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制毒以克毒
雲煞這下才算看清了嚴赫敏的真面目。
她費盡心思醫好她的臉,她不僅沒半分感激,此時還威脅自己藉以達到婚嫁岑昭侯的目的。
面對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表小姐,她一個毒仙大可三兩下便要了她的小命。
只是茉莉的事才剛過去,她好不容易才擺脫嫌疑,若此時又鬧出個什麼雞飛狗跳,機敏如岑昭侯難免不會懷疑到她。
況且嚴赫敏手中還握有她的把柄。
從她方才鋒芒畢露的言行不難看出她也是個心思狡猾之人,若她一死,必定東窗事發。
思及此,雲煞揉了揉緊蹙的眉心。
看來她只能先為嚴小姐心愛的岑哥哥解蠱毒了,至於殺他之事,只得先擱置下來了。
圖賽格蠱蟲其實也不算太恐怖,只是岑昭侯中毒太深。
她先前辛辛苦苦才救回他這條命,勉強苟活於世的代價便是:不得情動,更遑論同女子成親,洞房,否則,必死無疑。
可嚴赫敏才懶得管這些,威脅完她便婀娜生姿地走了。
雲煞剛被揉開的眉心又緊蹙了起來。
她不擅長解毒,只知如何用毒,看來,還是得以毒攻毒,研究克毒之毒。
嘆了口氣,師傅派她來殺他,此時她卻不得不救他,可真是荒謬。
為了研究能夠與圖賽格蠱蟲相克制的蠱毒,雲煞回到了燕西城郊,只有這凄涼荒蕪之地才有可能尋著她需要的東西。
她告知趙孟自己來尋為岑昭侯徹底解蠱的法子,忠心如他自然也跟了過來。
多個人,多個幫手。
趙孟跟著雲煞在這荒郊野外待了三天,天天日出而作,日落也難息,漫山遍野地跑,為雲煞收蟲採藥,也不知這雲姑娘是什麼做的,三日里他竟未見她食過一粒米,面上卻毫無頹喪之色,依舊明麗無雙神采飛揚。
反觀他,早已餓得是面黃肌瘦顴骨突出。
他也想煮點野菜野味來飽腹,可雲煞所住之處無炊台無鍋碗。
她要求自己去尋的那些葯又奇葩得很,有得要在陽光最毒辣的正午,有些又必得在寒風凜冽的半夜,而且大多他費勁力氣弄回來,雲煞目光一瞥,卻只輕輕扔給他兩字:「廢了。」
於是他便又要去尋,如此一來,便從天亮忙到了天黑,飢餓,卻也扛不住疲累,他只覺得比上陣殺敵還叫人心累。
這天他剛回到茅房,便聽見屋裡傳來了雲煞的驚喜叫聲:「成功了!」
他趕緊放下背簍跑進去,只見玄衣女子正對著一口冒著詭異熱氣的泥鍋歡呼,掩不住的歡喜。
他湊上前去,興奮道:「雲姑娘,這解藥,真製成了嗎?」
雲煞用長勺舀起鍋中的暗紫色稠狀物體,窗外的陽光射進來,那物體竟熠熠生輝反射出七色光彩,只是一落下便又回復陰暗可怖的濃紫色。
「嗯,成了,只不過……」
趙孟趕緊問道:「只不過什麼。」
「只不過,這七彩紫蛾,我聽師傅說,可稱得上是最難吃的一種毒物。」
雲煞一邊幽幽地說著,一邊轉過頭,卻被眼前這張瘦脫了相的臉給嚇了一跳,繼而咯咯咯地笑了起來:「趙孟兄弟,你……」
趙孟被笑得有些窘,她從旁邊的一格暗梯摸出一塊香章遞給趙孟:「對不住,我這幾日忙於制毒,都忘了這茬兒。」
趙孟伸手接過,卻滿臉困惑,雲煞沖他點點頭:「你聞聞。」
這個英勇壯漢表情詭異地湊近了聞,鼻尖忽然充斥的濃郁香味令他精神一振,也說不清什麼味道,總之方才片刻,他便立馬褪去了疲喪之感,望向雲煞的大眼中充滿驚奇。
雲煞開口解釋道:「我們用毒的長年與毒物打交道,而毒物可以藉由任意一種載體,以任意一種形態存在,動物,植物,固體,液體,氣體,圈養的各種毒蟲毒植數不勝數,誰還會在居處覓食。」
「是以這香章,便是我們在不得不高度集中精神卻又無閑外出之時的精神口糧。」
雲煞看他恍然大悟,繼續道:「不過若超過十日,嗅這香章也無用了,說白了這就是,致幻劑——也是一種毒。」
趙孟聞此言臉皺成一團。
雲煞決心不再欺負這老實的小兄弟,拿過香章,盈盈道:「笑話,誰會對自己下毒,把這鍋里的東西端走,解藥已製備好,可以回岑府了。」
說完便腳步輕盈地在往門外走,趙孟端起大口泥鍋心有餘悸地跟在她身後。
還未到岑府門口,便遠遠看見了前來迎接的侍奉嚴赫敏的小丫頭。
雲煞轉頭眼神詢問趙孟,趙孟老實道:「雲姑娘一告訴我葯已製成,我便將這好消息飛鴿通知了岑昭侯府。」
雲煞知道這老實的趙孟絕不會與嚴赫敏為伍,小丫頭笑意盈盈地:「雲姑娘,您製藥辛苦了,是我家小姐特意讓我過來接您回府的。」
雲煞話中有話:「那可真是勞煩嚴小姐了。」
嚴赫敏站在岑府門口焦急地往外望,製藥之事她本想親自前往,只是燕西城郊那荒蠻之地嚇得她打消了主意,好在有岑哥哥的忠僕同往,她也不需得太擔憂。
雲煞見嚴赫敏難掩喜色地沖她一串兒小碎步飄過來,一上來便緊握住她的手:「雲姑娘,這幾天可真是辛苦你了。」
嚴赫敏手上的力道發狠,用力朝她傳遞著其他信息,雲煞心下對這個兩面三刀的女人更加厭惡。
「你既還了我的容貌,又救了我的岑哥哥,我這可怎麼謝你才好呀。」
雲煞冷冷地抽回手:「這克毒之物,我是已製成,不過每一隻圖賽格蠱蟲都有自己的獨特命格,且會隨著寄主的身體環境而產生一些不可預估的變化,至於能否完全壓制——我只有六成把握。」
嚴赫敏方才感激涕零的眼神倏地冷厲起來:「六成?這,所以剩下的四成……」
雲煞面無表情道:「會致使圖賽格蟲毒性反攻,你的岑哥哥會連好不容易撿回來的半條命都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