嬌氣說的這麼清新脫俗也算是她的本事了。
虧得赫連弘義這小子心胸寬廣,不和她計較,若是換了其他男人,只怕早就與她離心,一時間,段氏真不知道是谷半芹運氣好,還是赫連弘義運氣不好。
這兩人怎麼看,都像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赫連弘義是鮮花,傻閨女是牛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