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揚帆起航
前軍校尉魏無咎不敢違抗軍令,不得已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就坐。
這時,白軒站起身來,緩緩踱著步子走到王五身前,雙手扶起王五,對其他跪著的士兵說道:「你們也起來吧。」
然後回過頭,用誠懇的語氣問道:「王五,你現居何職?」
王五這時腦子裡面一片空白,自己一介軍卒,身無長物,大都督竟然如此厚待自己,不由得心中激動不已,不知所言,旁邊胡老三看不過去,暗暗地拉了一下王五。
王五反應過來,連忙回答:「稟大都督,小人因為在南陸略有薄功,蒙校尉大人看重,提拔小人為前軍校尉甲部都尉的斥候隊隊率。」
「斥候隊隊率?」白軒重複一句:「魏將軍,如果本都督沒記錯的話,斥候隊可是軍中精銳,此人既然統領甲部都尉的斥候隊,想必必有過人之處?」
魏無咎此時也不知道此時的白軒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葯,只能順著往下接:「不錯,此人是我前軍校尉的悍勇之士,南陸的時候,我前軍校尉部跟隨先都督與摩爾·曼斯克接觸,後來被黑獺族重重圍困,當時甲都的斥候隊隊率陣亡,是此人一馬當先,帶著斥候隊百騎衝鋒,連連擊破南陸聯軍五道防線。」
白軒聽到這裡,眼中一陣精光閃過:「哈哈哈,好,如此壯士,僅僅做一個斥候隊的隊率,屈才了,不知魏將軍可否割愛,本督的親軍可是正缺這樣的勇士。」
魏無咎剛剛就覺得不好,沒想到這新任大都督和老都督是一個德行,見到人才就如此把持不住自己。雖然自己已存死志,但是你也不能這麼快就挖人吧。
所以悶聲悶氣的回答道:「都督府下轄,皆是大都督帳下小卒,聽憑大都督吩咐,只是,還請大都督處理正事為要。」
白軒哈哈一笑,也不生氣,對著王五說道:「好,先處理正事,不過這樣的壯士,怎麼能自稱小人?馬先鋒,傳本督的令,都督府沒有小人,以後都以職下自稱吧」
待得馬先鋒應答之後,白軒又問王五:「處理的事情先不著急,你說你有事情要詢問本督,何事啊?」
聽到正事,王五也不耽擱,對著白大都督抱拳道:「大都督,末將聽的言語,說我等要放棄大都督和死在南陸的兄弟們的大仇,不知可有此事?」
說到正事,白軒正色:「絕無此事,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本督堂堂七尺男兒,就是與仇人血濺五步,也絕不放棄復仇。」
王五卻是並不相信,一陣沉默,突然「哐」的一聲,雙膝跪地,虎目含淚,膝行幾步,哭諫道:「都督恕罪,並非是小人不信都督,實在是都督剛剛下令,艦隊東行,這不是去南陸報仇的路。都督,小人不敢非議都督府決策,只是小人的眾多兄弟戰死南陸,屍骨無存。若不報仇,小人就是回了潞安,也沒臉見鄰里的父老鄉親啊!還請大都督明鑒。」
「本督還沒說完,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等現在師老兵疲,兵甲不全,糧秣難繼,如何拼得過南陸聯盟的數十萬大軍?難道一定要把這幾萬男兒的血流干在南陸嗎?本督既然做了這個大都督,就得為你們的性命和未來負責。」
「本督也不瞞你,此次前往之地,是南滿德,我等只要在此奪一塊膏腴之地,化夷為夏,休養生息,整頓兵甲,養精蓄銳,到時候本都督親提大軍十萬之眾,千帆競速,區區南陸何足道哉?更何況,本督籌劃在南滿德行均田府軍之制,皆是諸位良田嬌妻,也不枉跟隨我潞安白氏走這一遭,豈不美哉?」
「這……」聽到這裡,王五心中其實有些糾結,一則,作為一個農民之後,肥沃的土地,對於他有著無上的吸引力,儘管這土地是在遠離中原的蠻荒之地。可是,兵危戰凶,自己不一定能夠活到揮兵南陸的時候。
想到不能為死在南陸的兄弟們報仇,王五的心中一陣難受。可是王五畢竟是一個識大體的人,他知道,都督府的方略,是目前最好的方略,這樣可以避免更多的兄弟戰死沙場。
王五還在那裡糾結,同來的那幾位可是心中莫名的驚喜,自己等人蔘軍,還不是因為潞安地少人稠,家裡的土地養不活這麼多人的原因,現在能夠有機會分到土地,哪裡還有怨言?一個二個跪倒在地,口呼「謝大都督」。
