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商
「運鏢？你說的是富商派人押運物資的那個運鏢嗎？」
「當然了。不然還能是什麼？」
「等等十七，我也不太明白……一群大肚寬面的酒桶怎麼會跟鬼魅法器扯上關係？」
鬼十七的結論道出，一時間連鬼驚也沒反應過來。
「嗯……我差不多也是半推半猜吧。只要是跟人間扯上關係的案子，總離不開『利益』兩個字。我在上面站崗這麼多天，發現長安城裡貨的流量是越來越大。」
「長安城乃商客主戰場之一，貨流量自然是大，沒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吧。」
「正常的走貨當然不會關妖魔鬼怪的事啦，但是我說的貨，指的可是『黑貨』。」
鬼十七豎起小拇指在他們面前晃幾下，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所謂的黑貨就是指見不得光的東西，或者是極其珍貴容易被人盯上的東西，若有些膽子大的富商想要發修仙界的財走運功法秘籍和煉丹材料的話，用的也是走黑貨的方式。
「運點柴米油鹽當然不用接觸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只有珍貴的黑貨才值得他們去冒險。」
「哦——有點道理。」
鬼驚鬆開捏在下巴上的手指，漸漸跟上了他的思路，就連鬼嚇聽后都開始一本正經的分析線索。
「黑貨，我聽說最近流行一種麻藥粉，小吸一口就可讓人****。會不會是……」
「不會。能如此精密的操縱法器，必定是有道上的人參與進來。而且依我看，實力應該也不會低於化形境。所以說靠麻藥粉吸引到他們，實在是令人難以信服。」
鬼驚毫不猶豫的推翻鬼嚇的想法，轉而望向鬼十七，接著他從鬼十七眼裡窺到一絲閃過的靈光，便知道他們的思路已走到一起。
「修仙界的人與富商相互合作，走私道上貨物。」
鬼十七與鬼驚異口同聲說出，話音一落，兩人又心有靈犀的翹起嘴角。
鬼驚抬手攪動幾下空中散發出來的陰氣，有些猶豫的分析道。
「陰壽也不一定是被浪費了……有可能被用來修鍊邪門法術，況且——有這麼多陰壽也足夠人為製造出凶鬼了。它們會是很好的保鏢。」
「假如真是這樣，我覺得有點低估了背後修仙者的實力，搞不好會在鑄丹境也說不定……畢竟手裡有這麼多好東西，難免會有人眼紅，沒點實力是保不住的。」
鬼嚇努力想了想，略擔心的提醒道，餘下兩人一聽，似乎也是這麼個道理。
「也是……不過從法器留下的傷痕上應該能找得到殘留的靈力，進而大致判斷出對方的實力。十七，你有看——」
「沒——有。想看的話就你們自己開眼看吧！」
鬼十七拖著長長的聲音回答，還得意洋洋的朝他們吐舌頭做鬼臉。
「好啊，鬼嚇來吧。」
「成。」
出乎鬼十七意料之外，鬼驚和鬼嚇的反應很平靜，絲毫沒有一點慌張，喚起口訣便開了鬼遮眼。
「噫？奇怪啊，不疼嗎？」
鬼十七縮回舌頭，試探性抬手在他們眼前搖晃。
「我不是跟你說過，到了鑄丹境就不疼了嗎？」
「是啊十七，真的一點都不疼。」
話畢，鬼驚鬼嚇皆眯著眼睛笑得十分友善，但鬼十七卻只感覺到冷冰冰的嘲諷。
「看來是我多慮了，並沒有達到鑄丹境。」
「呼——弄了這麼久，雖然還都只是推測而已，不過能肯定的是人間衙門絕對處理不了這事。為防範於未然，應該要上報提案了吧。」
「怎麼，你不想自己來處理這個案子嗎？」
「哎呀，總得給某人留點攢陰德陽徳的機會不是嘛？」
鬼驚和鬼嚇都松下了一口氣，有說有笑的交談時，還悄悄偷瞄著縮在一旁的鬼十七。
