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故人
宓芳他們到了地方的時候,果然如周玉成所說的那樣,這附近聚集了好幾個年輕人正在看著那處燈光晦暗的綠化帶附近竊竊私語的說著什麼。
在周玉成的描述之中,這附近的人也曾經想遍了各種方法想要弄清楚真相,看看那個會將過路的人舉起來的到底是什麼,但是卻並沒有誰成功過,不過倒是摸清了對方出現的規律。
人多的時候那不知名的生物不會出現,燈光強烈的時候對方也不會出現,所以這附近壞了的燈便就一直讓它們那麼壞著沒有去修。而大家在這裡安防的攝像機之類的物品,到最後也沒有錄到什麼,只見著了一團黑影極快的飄過,剩下的就完全是一片黑暗了。
現在大家都在暗自打賭,看看誰能夠拔得頭籌,第一個見到那個不知名生物的真面目。而之所以這件事情還沒有大範圍的傳開來,其實是因為大家發現人多的時候他就不出現后,為免對方會徹底不出現而心照不宣的保密了而已。
事實上和周玉成一樣心中擔心的人也有不少,甚至還有直接去報了案的,但是因為普通人看不出什麼,而目前有沒有出現什麼傷亡事件,所以還沒有傳到天澤、將焰他們這個層次的人面前,若不是周玉成找上門來的話,或許宓芳他們也不一定什麼時候才會知道。
「諾,就是這裡了。」
宓芳和雲深跟在周玉成的身後一起到了事發的地點,這裡果然是如他所描述的那樣,位置處在比較偏僻之地,而且附近的路燈全都熄滅著沒有亮起,以至於此地只能接著遠處照過來已經極盡微弱的燈光勉強還能夠視物。雖然看著像是空無一人的樣子,然而宓芳他們卻能感應到這附近不少地方都藏著人和設備,甚至他們還能聽到暗處有人在壓低了聲音嘀嘀咕咕的說道:「你們說今天它會出現嗎?」
「不知道。」
「已經好幾個晚上沒有出現過了......」
「害,還不是最近知道這件事情的人越來越多了,你看......這又來了三個。」
那些人對於其他人的到來帶著很明顯的不悅之意,但是自己卻沒有打算離開這裡。也不知道他們一直這麼堅持著到底是為了什麼。
宓芳和雲深二人一起走近了些,就看到有上面寫著「小心野生動物出入」這幾個字的指示牌立在綠化帶邊上,原本也還拉著警示線,但是很明顯其他人並沒有將警示線放在眼裡,依然暢通無阻的來去著。
周玉成沒有跟著一起走過來,一是想著自己在遠處能不能守到那不知名的生物出現時一觀對方的真面目,二則是心中到底有幾分害怕之意讓他不怎麼想靠近了。
雲深和宓芳倆人倒也沒有強迫他一定要跟著過去,畢竟地方已經近在眼前了,周玉成作為帶路人再前進亦或者不前進都沒有什麼區別。相反的,他不跟著一起去,反而更能方便他們行動一些。
「這附近的人怎麼辦?」一靠近這裡的時候,宓芳就已經感覺到了山海經在隱隱的發燙。這意味著就算在這裡的不是他們所猜測的孰湖也一定是什麼山海界出來的妖獸。故此,雲深才會壓低了聲音問了這樣的一句話。
宓芳一面在觀察著這附近的情況,一面也在留意著暗處潛藏著的其他人。
其實,說是潛藏,但就算是普通人只要細心一點也能發現出來不對勁的地方,更何況是在他們修士這裡,便如同明晃晃的說明了「我就在這裡躲著」一樣。這也難怪在這裡鬧出動靜的妖獸已經好幾日都沒有出現過了,既然對方不惜人多的時候現身,那麼這些人躲的這麼不專業,又怎麼不會叫他看出來?