就在這時,馬南星起身,走到白軒身前,先對著王五等人,說道:「現在知道大都督的良苦用心了吧?你等也是都督府的幹將,以後莫要聽人蠱惑,萬事三思而後行。」
然後,對著白軒說道:「大都督,在下以為,這些人雖然做事欠考慮,差點釀成大禍。但是畢竟都是血性男兒,出發點也是要為都督府出力,為兄弟袍澤報仇,又並未造成大的損失,此時又是用人之時,不宜擅殺壯士,還請大都督從輕發落。」
「不妥,」
就在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參軍事姜嵐站起身來,對著白大都督和馬南星一拱手,出聲反對:「大都督,馬內丞,此時不妥,軍中首重軍法,此事關乎軍法威嚴,軍階制度。所謂始作俑者,其無後乎,如果今日這些人聚眾圍堵都督府而不受懲罰,那麼明日軍法的威嚴蕩然無存,以後很可能就是抗命成風,動亂四起了。」
魏無咎剛剛聽到馬南星求情,本想起身為自己的部下求情,此時聽到姜嵐的話語,不由得又坐回去,自己也是帶老了兵的人,當然知道姜嵐所說合情合理,並非危言損聽。軍中法紀之重,重於三山五嶽,不是虛言。
白軒其實心中早有定計,此時見到眾將爭執,也不多言,邁步走到大都督桌案之後,正色說道:
「眾將無復多言,此事本督自有定計。」
「王五、胡老三等人,身為都督府軍士,不尊軍法綱紀,擅自聚眾圍堵都督府,情節惡劣,影響極壞。軍法威嚴不容侵犯,國家綱紀不容損毀,本督決議,此等人眾,論罪當死。「
「前軍校尉魏無咎,治軍不利,御下不嚴,為懲前瑟后,警示他人,著革去前軍校尉之職,貶為都尉。」
眾人一聽,沒想到這大都督的處罰會如此之重,只能連著聲的求情,只盼著大都督能夠收回成命。
白軒把手一揮:「眾位且住,聽本督說完。」
「本督身為都督府首腦,未能宣明教化,陳達法紀,以致鬧出此等禍端,本督亦難辭其咎,所謂萬方有罪,難逃其首也。」
「且正如馬內丞所說,如今舉事在即,正值壯士用武之時,擅殺人才,有傷天德,故今日不殺一人,眾人該死罪過,皆有本督一人承擔。權且割發代首,以替諸人罪責。」
說著,從腰間拔出自己在中土買的鑲有寶石的匕首,摘掉頭冠,輕輕一揮,一縷頭髮緩緩飄落在地。
眾人一時沒反應過來,待看到白軒拔出匕首,連忙阻攔「都督不可」,卻哪裡來得及,只能一個個目瞪口呆,不知該說什麼。
白軒看向眾人,將匕首別回腰間,自嘲的笑了笑,說:「當年我父告訴我,這把刀不吉利,防主,我本不信,沒想到今日應驗了。」
「眾將無需驚慌,馬先鋒聽令」
「末將在此」馬先鋒剛剛傳令進來沒多久,就看到這個場面,只得再次抱拳應命:「請大都督吩咐。」
「以此發代首級,傳首示眾,宣達眾軍。」
「是」
「魏無咎聽令,令你暫代前軍校尉之職,戴罪立功。王五等人,免去死罪,同樣著其戴罪立功。不得有誤」
「這……謝大都督隆恩,末將必為大都督肝腦塗地,在所不辭。」魏無咎本不是善表忠心的人,只不過此番恩德太重,情感流露,遂跪地表態。
眾人見此,也心悅誠服,實在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雖然古有曹孟德割發代首,但是願意效仿的還是少數。
「願為大都督效死。」
此時,只有鎮守司的指揮使孔明在旁邊冷眼旁觀,因為按照制度,鎮守司和玄衣衛是只能效忠天子的,所以,孔明也並不覺得尷尬。
站在一個旁觀者清的角度來講,不得不說,這位新任的大都督深得收買人心之要,首先放權,以權力收買眾文武,然後趁著突發變故,順勢而為,進行訓示,坐實了自己「聖人真傳」的身份,廣收軍心。
此番有藉機玩了一出「割發代首」,雖然這個議事廳中的大多數人都知道這是在明晃晃的收買人心,可是這畢竟是救命之恩,知恩圖報向來是諸夏美德,此事若是傳出去,這廳中受恩之人,哪個敢再行反叛,恐怕光是唾沫星子,都能夠淹死他們。
這樣的對手,恐怕,軍中潛藏的那些烏衣使者,也招架不了多久。不過,那幫人的生死,就和自己玄衣衛無關了。
白軒一一扶起眾人,對著眾人接著下令道:「既然在無異議,本督下令,眾人各司其職,目標南滿德,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