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其實我一直沒有想明白孟婆復活風語的緣由,但是那朵曼陀羅陰花確實是娟姐給了我讓交給孟婆的。曼陀羅陰花那醬紫的色澤仍舊深埋心底,我記得它不是凡間之物,娟姐是怎麼得到的?是娟姐和孟婆有什麼協議,共同來完成復活風語嗎?風語對復活他這件事有什麼看法,他不會不知道復活他其實是違背了世間法則的吧?
我苦思不得解,又開始憂慮裴軍這人會不會來,於是柔腸百結,一時肚子不太舒服。
小夭雙手托著香腮,忽閃著大眼睛問:姐姐,你的那個裴軍是什麼人啊,長得怎麼樣,人品怎麼樣?
她這三連問我是回答不了,單就裴軍做什麼的、什麼人,我就不清楚。
我是公職人員……
我聽見這個說法,暗道有人給我解了圍……咦,這聲音還挺熟悉!
我扭頭見到了裴軍,他高大的身影擋住了陽光,一張顯得黝黑的臉還是我熟悉的臉。
我癟癟嘴說:小夭,你自己問他吧。
小夭站了起來,伸出春蔥一般的手,說:我是小夭,姐夫好!
裴軍很自然地伸出手去握住了小夭的手說:我是裴軍,至於是不是你的姐夫,還要看你姐姐的意思。
我臉色緋紅一片,一顆心怦怦亂跳。
風語也站了起來,說:裴哥。
裴軍放下小夭的手,拍了拍風語的胳膊,說:兄弟,做哥哥的替你開心,一家人團聚。
大家一同坐下,周圍的花樹環繞,清新怡人的空氣流動,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了笑容。
大家還共同舉杯,慶賀小夭的回歸,都說了些祝福的話。
我補充說道:今日就是個慶祝會,不過,小夭還沒有到好日子。我希望她儘快覓得心上人……
做姐姐的就是有這麼個期望,我心裡想著,不久之後我可能會嫁給裴軍,到時候我總不好說小夭做我的陪嫁丫頭,畢竟新時代到來了,小夭是自由的,她應當嫁給適合她的人。這些想法我當著這麼些人當然不好說。
我知道小夭喜歡的是誰,而那個誰不會當即承認的。
飯後,大家飲茶,不約而同的提起了軒轅九子,我暗自嘆氣,迷離之火都傷不到甲鼠的元神,看來只有用三昧真火了,可這把火我放不了啊!我聽說那是仙家才懂得的法術,我一個借屍還魂的野鬼,自然是一點兒也不會的。
裴軍和我並肩坐著,看到我一會兒白一會兒紅的臉色,在桌子底下握住我的手,安慰我說:沒事的,只是讓那廝多活幾世……
多活幾世?我的臉色刷的變更白了,難道我們這些人加起來都不是那廝的對手,只有幾世輪迴之後才能徹底消滅他?
咳咳,我看娟姐的臉色也不大好看,她也許有話要說,我就掙脫了裴軍的大手,因為我被他握住手就不會理智思考了……
風語的頭倒是偏向了一邊,他手裡的小茶盅在他修長的手指間轉動,難道他也很是憤恨?是了,他是和甲鼠慘烈的斗過,還白白丟了性命呢。
娟姐抿著嘴半晌之後才開口說:我們現在連甲鼠投胎到了何處都不知道,要消滅他必須有陰司相助,這樣一來,巧智你就要多費心了。
我點點頭,眼中冒出了火,因為我還是很憤恨,甲鼠這廝總是能逃走,我們呢還是在明處,甲鼠在暗處,他再次出現是什麼時候,以什麼身份做掩護,這些我們都不知道!
那八個呢,那八個甲鼠的同夥,現在怎麼樣了?
我又一次被裴軍握住了手,他的手掌寬厚,這個時刻,我覺得安定了些。
娟姐眉頭動了動,掃了一眼大家,說:只是暫時拘禁,組織會想法子從他們身上找到甲鼠的線索。
小夭的眼眸露出了驚訝和害怕的意思,風語摸了摸她的頭,小夭側過臉看風語,說:風語哥哥,我還好啦。
風語哥哥,呵呵。我笑了,風語這麼個人,很快就會成了小夭的情哥哥。
……
我夜夜憂心三個人的居住問題,可是小夭和風語卻毫不當這是個問題。回到了小屋我就明白了,他們兩個很隨性的。
夜裡寂靜,風語打了個地鋪在我睡的床邊,而小夭則在天花板上垂下一個吊床。他倆都熟睡了,我才醒悟到什麼事情都可以解決的,不必太過擔憂。可我依舊想起了遠在蜀地的宅邸,不如我們回去呢,可是我和裴軍就遠隔千里了,怎麼辦?
我翻了幾次身,聽見他們倆細微的呼吸聲,漸漸被其所催眠,終於睡去……
次日,我睜眼時候就想:糟了,早餐還不知如何安排呢,家裡的麵條夠吃不?
側身一看風語不在地板上,小夭的吊床上也沒有人,他倆去哪裡了?
正發獃,我就聽見了敲門聲,光腳開門,風語和小夭正笑語晏晏的。
三個人坐在桌旁,享受著油條和豆漿美味。
風語說他要去見工,小夭問見工是什麼意思,我擦嘴回答道:就是找活計。
小夭喝了豆漿,想了想說:那我想去見學。
哦,我和風語對視一眼說:你想去上學?
小夭眸子閃爍說:當然,我還是多學一點,免得將來嫁的人是個泥腿子!
