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這一年來得蹊蹺,過了五月天氣變得炎熱起來,我牽著妞妞的手帶她去湖水邊走動走動,妞妞已經上了小學,我和裴軍當初給她取名裴虹,如今裴軍早不在了,我又給她改名林欣然,為了改名,我和戶籍警江岸約會過幾次,但是最後兩個人的關係陷入了僵局,最後改名也是不了了之,但是我和我熟悉的人都叫妞妞作林欣然,連她的班上同學也這麼叫她。
湖水上有條九曲橋,我和林欣然走到了橋上,一股風起處,湖面上漣漪漸生,人就覺得特別清涼。
我心裡的那個人就再次出現在腦海里,他還是那樣望著我,眼睛里透著亮,說:巧智,我要你嫁給我。
當時我怎麼想的現在記不清了,總之是答應他了,他將我托舉起來,兩個人旋轉了起來,我感到很是幸福呢。
媽媽,你看,湖水裡有魚!林欣然每次見到湖水裡的魚背清晰的劃開了水面就會特別的激動。
我微笑道:欣然,明天媽媽給你做魚吃。
好,媽媽,你對欣然真好!說著,林欣然就牽起我的手,臉上帶著笑和我轉上了圈子。
我覺得有些眼暈,但是又覺得很高興。
數月之後,我和林欣然又來到了這個湖面上的九曲橋,湖面上荷葉寬大,荷花妖嬈,正是景色優美的時候。
白天,我們學校收到了通知要停課,具體什麼原因沒有人解釋,我覺得這很不尋常。
當時,校長的臉上也透露著無奈和失望,說:大家也不必問了,這是上面來的通知,我也不清楚為什麼。
我卻隱約覺得校長知道原因,他只是不理解罷了。
我和欣然回到了宿舍,李春水正在收拾行李,林欣然望著我,滿臉的不理解。
我問李春水說:怎麼了,這麼快就決定要走?
不是決定,是行動!她的目光堅毅,看來是下定決心了。
李春水將箱子收拾好了,提了提,搖頭說:唉,就要走了,還真是捨不得。
李阿姨,你要去哪裡?林欣然問的問題,也是我心裡的疑問。
李春水無奈答道:還能去哪裡,回老家唄。
我和李春水似乎有默契,兩個人站直了抱了抱對方,什麼也沒有說。
李春水提著行李走到了門口,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手絹做的老鼠,回眸一笑說:欣然,這個老鼠送給你了!
李阿姨……
林欣然不舍的上前,將李春水抱住,說:你還沒有教我這個老鼠是怎麼變出來的。
李春水看了我一眼說:你媽媽也會讓手絹變老鼠,你不如讓她教教你。
林欣然回望著我,說:媽媽會的都是你教的,李阿姨,以後我們還能見到你嗎?
李春水愣了愣,笑了笑說:欣然你真好,和你媽媽一樣重情誼!這樣,李阿姨答應你了,以後有機會一定會回來看你們母女,好嗎?
林欣然的眼中已經有了淚水,使勁的點頭。
我目送著李春水出了宿舍,漸漸的整個人都變得麻木了。
林欣然牽住我的手,望著我,什麼也沒有說。
當晚,我怎麼也睡不著了,我不知道我和林欣然接下來應該去哪裡。
半夜,我折騰了太久,終於忍不住了,一個人穿好外衣走到了湖邊。
今夜的月色好,能夠看清湖面上的九曲橋好似一條蜿蜒的龍。我微微的有些傷感,我覺得我和林欣然都會思念著這裡的一切……
過了不知道多久,我站在橋上停止了發獃,我決定了,明天就帶林欣然回到林巧智的小屋去,我要做一個特立獨行的母親,我要一個人承擔兩個人的重擔!
想清楚了之後,我緩步回到了宿舍里,聽見林欣然說了句夢話:媽媽,我捨不得同學們還有老師。
次日,當我和林欣然收拾好了行李來到了學校門口,意外見到了娟姐,她還是那樣,就是髮絲多了許多白色的,整個人顯得蒼老了許多。
哎,我也有三十多歲了,娟姐年紀也有五十了吧,年齡不饒人啊。
林欣然上前去向娟姐解釋了我的決定,娟姐有些失望,說:我都來接你們了,怎麼還是……
她想接我和欣然去她家裡,我怎會不知道她的好意?
但是,我是一個倔強的人,只會遵從自己的心意。
當我和林欣然回到了林巧智的小屋裡,我發現了一隻黑貓,不知道它是不是小夭和風語收養的那隻。
林欣然和黑貓說悄悄話,我見了心中有些過意不去,我沒有能夠給女兒穩定的生活,她和我一起承受了許多人生的不如意,包括了失去裴軍,失去了學校的生活,失去了李老師和其他熟悉的人。
我和林欣然一起收拾了屋子。
夜裡,我將洗好的衣服晾在外面,恍惚中,我聽見了熟悉又生疏的聲音:你還在想著誰?
