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在月夜中,那片廢墟留著十分龐大的黢黑的剪影。
南宮藤趕緊跑上前,拿火把照耀,這片廢墟有被人翻找過的痕迹,他們很快就發現了那個毫無遮掩的地下室通道。
南宮藤目瞪口呆,因為這恰恰是何晏卿的推理的最好證明。
「進去看看。」何晏卿拉住了南宮藤的手。
裡面的路四通八達的,他們不敢多走動,不過恰巧看見了江采兒與雅夢的屍體。那兩具屍體已經完全冰涼了,皮膚泛青,血管清晰可見。
何晏卿探查了一番附近,這一地的狼藉,顯然是經歷過一場惡戰。
「有打鬥的痕迹。」他對南宮藤說道。
南宮藤翻看了一下屍體,屍體腰間的彈藥包的空的,槍夾帶是空的,刀鞘也是空的,這很顯然是有人將她們的武器都拿走了。
兩具屍體都是中彈身亡,流出的血已經發黑了,地上牆上都有血跡,一路朝向出口的方向。
「我妹妹她應該活著。」南宮藤愣愣道。
何晏卿說道:「快回去吧,再拖下去,軍隊很快就會發現我們擅自離隊的。」
「走。」南宮藤說道。
南宮藤有些心不在焉,因為他看著這遍地的血跡時,腦中彷彿已經看見了許沫沫帶傷逃亡的掙扎的場景,想到許沫沫可能經歷的事,他心裡就像被揪了一塊。
無論如何,能確認許沫沫還活著就好,如果有機會……他們還可以再見面。
待他們兩人再翻山越嶺回去,天色還晚,他們甚至還能睡一會兒。
兩人一起走時目標有些龐大容易被注意到,於是南宮藤與何晏卿分開回自己營帳。
有人發現過他們不在床鋪,不過這些人都以為他們只是去小解了,一會兒就會回來,於是沒有在意,自顧自睡去了。
南宮藤與何晏卿也重新睡下了,就當作這一切都從未發生過。
直到麻衣櫻島吹口哨召集所有人彙集,南宮藤其實還未睡夠,他翻了兩趟上又少了一個時辰多的睡覺時間,起床時甚至快要炸毛了。
麻衣櫻島還是能注意到這種反常的,畢竟他對隊里每個人都十分關注了如指掌。南宮藤以往從沒有偷懶的性子,軍隊里的生活每天都要起早貪黑,麻衣櫻島從未見過南宮藤像今天那麼累。
同樣反常的,好似還有何晏卿。
麻衣櫻島很是疑惑:這可奇怪了,這兩人平日里都是勤奮能吃苦的人,怎麼今天……
「昨夜軍中可有異樣?」麻衣櫻島詢問身邊的副手。
副手答道:「報告長官,無異樣。」
麻衣櫻島伸出手:「把昨夜巡邏清點人數的冊子給我。」
「是。」副手下去。
他很快收集了各個時間段的記錄冊子交到了麻衣櫻島手中。
冊子記錄的時間間隔是一時辰,昨夜何晏卿與南宮藤皆是等著三更巡邏記錄人數后才溜出軍營的,所以在冊子上他們都只有一次缺席。
不過他們的缺席時間撞在了一起,這讓麻衣櫻島不禁多想。
什麼事情,是在兩時辰內能做完的?
麻衣櫻島若有所思,將冊子交還給副手,他吩咐道:「通知下去,從今天開始,巡邏交替時間縮短為半個時辰。」
「是。」
麻衣櫻島又吩咐道:「去把南宮藤叫道我營中。半時辰后通知所有軍人準備好,我們要繼續啟程。」
「是。」副手應聲離開。
南宮藤受通知親自到了麻衣櫻島的營帳中,營中只有麻衣櫻島一人。
南宮藤行了個軍禮,接著他詢問道:「麻衣長官,何事?」
「看你今天精神不好,昨夜沒有睡好?」
南宮藤知道麻衣櫻島對他起了疑心,他只是淡淡答道:「承蒙長官關心,在下近來失眠嚴重,加上近日行軍勞累,故此表面有些疲憊,無礙,很快便能調整好。」
「你昨晚可是出營帳過?」麻衣櫻島問道。
南宮藤平靜答道:「是,在下素有起夜習慣。」
「出營帳時是否有巧遇到何晏卿?」麻衣櫻島繼續問道。
「不曾。」南宮藤搖頭否認。
麻衣櫻島思索一番,沖他揮了揮手:「你先出去吧,去把何晏卿叫來。」
「是。」南宮藤應聲,趕緊出了營帳。
他心中不免擔憂,因為麻衣櫻島分明是對他與何晏卿兩人起疑了。
這時的何晏卿還是一如既往地被包裹在人群最熱鬧的中心,南宮藤意圖走過去時,不少人警惕地投來了警告的目光。
那一束束鄙夷的目光如同一記火辣辣的巴掌打在他的臉上,清醒地告訴他:你不配靠近何晏卿。
南宮藤止了腳步。
何晏卿這樣的天命之子,從出生開始,就註定被上天偏愛被聖光籠罩,何晏卿的無塵之凈,分明不是平常人能夠走近的。
並非是南宮藤本身多麼低微,但他面對的是何晏卿,也面對著這個不容他的世俗。南宮藤越走近何晏卿,他能越發感到世俗對他深深的敵意。
我還是走吧,不去招他,對我和他都好。
南宮藤想著,轉過了身子,他想著找別人幫忙帶句話,可這時,何晏卿卻叫住了他:「南宮藤。」
何晏卿的眼神很好,好到他能在重重包圍他的人群中一眼看見南宮藤的身影。
他撥開了人群,小跑到南宮藤跟前:「你剛剛是不是找我有事?」
方才何晏卿見著南宮藤被叫到麻衣櫻島的軍營,便知麻衣櫻島是起了疑心,他早就預料到麻衣櫻島下一個便要找他了。
南宮藤下意識退了半步,他否認道:「沒有……不是我找你,是麻衣長官。」
不知為何,在何晏卿看來,南宮藤退的那半步是那樣的落寞,好似特意要將他們之間的距離拉開。
這樣的舉動,如同紛紛擾擾的微雪天氣。水岸邊的人聽不見雪聲,但下雪天中,水面上浮起的氣泡在不斷收縮破裂,能使水中的海豚煩躁。
何晏卿裝作沒有注意到他的舉動,平常自然地答道:「哦,謝謝帶話。」
他撇下眾人,走向麻衣櫻島的營帳。
旁人詢問起南宮藤:「南宮藤,剛剛見你也被麻衣長官叫走了,他跟你說了什麼?」
南宮藤還沒想好如何搪塞過去,便有人不懷好意地挑撥道:「自己做了什麼不重要,怕就怕污衊了晏卿,害了別人。」
南宮藤冷眼,心裡只覺諷刺:一口一個晏卿地叫著,可真親密呢。
他也聽慣了這些話,扭頭便離開了。
那人就是意欲與南宮藤起些爭執惹來關注,但沒想到南宮藤直接無視了他。他面對多人的注目覺得沒面子,便無趣地撇撇嘴,硬著頭皮說道:「什麼人吶,嘁~估計是被說中了,沒臉回話~」
旁邊有人勸道:「少說點吧,現在何晏卿站在他那邊,你小心惹來麻煩。」
又有人道:「你招惹他做什麼,他做什麼和你有什麼關係?」
眾口紛紛,這時副手走來:「還在這裡鬧呢?當打仗是過家家啊,不是叫你們快點準備起來繼續行軍嗎?還不快去!」
副手來了,哪裡還有人敢看熱鬧。
眾人趕緊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