是,是。我咬著油條說:知識改變命運。
於是,我和風語負責賺錢養家,而小夭不久就去了學校。
我時不時的去學校看小夭,告知她見了肉,特別是雞腿可千萬不能眼睛發綠光!
小夭擺弄著兩個辮子說:學校里的飯菜確實很少見肉,但是風語哥哥時常給我帶來雞腿。
哦,風語哥哥。我心裡說:你倆還是親密無間哈。
於是,我就不那麼勤勉的去小夭的學校,我下了班還想和裴軍約會呢。
這真是一段幸福的日子,既不必擔憂什麼擾亂了平和的日子,也不必擔憂什麼來打破了美好的希望。
我只是聽說周武鄭王將那八個壞蛋囚禁,他們四個輪流鎮守,這樣是防止他們逃脫。
至於甲鼠,顯然是入了地獄,這樣一來我們可以暫時不必擔憂。
娟姐常說:地獄的十八層足夠讓甲鼠脫十八層皮的!
我也如此附和說:那廝真是要好好地享受酷刑!
當時娟姐家的小院里桂花香甜入了骨,我們煮茶促膝相談,漸漸的將話題轉入了如今的生活,國家雖然並不富裕,可是人們是那麼的樸素,內心都很珍惜難得的好時光!
我慢慢的就忽視了甲鼠給我們帶來的傷害,我漸漸的成為了一名普通的教師,漸漸的和裴軍走近彼此的生活中,然後相濡以沫……
成婚的那天,我記得來的人真是不少,鞭炮放得震天響,禮堂里紅紙裝飾,大大的喜字迷了我的眼,真是喜慶!
裴軍將我打橫抱進了洞房,整個禮堂的歡呼聲快要掀翻了屋頂,我的臉很是發燒,不知道這一夜將迎來什麼。
我和裴軍傍著紅燭望著彼此,我說:你醉了,怎麼這麼臉紅?
裴軍笑道:你終於成了我的新娘,我這是喜上眉梢,臉皮紅那是紅燭照的!
我暗道他說的無道理,但是管他呢。
喝個交杯酒……
跟著就是吹蠟燭……
我當夜就覺得自己終於將自己交付了,然後就甜蜜睡去。
我和裴軍就這樣開始了一起生活,我們在自己的朋友和熟人面前漸漸變得大方,我們宣誓成為對方的愛人,並且對此堅定不移!
至於小夭,她早早就畢業了,分配進了供銷社,過了幾年,她就和風語的一個朋友熟絡了,也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
只有風語還是一個人,這讓我十分憂心,裴軍好意給他介紹了女軍人和轉業的女警察,他初時還去見見面,後來就懶得見了……這樣我也無法可想,只有等他自己想通。
裴軍有時候會質疑風語是不是心裡只有我,我當著風語的面說了句:風語就是我弟弟,親弟弟!
裴軍於是再也不提,還哄了我幾個月。
娟姐也還是單著,我們暗地的打聽清楚了,她原來是放不下前夫,她前夫可能是優秀的組織人員,只不過是犧牲了!
我們都以為平凡的日子就這麼過下去,憧憬著將來也會平和安寧!
可是過了幾年,當我和裴軍的孩子到了這個世界上,災難就降臨了……
我和裴軍發覺手頭越發的緊了,有時候有錢也買不到東西,日子還得過下去,人們依舊珍惜和平的日子,誰也沒有失去希望!
我的孩子餓的頭重腳輕,經常歪歪倒,嘴裡念叨著要吃的,我見了心疼,連自己的一份饅頭也給了她;裴軍更是如此,他溺愛女兒就如同溺愛我,將整個饅頭分成兩半,一半給了女兒,一半給了我。他呢,一個大漢變得十分瘦弱,有一次接受任務,回來了后我見他無力地躺在床上,我去看,發現他的腿上的肉按下去很久才能彈起來,這就是餓昏了的癥狀!
我尤其擔憂小夭,我見她也是縮衣節食的,還是餓啊!她時不時的閉眼,可能是在隱瞞眸子發綠的事實!
風語也餓瘦了,經常教小夭說哪些蔬菜路邊採摘,哪些林子里有野味……
娟姐餓的身子晃,坐下來就撐著下顎,腦子不夠使。
我們大家都是苦苦的煎熬著,我有時候想著去哪裡才能借到糧食和蔬菜,可是卻是借不到,我有一次慌了,拿出了金條和房契,裴軍一把奪過來,說:巧智,你這是想犯錯誤啊,你要是進去了,我和女兒怎麼辦啊?
我腦子嗡嗡響,那要怎麼辦呢?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還好日子艱難,大家還是很淳樸,日子也就數著過去了……
不久,娟姐告訴我說:因為一些原因,看守那八個壞蛋的周武鄭王擅離職守,讓那八個王八蛋逃出來了……
娟姐有氣無力的說完,直接拿著一塊觀音土咬了一口,我看她這副模樣,淚水就流下來了。
我想著,自己小的時候也是餓的那般模樣吧,才會遇見了宮羽,他才會出現在我的生命中。
我正傷心,淚水涕泗流。
娟姐一而再的拍我的肩膀,我醒悟,說:姐,你想說什麼?
娟姐似乎有氣無力的,但是眸子里卻發光。
我以為她想起來什麼吃的眼睛泛光呢。
卻不料,我見到了小桌上瑩瑩亮起來的珠子,有十多顆呢!
玄、陰、珠。
娟姐一字一字說。
為何在這個時候,為何我一哭,淚水竟又變成了玄陰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