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南滿德早春
高聳的中央山脈由南自北，將大陸一分為二，密集的河網自中央山脈出發，由東西兩個方向緩緩流入海洋。在中央山脈的東西兩側，連綿的山麓余脈之上，覆蓋著蒼茫的森林，和廣袤的平原草地。
這裡，是富饒的南滿德，是平靜的南滿德。
中央山脈寬闊高大宛若脊樑，攔截了冬夏兩季季風攜帶的水氣，形成豐沛的降水，滋潤著南滿德的生靈幾千年，一刻也不曾停息。
南滿德大陸西側偏北，三條奔流不息的河流在某地相遇，最後何為一家流入海洋。三條河流，把這幅員遼闊的大陸，劃分成大大小小的大陸，星羅棋布的南蠻諸部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裡。
而在三河相併的地方，當地蠻族稱之為「哈索拉」，意為三河匯聚之所，水神憤怒之地。蓋因為此地地處下游，河流水位過高，又值平原地區，每當夏季大雨滂沱之際，必有洪水肆掠，漫田毀屋，摧城滅族。
故而蠻族諸部的祭司們都把此地為禁忌之地，不詳之所。即使走到山窮水盡之時，也不會遷移到這裡繁衍生息。
哈索拉的南部的平原上，卻在這一刻，迎來了兩撥不速之客，同時盯上了這個地方。
這一天的早晨，哈索拉地區兩岸的生靈剛剛從睡夢中醒來，開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女蠻人庫麗德帶著狩獵隊小心翼翼的隱藏在草叢之中，緊緊地盯著河邊飲水的鹿群。
庫麗德是個很奇怪的女蠻人，自從當年蠻神使者定下偉大的誓約之後，強壯的男性蠻人負責狩獵，而女性則負責採集果實，種植作物。可是庫麗德不一樣，她從出生就喜歡跟著哥哥去打獵，一直跟著狩獵隊打獵。
長期的勞作狩獵生涯給了庫麗德強壯的力量和健美的身軀。此時的她，身上掛著兩塊用獸皮樹葉編織的「衣服」遮蔽著身軀，臉上用不知道什麼植物的汁液塗抹的花花綠綠，遮擋人體的氣味的同時，展示出一種野性的美感。
至於是否美觀漂亮之類的東西，總是吃不飽肚子的南蠻姑娘們是從來不會考慮的。
庫麗德是部族裡面最強壯的狩獵人，連很多男性蠻人都不是她的對手，所以在部落中，她也是最受歡迎的姑娘，好多男性蠻人的夢想就是在蠻神降臨日的時候能夠打敗庫麗德，把庫麗德搶回家中做婆娘。
可惜，在庫麗德看來，部落中沒有一個男人，能夠配得上自己，只有傳說中的南蠻八大勇士才會是蠻神賜予自己的伴侶。
庫麗德他們已經在這裡守著這群麋鹿好久了，現如今部族遭了大難，之前跟南哈頓地區的哈里克部族進行了一場決定南哈頓地區歸屬的戰爭，眾多的勇士戰死或者投降了哈里克部族。部族失去了原來的生存聚居地，財產也全部丟失，連今年的蠻神祭祀的祭品都湊不夠，不得已，只能由自己帶著族人出來狩獵。
麋鹿群緩緩地靠近河邊，開始飲水。
「啊……」忽然，一陣驚呼聲從身邊不遠處想起，遠處的麋鹿受驚，立馬四散奔逃，不一會兒，就逃的沒有蹤影了。庫麗德心中一陣發火，都怪哥哥，非要打那一場戰爭，部落狩獵隊的勇士們死傷太多，現在帶的這波人根本就不行。
庫麗德直起身來，跑到剛才發出聲音的地方，一個大約十四五歲的小孩雙目獃滯，手指著河裡面，瑟瑟發抖。
這是部落裡面最聰明的小孩哈利法，他的父親死在了之前的爭端之中，母親也在採集食物的時候，被毒蟲咬傷，死了。本來他太過瘦小，是不能參加狩獵隊的，是自己哥哥看他可憐，非要塞到自己這裡，現在闖禍了吧。
心中想著這些，憤怒之下，抬起一腳，就把這個小孩子踹出去幾米遠。大聲的罵道：「該死的的哈利法，你這是要幹什麼？你難道不知道今天搞不到蠻神的祭品，我們就再也無法受到蠻神庇佑，我們就死定了嗎？」
哈利法即使被打了，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哭泣，只是掙扎著爬起來，獃獃的看著河中，有一個狩獵隊員向他看的方向看去，身子一頓。
「啊，蠻神在上？這是蠻神的勇士降臨了嗎？」
庫麗德和其他狩獵隊的成員轉過頭去，也看到了河中的巨獸，只見寬廣的河流之中，七隻龐大的巨獸飛馳而來，就是最快的寶馬也比不上它們的速度，在巨獸的周圍，好多的小型巨獸圍攏在周圍。
人類的恐懼本就來源於未知，即使是部落之中最為勇猛的庫麗德，這個時候也嚇壞了，只感覺整個天地都在朝著自己壓過來，要把自己擠壓成肉餅。
