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向娟姐打聽了那八個壞蛋的拘留之所,提出想去看看他們。娟姐很是躊躇了一番,畢竟難以言說,一是我不是她的那些共事的人,二是關押過程中出現問題很難交代。
我知道她為難,說:娟姐帶我去吧,我想知道他們這次為什麼還是受甲鼠的擺布。我將以前和宮羽被九子綁架,我和宮羽最後和八個壞蛋達成和解的事情全盤托出。
娟姐沉默了許久,說:這個事情我知道,但眼下的情形也不明朗,你去了,可能會壞事……我這可是實說,不是故意貶低你。
我暗自癟癟嘴說:難道上次不是我說項才解決了纏鬥嗎?這次也是我不怕犧牲才給了風語將甲鼠打成了篩子的機會,看來我是有功的……
正在心中得意,娟姐說:你這次有功勞,大家都看在眼裡,但一碼事歸一碼事,你畢竟不是我們組織的人,我帶你去監牢不合適。
她看了看我的脖頸,說:這樣吧,你的傷完全好了,我們再說這件事,你不就是想探監嗎?我向上級彙報一下。
嗯。好,那娟姐我們再聯絡咯?
娟姐笑了,那笑容好像有些不同,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已經了解我是怎麼樣的人,眸光里飽含著友情。
那你好好養傷,我們有機會再見面。
好。我也笑著說。
我轉身離去,和小夭匯合,接了風語一起回到了我們的宅邸。
風語一整天都在思索,我做了一桌子好菜,他也沒有見到似的,上了餐桌也是神不守舍。
我笑道:風語,你是不是魂被人勾走了?
小夭噗呲笑出聲來,接著就啃雞腿,目光看著我和風語。
風語醒了來,說:姐,你不覺得我們這次和那軒轅九子一戰,我們其實輸了嗎?
啊?你在想這個問題哪,我們不是俘虜了那八個壞蛋嗎?甲鼠不是死了嗎?怎麼說我們輸了呢?
風語低頭,眉頭皺緊說:表面上看是這樣,但你知道的,甲鼠這廝……
幹嘛學我說話,什麼就甲鼠那廝,這是我專有的說法!
別搗亂了,我還沒有說完!
對面的小夭眉眼含笑。
我繼續逗風語說:甲鼠這廝怎麼了?
他是可以入輪迴的,可你去了陰司見到他了嗎?
我面色凝重,點頭說:確實沒有見到他,陰司的人沒有捉住他吧,我猜想的話。
姐姐,你居然從陰司回來的?我還以為你是大難不死呢。
小夭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非常吃驚。
我沒有心思再說笑,便說了句:怎麼雞腿還堵不住你的嘴?
小夭這才專心啃雞腿,好像特別香。
我接著說:陰司孟婆說過,她快不是甲鼠的對手了,聽起來,她同甲鼠交過手!
風語眉頭仍舊皺緊,還嘆了口氣,說:陰司的人不是很強,鬼君雖然厲害,可是身居高位,不會親自出馬……
我倒是見到了鬼君,他沒有說什麼,但是看起來沒有因為甲鼠那廝亂心,他還是很淡定的。
風語低聲說:這些就是猜想的吧,鬼君的心思你都能知道了?
嗯?好吧,我就是就事論事。風語,怎麼你現在都不叫我姐姐了?