雲深糾結的問題,其實宓芳也格外的糾結。
就在他準備打電話到第八處來個官方干擾的時候,二人忽然感覺到了空氣之中有一道靈力的波動一閃而過。
並不是帶著攻擊性的,這道靈力的出現反而更像是在指引方向。
這個念頭已經生出之後,宓芳和雲深二人相互對視一眼,然後飛快的轉身和周玉成急匆匆的解釋了幾句邊追著那道靈力而去了。後者雖然一頭霧水,但是到底也沒有阻攔他們礙事,反而是帶著理解的態度點了點頭,在二人走後,他伸長了脖子看了看先前自己被不知名的東西舉起來的那個方向,最後打了個抖縮著脖子也跟著離開了。
天上的雨似乎變大了不少。
在一處公園之中停下來之後,宓芳伸手任由靈力撤去,最後雨水落在了自己的手掌之中。這雨水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溫度開始越來越低的原因,雨水接觸到皮膚的時候也帶著一種十分明顯的刺骨寒意。
冬天天氣原本就冷,人們穿的厚,而且大多時候都是在室內也沒有什麼人會到外面去瞎溜達,就算是有戶外作業的工作人員也大多忙於自己的工作而沒有注意到這雨水實際上也自帶寒氣的情況。
雲深更是下意識的打了個抖,稍微帶著點哆嗦的說道:「小芳,你有沒有發現好像突然就變冷了不少啊?」
他開口之後,四周竟然隱隱傳來了一層一層的迴音。
這個發現讓宓芳原本就微微皺起來的眉頭越發的皺緊了幾分,他帶著警惕的留意著四周的環境,卻發現還是那個公園,和自己記憶之中的模樣一絲不差,沒有什麼地方是有什麼不對勁的。
「深深,小心一點。」看不出來有什麼問題,這本身就是極大的問題。
若是沒有突如其來的寒冷的話,他們倒是不覺得現在的公園有什麼不妥。然而,有這股寒意無時無刻不在環繞著,那麼原本普普通通的一個公園也彷彿在忽然之間變得極為陌生可怕起來。
「不行了.......好像越來越冷了。」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雲深低頭就看到自己的大拇指指甲蓋已經因為氣溫的變化而呈現出了被凍住的烏青之色。他下意識的抱住了雙臂搓了搓,又嘀嘀咕咕的說道:「不是說修士修鍊到一定境界就會寒暑不侵嗎?怎麼我還是能感覺到冷.....」
話是如此說的,但是雲深心中卻也很清楚他感覺到的這股冷意並不是什麼自然生成的。
「小心——」
不知道誰說了這樣的一句話,宓芳和雲深二人同時都被人大力的推了開去,而在他們原來所站立的地方,則出現了兩個成年男子極力張開雙臂才能勉勉強強合抱住的巨型冰錐。
這冰錐是沒有任何徵兆就出現的,如非是被人及時的推開了去,宓芳和雲深或許能夠避開,但是少不得會受點傷。而冰錐的出現,也讓空氣之中原本就無處不在的寒冷之氣越發現的黏稠濃郁了不少。
兩人同時倒抽了一口涼氣,然後下意識的看向了救了他們的人。
那人從頭到腳都被罩在寬大的黑色斗篷袍子裡面,只露出了一個瘦肖的下巴能看的清楚。不過,卻也還是給了宓芳和雲深來人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多謝道友。......不知閣下怎麼稱呼?」宓芳有些遲疑著說道,同時在心中飛快的過濾著自己認識且比較符合現在這人模樣的人。
那人沒有回應他的話,而是說道:「比起這個,你們倒不如好好考慮一下該怎麼離開這裡。」
剛剛那一聲因為情況緊急來不及辨認,這會兒對方再開口的時候,那種熟悉感就越發讓宓芳和雲深好奇他到底是誰了。
但正如那人所說,比起現在去追究他的身份是什麼,倒不如先想想該怎麼度過眼前的這一關才是正經的事情。
這座公園並沒有像宓芳他們先前經歷的那些結界一樣,被發現出什麼不妥的地方之後就飛快的便成了另外的一個模樣,這裡就算是先前出現了冰錐攻擊宓芳和雲深倆人,公園也依然還是那個公園,沒有半點兒改變。除了因為冰錐的出現,而開始越來越冷的溫度之外,再找不出別的什麼違和的地方。
