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亡者的世界沒有光
是的,我很肯定。
這是一種直覺,也是我的職業所帶來的強烈觀感,當看到三個女孩的狀態的時候,我就可以確定了很多東西。
「認真看,其中有兩個是已經可以確定身份的死者,劉子怡以及劉娜,剩下的一個,等我們去了酒吧,應該也能很快就查出來。」
「還有,我曾在車內發現了兇手的指紋,至於我為什麼如此篤定,是因為死者死亡全身僵硬不可能碰觸到門把手的內側。只有兇手可以做到,指紋我已經提取出來了。」
我現在十分確定以及肯定,我在被燒毀的車輛內找到的指紋,絕對就是這名兇手的。
隨後我和周默一起去了鑒定科那邊,很可惜的是,指紋庫里並沒有匹配的相同指紋來或許這名兇手的信息。
但是可利用的線索還有很多,至少並不是和之前一無進展。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管掩飾的多好,總會有跡可循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隨著周默走訪了這幾家兇手來過的夜店,並沒有幾個人記得傍晚發生的事情,反而是其中一個服務生順口說了一句:
「這個帥哥可有錢了,不過他來過幾次都不是自己開的卡台,那些女孩兒特別喜歡他,他就好像是來這兒坐坐似的,不喝酒反而請那些女孩兒喝酒,都是一兩千一瓶的好酒。」
「那些女孩兒有沒有跟他走的?」周默問。
服務生想了又想:「確實有,有個小網紅叫娜娜的還被他領走過呢,這男的長得帥,每次都有女的跟他走,還都是大高個兒長得賊漂亮的那種。」
我和周默互相對視了一眼,最後周默拷走了部分監控后,讓夜店的老闆格外注意這個男子,雖然沒有接到女性的報案,但是也不能忽視。
我倆再次回到隊里再次仔細觀察視頻。
細思極恐,看到有些細節,就連我這個很少接觸查案的人,都會驚出一身冷汗。
這個男的,每次都會找到監控死角,而且都是在洗手間作案,洗手間那是死角,唯一在監控中看到男人的時候,也是男人避無可避的情況下。
而這些視頻,也並沒能讓我們看清楚男人的面孔。
再看男人所帶走的女孩,已經基本可以確定很多東西了。
深吸了一口氣,我站起身,朝著周默說了一聲,「我想再回去,看一眼死者的屍體。」
說著,我就已經來到了解剖室。
擺放好屍體,我這才仔細的觀看起來,屍體有幾個明顯的部位,也就是屍體所縫合的那些部位。
頭部,腿部,手部,以及腰部,胸腔以上的部位。
一共五個部位,五名受害人,可以確定的有三名,剩下的兩名受害人中的其中一名,很快也可以通過視頻確認身份。
另外一邊的解剖台上是陳芳的屍體,我看著陳芳的屍體,再看著她的手臂,雙手都在不停的顫抖著。
來看一眼她們,我就知道,自己應該去做什麼,去幹什麼。
他們雖然不能說話,但是應該是祈求光明的吧,那我給他們。
深吸了一口氣,我確定了屍體所帶來的所有訊息,我這才朝著周默所在的地方走去。
周默還在看著視頻,我走到他的面前,認真且嚴肅的看著他,這一次我的臉上沒有笑容,我說:「已經確定的東西有很多了,展開搜索吧。」
不像是以往一樣在報告情況,這一次,更多的我是在要求。
周默看到我認真的模樣,坐直了身子看著我。
「從船上我們提取到了死者的DNA,也可以確定,當時兇手運屍是在河對岸,確定了他的拋屍路線,而那條路,除了環城高速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讓小汽車通過。所以,知道了終點順著線往下走,我們不難知道兇手從哪出發。一具屍體,不好隨時轉移的。」
「還有,我也提取到了兇手的指紋,死者的身份也已經確認,慢慢的縮小範圍,可以查下去的。另外,每一個死者身體中都含有大量的動物麻醉劑,這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
周默也跟著點頭,「我已經讓人去查了,不只是你,我們所有人都很氣憤。」
就在我準備再說點什麼的時候,張曉從外面跑了進來,看著我急匆匆的說道:「季法醫,陳山要求與你對話,我找你好久了。」
「好,我現在過去。」我心中一喜,明白自己的那些帶著引導性的話語起了作用。
來到審訊室,走到陳山的面前,還沒等陳山開口,我就直接說道:「你女兒當時在哭是嗎?或許她還在叫著你的名字,叫著父親,是嗎?」
陳山雙眼血紅,一雙手都在不住的顫抖著,隨後他捂著臉,肩膀聳動,也在痛聲大哭著。
我不同情他,也不仇恨他。
這一刻,我的心情很難去形容,真的,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五味雜陳。
「你女兒的屍體被人利用了,而你現在也被人利用了,你覺得你很聰明嗎?確實,很聰明,殺了你的家人,很厲害,也很有快感是嗎?」
我問著,每當我問一句,陳山的身體都會更加劇烈的抖動。
像是在懺悔,也像是情緒激動到一個難以控制的地步。
審訊室外,張曉看到這一幕,想要阻止,但是卻被周默拉到了一邊,周默說:「我相信他。我沒見過他認真的模樣,這是第一次。」
張曉點了點頭,他有些不懂周默的意思。
而曾經精修過心理學的我,也知道,陳山本來就處於自責即將崩潰的情況,我所要做的,就是加重他的自責。
當然,前提是,陳山真的還有一丁點良知的存在。
否則,只會適得其反,到那時候陳山那就是徹頭徹尾的瘋子,再也沒有絲毫人性可言。
陳山捂著耳朵,在審訊室里,大吼著讓我別再說了。
他滿臉的痛苦,眼淚直直的往下流。
我深吸了一口氣,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我坐下來,靜靜地看著陳山。
看著他,近乎竭力嘶地的低吼與痛哭。
「你能答應我,好好的安葬我女兒嗎?」好久,陳山才慢慢平靜下來,看著我,眼中滿是希求之色。
我點頭。
「那個男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不對,不止一個男人,只不過他們都戴著鴨舌帽,戴著口罩,我看不清楚他們的模樣。但是,有一個人,曾經說過一句話,他說,明珠小區什麼的。我記不清了,真的,我記不清了。」
「還有,他給我打錢的賬戶,我現在就給你,我記著的,就在我家裡的地窖里,那裡有打款單,還有我的錢,你拿著,好好安葬了我的女兒,求你了,行嗎?」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陳山情緒激動,明顯的處於崩潰的邊緣,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
現在的他,很難保持冷靜。
「我不想聽你的對不起,你的這聲對不起,對那些死者說吧。」我站起身,朝著外面點了點頭。
他應該對死者說,也應該懺悔。
我是法醫,是死者死後唯一接觸的最多的人,他們給我留下了訊息,渴望正義與公平。
亡者的世界沒有光,應該很冷,那我就給他們光,給他們溫暖。
我需要的不是罪犯的對不起,我需要的只是,給亡者一個可以安息的理由。
走出審訊室,我走到周默身邊,看著慢慢被押走情緒有些激動地陳山,輕聲說道:「陳山說的你聽到了?」
陳山說的,一切都在指向著兇手,與兇手的身份。
有了之前的線索,再有陳山的線索,可以查到的,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