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吞噬

一

這兒叫果房。

沿著一條修得很好的河堤走去

有許多精巧的小樓閣。

像極了一座座小城堡。

有一戶人家甚至還自建了「水塔」

相信這裡的主人曾為自己的鬼斧神工而驕傲無比。

二

轉入一個小巷子，前方是一塊菜地。

青草和好似動物糞便的氣味撲面而至。

很難想象在禪桂的中心地帶還有這樣一處地方。

附近高聳的樓房突入了畫面，這邊的房價該有兩萬一方了吧？

一個阿姨坐在菜地里，認真地栽種著菜苗。

對我這個過客，一點都不在意。

遠處傳來了工地上鋼鐵碰撞發出的沉悶哐當聲。

三

沿著破敗的小路走，不久來到一片開闊地。

從一些未來得及拆除的廣告宣傳畫，大約可以知道這兒曾經是個小集市。

眼前出現了一片燈火通明，人頭涌涌的場景。

大約十年前，在禪桂這樣的集市並不少見。

人們曾用「城鄉二元化」來表達對它們的擔憂。

城市中有著另外一個城市，兩個市的人幾乎在同一空間，卻有著不可逾越的洪溝。

十年又過去，冷漠仍在蔓延，無邊無際的。

錯落低矮的房子一個挨著一個，如今都已是人去樓空，大門緊鎖。

只有從窗台上遺留的鞋子，從房間里留下的一些舊物品，讓你覺得這裡曾經住過許多人。

或許也曾很繁華。

四

一個大叔竟然在空地上種起來了菜。

菜地邊還煞有其事扎了個假人。

小路的拐角處有一些單房出租的小廣告。

旁邊有一排低矮的磚房，紅色的門布滿銹跡，牆上被噴上了「有人住」三個大字。

覺得有點滑稽，卻說不出為什麼。

偶爾在一些磚房外面，還可以見到一些晾曬的衣服。

從顏色和款式，大概可以相像到這裡住的人。

五

我想。

很久很久以前，這裡原先住著一群人，他們有這共同的祖先和姓氏，相互間都是親戚。

後來，老人們去世了，小孩長大出外。

漸漸地這片土地就失去了生機。

再後來，城市發展了，大量的外來人口讓這裡短暫地恢復了往日繁華。

只是他們之間再也沒關係了。

再再後來，城市改造了，高樓代替了平房，住進了比以往更多倍的人。

不過，一個個門將他們關了起來。

近在遲尺，卻從不相識。

六

走出來的時候，看了看錶。

不知不覺已經在這裡流連一個多鐘頭。

不遠處，重型水泥槽罐車從一工地駛出，車輪在馬路上印出清晰的水痕。

噴淋設備的水汽撲面而至，臉龐有一絲涼意。

旁邊的地鐵站人來人往，空地上堆滿了密密麻麻的共享單車。

一眼望去都是現代化的城市景色。

不久的將來，身後的一切又將被它們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