「這是什麼東西?」雲深皺著眉問了一句。
那人似乎是覷了他一眼,口中說道:「不知道。不過......你們可要小心一些,被那冰錐擊中的話,可是會被冰封在裡面的。」
雲深也回頭看向了他,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那人嗤笑一聲,隨後伸手指向了一旁不易察覺的地方,那裡被高大繁茂的觀賞樹木與灌木叢遮掩了大半,若不是仔細去看尚且還不能看到,在那後面竟然就立著一座冰雕。而以宓芳二人現在的眼力,倒也不難看出來那冰雕之中實際上是有一個人被封在裡面的。
雲深頓時神色一變,看看那座冰雕,又看看自己原先所站立的地方那兩座巨型冰錐,下意識的覺得身邊的溫度似乎又低了好幾個度了。
「深深!」宓芳忽然臉色大變,叫了一聲。
與此同時,一道冰錐再一次從地面以一個十分可怕的速度凝聚起來,將兩人分割開來。
宓芳以為雲深沒有躲過去,下意識的正要動手,耳邊就聽到雲深的聲音說道:「卧槽,嚇死我了——」
「你沒事吧深深?」宓芳心中一喜,也不免大鬆了一口氣。
雲深繞過那冰錐走出來,拿著手中的那塊冰藍色玉石晃了晃,帶著幾分竊喜的說道:「還好當時肥遺出現的時候弦姐給了我這個。」
他這麼說的時候,宓芳也就想了起來。那時候雲深修為不足,無法抵抗的了肥遺的力量所造成的炎熱天氣,於是從山海界回來的五十弦便將這塊寒玉石交給了他,原本以為就是能在夏天天熱的時候用一用,卻沒有想到這會兒居然也用到了這塊玉石。
方才那冰錐出現的時候,雲深其實根本就沒有躲過去,因而險些也被冰層封入其中,但是在那之前,寒玉石先行吸收走了冰錐的寒氣,使得原本封住雲深的冰層瞬間消散無蹤。
「看來傻人有傻福這句話倒也不算沒有道理的。」穿著一身黑袍遮掩的嚴嚴實實的那人摸了摸下巴這麼說著,語氣之間卻彷彿給了一種不屑與嘲諷的意思。
宓芳的腦海之中忽然靈光一閃,他頓時就說道:「你是鬼市的蘇方?」
那人沒有說是還是不是,但是這會兒雲深也想起來了。且不說對方的身形與當時的蘇方十分相像,就連著刻薄的語態也是像極了蘇方的。
對方是鬼市的人,雖然當初在鬼市的時候對他們也確實算得上有些幫助,然而宓芳卻也沒有忘了當時對方的態度不明,脾氣陰晴不定捉摸不透。說的好聽點這人就是亦正亦邪的存在,加上對方那副由鳳凰特意挑選出來的好皮囊,正好就是時下那些小姑娘們很喜歡的壞的恰到好處的風格。但是說的不好聽點就是這人只會對自己感興趣的事情或者人物上心,為了自己的目的是不會選擇手段是好是壞的。別看當時他是提出了做交易這樣公平的手段從宓芳的手中得到了鳳凰翎,但若不是有五十弦在,加上宓芳是山海界的守門人對他似乎也還有些用處的話,恐怕對方百分之百會直接選擇殺人奪寶的。
蘇方的手上是有人命存在的,而且並不少。但是雖然他是殺了不少的人,然而在他身上的「氣」之中卻並非是不祥的黑紅之色,這意味著至少他殺的人中並沒有什麼無辜的人。
僅憑著這一點,就算對他多有忌憚,宓芳倒也沒有完完全全就只剩下敵意。
蘇方會變成這樣其實也與他從小到大所經歷的事情與環境有關係,既然未經他人之苦,倒也不好過多的去指責什麼。既然天道都不計較了,那麼宓芳也已經習慣了按照修士之間的規矩去看待修士,在沒有觸及到底線的時候,他也可以當作自己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宓芳能認出來,同樣見過蘇方的雲深自然也能想起來了。他的警惕性一點兒也不必宓芳差,這會兒不免皺緊了眉頭:「鬼市的人到這裡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