小夭將一根雞腿啃得只剩骨頭,起身說:你們聊,我吃好了。
風語看了我一眼,什麼也沒有說。
自此之後,風語都不叫我姐姐了,我雖覺得無趣,還是由得他,畢竟我的肉身這年齡還沒有他大。
……
我其實和風語、小夭都知曉,甲鼠那廝沒有去陰司,那證明他又換了皮囊重生了,而且這廝越來越厲害了,孟婆都擔憂不是他的對手了,鬼君雖然不說什麼,但是情況擺在眼前,他心裡自然清楚。
而甲鼠肉身被風語消滅,他要重生需要時日,重生后他會有一段時日虛弱得很,自然不會再作孽。他的八個「兄弟」被刑拘,他也不能驅使他們使壞了。
我趁著甲鼠的事情暫告一個段落,決定去看看那位老伯,畢竟是救命恩人,他又年歲已高。
借著這個借口,我坐上了輪渡,轉火車,然後翻山越嶺……
我一路上都有些失神,前世今生的事情讓我很是困惑,我究竟該如何安放我對宮羽的情,我該如何面對將來……
我是一個鬼啊,我這有損的元神該怎麼補齊,我總不能一直在人世間漂泊無依。孟婆雖知曉我的情況沒有制裁我借體重生之罪,可我知道,我終究是不入輪迴有違天意,今後還不知道要受怎樣的苦。
我又想起了風語和小夭,我們入了九轉迷魂大陣那會兒,我竟然選擇了放棄生命,風語好像表現得很奇怪,他居然很是惱怒,彷彿……我犯了什麼錯得罪了他。
我到了老伯家裡才知道,老人已經離世,我眼裡瞬間被淚花盈滿,老伯的女兒第一次見我,她面上揮之不去的悲傷,見了我只說:我爹收下了你的一顆珠子,他讓我還給你……嗯,他說救了你那是緣分,不好收東西的……
我聽了更是傷悲,忍住了淚才說:那是我的一片心,要不姐姐收下吧?
老伯的女兒搖頭,說:這是我爹的遺願,我作為他的女兒一定要遵從的!
我聽她的意思很是堅定,也只好答應。
老伯的女兒取出來一方手帕,於無人處交給我,手帕里有顆珠子。
我想起了老人的炯炯目光,說過的話,一時哽咽出了聲,說:姐姐,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老伯的女兒點點頭。
我輕輕抱了她一下,說:請姐姐節哀順變,以後有需要寒霜的地方,儘管說!
救命之恩我尚未報答,老伯走了,我覺得虧欠他太多。
離開了老伯的家,我走向了小屋后的原野,這裡已經是一片棉花田。
這裡的棉花樹將會結桃,飽含著潔白棉花,我們禦寒的衣物里,才有充填之物。
我仰天嘆息一聲:世易時移,一切都會變化,可我對你的情至今未變,可是你究竟在哪啊?就算滅了甲鼠那廝,也換不回你啊!
我見天色轉陰,烏雲密布,過一陣子就要下雨,想了想,離開了那記憶里的原野如今的棉田。孑然一身的我,覺得今生沒有了他,更是凄涼!
回到了宅邸后,進門就見到風語凝重的面色,最近這個「年輕人」心事多了些,整日的擺著嚴肅的架子,我見了就糟心,問他也沒有什麼說法,只是搖頭。
小夭呢?我從隨身的包裹里拿出來一隻荷葉包裹的雞,連同荷葉擺在小桌上。
風語搖搖頭,說:你去哪裡了?
我?小夭沒有告訴你?
小夭去哪裡了,你知道嗎?
我暗自納罕,說:她沒告訴你?
一個兩個都是不擅言語的!他站了起來,說:我出去一趟。
哎……
我拖長了音也未能留住他,他一摔門出去了。
我笑道:脾氣還真是不大好。嗯,和他有的比。鬱悶,我總是想起他,他可是我這輩子發獃時唯一的念想。
我撐著下顎坐在小桌邊,一直發獃至下午,精神萎靡,去了房中將自己放倒,漸漸的睡了過去。
我不知道的是小夭下午就經歷了天雷大劫!
待我醒來時候,家裡黑黢黢的,我拉了燈繩,燈泡不夠亮,讓我遍體頓生寒意,原來他們兩個不在家我就會害怕。
我餓著肚子繼續坐在小桌邊等著,腦子裡不斷閃現初時遇到小夭和風語的畫面。
我聽見門口傳來「咚」的一聲,接著便是風語大嚷:快開門!