「不可能，怎麼可能……他們兩個明明整天只知道偷懶……不會的……」
「喂喂，聽到了哦。」
「說的是你自己吧，我們可是整天都有在好好工作。」
鬼十七抱著雙腿靠在牆角，語氣顫抖的反覆念叨剛才的話，試圖催眠自己。
很久很久以前，人間的修鍊等級一直未劃分清楚，各有各的說法，直到天界有位神仙出手鎮壓靈獸騷亂后，眾門派的掌門為傳頌其事迹，便從那神仙所喚口訣中取詞劃分修鍊等級。
人修，息人、符人、咒人。
化形，鍊氣、會員、乘紋。
鑄丹，殘丹、處丹、全丹。
大仙，半仙、步仙、飛仙。
封佛，行佛、落佛、斗佛。
三庫，星息、萬妙、小六庫。
於是就有了這六大境界，十八小境界的等級劃分。
凡人修仙主修靈氣，不過鬼差不一樣，鬼差還需要從平時任務中積攢陽徳與陰德，再配合上靈力方可突破晉級。
雖然鬼差修鍊過程是比人間修行者複雜，但鬼修一級便勝過人修三級。
「你們絕對是偷偷藏起修鍊丹藥了！快拿出來！」
精神衝擊緩和下來，鬼十七又一口咬死他們是服用了丹藥才得以突破乘紋巔峰瓶頸，步入殘丹下品。
「真沒有！我們藏點什麼東西在屋裡你不都能找著嗎！」
「十七別打了，我們真是一點點磨上來的！」
「不管！」
鬼十七硬是把他們一路捶到牆上，絲毫不肯停手，而鬼驚鬼嚇也只乖乖任著他鬧。
「鬼十七！」
驀地，一嚴厲的聲音高呼傳入審訊屋內，如雷般一下就把鬧騰著的鬼十七劈得僵硬，窩在牆角那兩人也循聲看向門口處。
「完了完了！這下可怎麼辦！」
鬼十七回過神，立馬手足無措的在原地亂轉，並向鬼驚他們投以求助的目光。
「別急別急！聲音離得還遠，現在出去從後門跑還來得及！」
「好好，那我先走了！」
鬼十七匆忙應過聲，拉開審訊屋的門就一頭沖了出去，結果眼前一黑，腦袋下一秒被彈回，身子亦被帶著摔到地上。
「別擋路要出鬼命！了……」
仰頭看清楚那人真面目，鬼十七頓時語塞半截，尾音如細蚊般咽回喉嚨里。
她俊俏的臉上描著一雙銳利的鳳眼，兩道修蛾紋於鳳眼之上，然此時正彎如深壑，挺直秀美的鼻子下加一微抿朱唇，身著黑底白紋纏布衣，頗添幾分英氣。
「許大人好！」
鬼驚和鬼嚇不知何時已直挺挺的站到一旁鞠躬問好，然視線卻閃閃躲躲的避開了門口方向。
來人便是孟婆，但孟婆不過一職稱而已，她真名叫許時柒。
「嗯，可以提案了就交到判官那。」
「是！十七您就慢慢用。」
跟之前那高喝不同，許時柒說話聲溫柔下許多，可鬼驚鬼嚇還是不敢過多逗留，放完話就一溜煙不見影兒了。
「喂！把我帶呀呀呀呀——疼疼！」
「看我這裡。」
許時柒俯身揪住鬼十七的耳朵，語氣轉而又變為尖銳。
「手手……耳，耳朵……」
「這耳朵聽不進東西，留著也沒用。」
鬼十七小心翼翼的抓著許時柒的手腕，順著她的力往上站起。
「等等等等！你看我還帶了禮物回來！」
「罰一個月工錢，剩餘的充公。」
「不不不！沒有花錢買……」
「偷取人間財務，自斷雙手。」
「不是偷！路上撿到的！你怎麼從來不把話聽完……」
「……侮辱上司，打五十大板，掌嘴一百。」
許時柒就這麼拎著鬼十七直直穿過前廳，走進自己的堂后屋內。
「你先看看嘛！」
鬼十七死死抱住柱子，衣服里抖出一張紙畫遞給許時柒。
「鬼臟俱全，還有什麼可……」
許時柒單手接過畫，邊說邊將其打開，腳邊的鬼十七則滿臉期待的等著她的反應。
「好看吧，你看是不是跟我一樣討人喜歡！可以留在床頭或者貼在柜子上——」
「眼光也有問題，挖了吧。」
「哇！」
許時柒一轉身，隨後鬼十七便連著慘叫聲，一同被拉進了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