我以為這又是幻聽,彷彿是內心的獨白,卻偏偏不由得我做主,就像不知什麼時候才說出來的心裡話。
我倒掉了盆子里的洗衣水,迴轉身見了一條黑影從地面上掠過,心裡打了一陣鼓,想問問黑影是什麼,突然又想起這裡只有我一個人,只得放棄了。
回到了屋裡,林欣然已經睡著,小臉上還有淚水的痕迹。
過了幾個月,我和林欣然習慣了母女兩人的平淡日子,只是經濟上開始捉襟見肘,我得出去找個活計。
林欣然在桌旁看書,我無意打擾她,說了句我要出門,就開了門出去。
街上很奇怪,人們悶聲走路,兩旁的平房呆板的很,供銷社的櫃檯上已經積了灰塵,小夭站在那裡發獃,我不得已上前去喚醒她:小夭,小夭!
小夭的眸光一閃,我吃了一驚,生怕她的眸子變色,不過還好,她終於停下了深思,說:姐,你來了,我們這裡的東西不多了,我幫你留下了一小瓶油、一瓶醬油、一瓶醋。
我內心很是感動,小夭這個時候還肯幫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我和小夭說了一會兒話,將油票和糧票什麼的都給了她,她向我推不想收。我們兩個僵持了一會兒,最後,我說了句:你愛吃的雞腿我可是不能給你了……
小夭的眼裡突然有了淚光,說:姐,這個年頭還能有什麼計較,雞腿什麼的,都是奢侈。
我心裡無比難受,我知道眼下困難,什麼物資都是按計劃發放。
我最後只扔下一句改日去看你和風語,就將油、醬油什麼的藏著,悄然回到了小屋裡。
林欣然看我帶回了油、醬油和醋,說:這些是小姨給我們留的?
我點頭誠實的說:不是她,還能是誰?
煤油爐子一早沒有油了,我只得將火爐提到屋外,將平日里拾的柴火塞了進去,左右看看沒有人,念了句法咒,雙手結了個法印,指尖亮起,劃出了光來,點燃了柴火。
林欣然突然跑出來,說:媽,我們連火柴都沒有了……
她見到了燃起的柴火,將後半句話咽了回去,眼睛里凈是不解。
我也不好解釋,只得說了句假話:小夭她給了我最後幾根火柴。
我其實一直瞞著林欣然,只是不想讓一個接受現代教育的孩子見到世間少有的神奇,比如我會的法咒,見到了只會顛覆她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我真的許久沒有練習功法了,還得逐漸的修習起來。
裴軍的案子一直沒有進展,我知道他肯定是死於一個極端的犯罪分子之手,只是沒有證據證明,我懷疑的人也沒有出現。至於,甲鼠和那幾個王八蛋,我都漸漸淡忘了,畢竟最近幾年過得還算太平。
我有時候帶著林欣然去看望娟姐,娟姐有一次問我:林欣然知道她的媽媽是一個會法咒的人嗎?
我緩緩點頭,說:除非沒有法子掩蓋,我是不會讓她知道的,畢竟現在是特殊時期,我不想她被我牽連……
嗯,我知道了,林巧智,你是不是心裡還有陰影?畢竟,甲鼠那廝是被你的迷離之火燒了一回……
陰影?我下次碰到他,一定想辦法再燒他一回!
娟姐知道我的心意了,如果有一天查出是甲鼠害了裴軍,我是要為裴軍報仇的!
我問起那南宮氏四兄弟的事情,還有周武鄭王的消息。
娟姐說:現在不可能像以前那樣我們這些人都聚集起來了,我和他們的聯絡都是秘密進行的。
哦。我知道了。
我想了想,說:那麼,我怎麼才能引出甲鼠呢?
唉,甲鼠太狡猾,他現在是人是鬼我都不知道,我現在也沒有法子,只能等他自己露出破綻。至於那八個人,我聽說他們逃到了深山裡。
聽娟姐這麼說,我仍有些心不甘。
娟姐家的小院子里終於又來了兩個人:風語和小夭。
風語把煙戒了,整個人顯得很不好,他的眼眸總是看向了別處,和我的目光是一次也沒有相交。
小夭倒是有些高興,她在小桌旁坐下,說了句話,讓我和娟姐都很詫異:我和風語哥哥定了終生。
這簡直是一個晴天霹靂,小夭難道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了,一隻狐妖,怎麼能夠和凡人風語在一起呢?
娟姐張嘴就想反對,我拉住了她,搖了搖頭。
只有林欣然不懂得,她雀躍著說:噢,小姨要結婚了,我快要有姨父了!
小夭笑了起來,她的臉上泛著紅光。
我和娟姐十分擔憂的看著風語,他卻似乎沒有聽見小夭的話,他似乎是一個局外人,只是在雞籠外面蹲著,一心一意的餵雞。
我心裡有些尷尬,原本我也考慮過了和風語攤牌,就說我其實可以接受他,畢竟裴軍走了幾年了,而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疼惜我的人,我想林欣然也會接受他,畢竟她的爸爸沒有了……
沒有想到,小夭先我一步。
我發愁地想:難道我和風語註定不能成為一對?
娟姐看了我幾眼,小聲說:巧智,你沒事吧?
我事後想著我當時一定是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