這個時候，這支巨獸組成的隊伍中，最大的巨獸上面，白大都督正在自己的船艙裡面盯著船外的陸地一動不動，侍女李嵐兒和馬先鋒一臉無語的表情，就這麼看著。剛剛進來沒多久，還不知道什麼情況的馬南星和姜嵐面面相覷，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公子爺，馬內丞和姜參軍來了。」李嵐兒看到白大都督沒什麼反應，只得出聲提醒。
「哦，知道了，兩位兄長先坐吧……」白大都督口中雖然很客氣，卻是頭也沒回，只是讓馬南星和姜嵐先坐。
「額……這……」馬南星和姜嵐無奈，只得先坐了，李嵐兒去給二人端茶，馬南星忍不住，問了一句：「大都督這是在看什麼？」
馬先鋒一臉尷尬，伸手撓撓頭，卻撓到了頭盔上面，更顯尷尬。神神秘秘地對著馬南星說：「兄長，大都督不許我說，你待會兒就明白了。」說完，又恢復到了那副囧囧有神的表情。
「姜兄，今兒個這情況有些怪異啊！你看出這是什麼情況了嗎？」馬南星總感覺一陣怪異，悄悄地向姜嵐詢問。
姜嵐淡淡的笑了一下，也小聲的回應道：「馬兄不必擔憂，想必是大都督少年心性，在玩什麼小遊戲吧。」
這是，過來端茶的李嵐兒看到這兩位都督府的高層人員在這裡竊竊私語，大體也知道什麼原因，開口哭笑不得的說道：「兩位大人莫急，大都督今日非說咱們能找到生民聚集之地，還覺得婢子和先鋒大哥不相信他，所以大都督非得和我們二人打賭。」
「額……」聽到是這樣，這二位也感覺一陣無語。
突然，馬南星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奔到白軒面前，一手扯住白軒的衣袖，問道：「可是大都督從聖人那裡得到了什麼啟示？」
一語既出，馬先鋒和李嵐兒也反應過來，覺得是這麼回事，四道幽怨的眼神掃描向白大都督。
白大都督一臉無奈的回過身來，看著屋內的眾人。「你們把聖人當成什麼了？那又不是我家的管家，怎麼會隨隨便便給我什麼啟示？那又不是姜兄算卦，想什麼時候算就什麼時候算。」
姜嵐聽到這裡，也湊趣佯裝不滿：「大都督說的什麼話，好像在下專職算命一樣，那只是兼職愛好。而且在下的卦課什麼時候那麼不值錢了？」
「哈哈哈，那好吧，兩位兄長要不要呀來賭一賭？」
姜嵐和馬南星對視一眼，開口說道：「在下就不湊這個熱鬧了，大都督，南陸沒有進行補給，船隻也沒有維修。我等已經長時間航行八個月了，水師周指揮使的意思，是最好在近期找個地方停靠，讓工匠們修補一下船隻。」
「不錯，大都督，此事宜早不宜遲，昨日已經有一艘貨船漏水，雖然水師的兄弟們搶救及時，可是一部分物資已經被損毀了。」馬南星見到姜嵐開始說正事，也在一邊建議道
白大都督又把目光投向窗戶外面，沉思了一會兒，說道：「也罷，擇日不如撞日，就叫周子泰找一個適宜停靠登陸的地方，咱們就此安家落戶吧。」
姜嵐和馬南星齊齊躬身一禮「謹遵令」，然後轉身出去傳令指揮了。
李嵐兒和馬先鋒對視一笑，看向白軒：「公子爺，這下好像是我們二人贏了，您看您答應婢子和先鋒大哥的事情，該不會反悔吧？」
白軒一看二人強忍著笑意的樣子，心中暗笑，面上卻板著臉；「哼，你們放心，本都督一言九鼎，絕無虛言，不過，現在時間還早，誰輸誰贏可是還沒定數。」
馬先鋒呵呵直笑，不說話，李嵐兒卻不怕他，小聲嘟囔道：「哼，說什麼一言九鼎，之前在潞安的時候，還不是經常耍賴，這麼多天都沒有找到人，都要停靠岸邊了，還能冒出人來不成。」
白軒呵呵一笑：「你說對了，說不定此時就冒出個人來呢？反正沒到天黑，本都督就有贏得可能性。」說著，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輕輕一嗅，公報私仇的說道：「去，給本督泡一杯茶來，這侍女做的，一點眼力價兒都沒有。」
「遵命，都督大人。」李嵐兒也不由得為自己的膽大妄為嚇了一跳，趕緊接著白軒遞過來的梯子爬了出去。
就在李嵐兒出去不久，忽然，外面傳來一陣陣歡呼的聲音，穿透層層甲板，傳到了白軒的耳朵裡面，不由心中一笑，對著馬先鋒打趣道：「哈哈，這每日飄在海上，也是為難這些陸上的猛虎了，先鋒大哥身為我大乾四大猛將之二，在這船上待著也難受吧？」
馬先鋒憨憨的一笑，伸出手要去撓頭，突然想起自己帶著頭盔，面帶尷尬的說道：「呵呵，都督，是有點不太適應，總感覺憋悶的慌」
「報……大都督，路上發現人類蹤跡。」
白軒聽到這句話，繼續打趣馬先鋒的心思早已經沒有了，心中高興，蹭的站起來，大喊一聲：「好，真是時來運轉，來人啊，取我甲胄，本督要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