我心裡一驚,撲到門口開了門。
小夭?她怎麼了?
我見小夭現了原形,一身粉白變得漆黑,嘴邊溢出了血!
不好!我暗道:是不是甲鼠害的?
彷彿聽見我心底的話,風語說:是驚雷天劫,小夭不知道還頂不頂得住!
我「啊」的一聲,讓開了門,方便風語進來。
風語將小夭放在小桌上,說:你快去找娟姐……她見識廣,或許知道該怎麼辦!
那你怎麼不直接帶小夭去娟姐那裡?我吼道。
風語看了我一眼,說:小夭就在樓底下昏倒,還好差一點點沒有現形……你有辦法救小夭嗎?
我臉上倏的紅了,喃喃的說:那我又有什麼辦法……讓我去找娟姐是吧?
去,快點去!
我跑了出去。遇見了幾個鄰居在議論,說:是小夭啊,她怎麼昏倒了?哎,寒霜出來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暗道慶幸,小夭是剛進門的時候才現形!還好風語擺脫了鄰居們的視線帶她回家。
我顧不上回答鄰居的疑問,撒開了丫子就跑!
我在公共電話亭里打通了娟姐所在工廠的電話,可是那邊說娟姐下班了。
我一拍腦子,說:哎呀,看我這反應,這個時間娟姐應該在家吧,上天保佑,天主保佑……
一路上,我不知託付了多少神靈,最後直接求觀音娘娘,希望她大慈大悲……
我跑壞了鞋子,拼盡了力氣才到了娟姐家的小院,喘著氣大叫:娟姐,娟姐!
娟姐穿著下廚的圍裙出來看,一見是我,她急道: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
小夭,小夭……她,她歷劫了……驚雷天劫!
我的娘啊,我的腿都要跑斷了!我想。
娟姐面色一變,說:小夭人呢,怎麼不帶過來呢?
我說:小夭已經現形了,碰巧風語回來,差點驚著了鄰居!
我說話有些凌亂。
娟姐說:那我趕緊去一趟,估計……曝光了要出大事!快,和我一起去!
我沒頭蒼蠅似的,轉身就跑!
娟姐不知從哪借了自行車來,搭上了我,奮力踩著!我暗道自己傻,沒有想到在街上借一輛自行車,或者,乾脆攔一輛汽車來!暗自拍了拍腦袋,埋怨自己真是沒有用!
我們回到了宅邸附近,標明紅十字的車子終究到了,不少鄰居在拍我家的門,說是醫生趕到了。
我一看情況真不妙,鄰居們也是不嫌事大!
我上前攔住他們,按照娟姐路上教我的說辭:各位,我家小夭病了,多謝各位關心,可是小夭得的病很奇怪,一般醫院都不知道怎麼救,我請了一位江湖郎中,她有辦法的,還請各位回家,請放心,放心啊!
我撥開一位拍門的鄰居,笑臉相對說:請讓讓,讓我們進家門!
鄰居們又在議論,我讓了娟姐進去,自己又是臉上堆笑地說:多謝各位街坊,小夭會沒事的,我去向醫院的人解釋一下……
有的鄰居在嘀咕:什麼病還不能去醫院?
有的鄰居看清了情況,說:說到底是寒霜家的家事,我們關心一下就是了,大家都散了吧,好像看熱鬧似的!散了吧,啊,散了……
眾人這才讓開了一條道。
我嘆了口氣,去和醫院的人說明了情況,當然是編的謊話,說:小時候就有的毛病,一直是請了赤腳醫生治的。
醫院的人說:什麼赤腳醫生這麼高明?罷了,你們下次不要隨便叫醫生,我們出診是要耗費人力物力的!
我臉上堆笑說:我知道,我知道,沒有下次了……
醫院的人說:那你把出診費結了!
我無奈地掏了腰包,將剩餘的錢一併給了他們。
我心裡著急,轉身就回了家,關上門劈頭就問:小夭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