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訓示

第12章 ,訓示

不一會兒,魏無咎和王五等人登上了都督府主艦,水師部隊也被調遣就位,周子泰也從桅杆上滑了下來。

白大都督也不啰嗦,順著旁邊的梯子,爬到了都督府主艦的最高處甲板,身邊跟著十來個聲大嗓粗的親衛,直接開始了揚帆都督府成立以來最倉促的一次都督訓示。

只見白大都督站在船頂上,手扶著邊沿,對著眾軍士說一句,親衛們轉述一句:

「為揚帆都督府和潞安白氏的榮耀而戰的將士們,我,白軒,白子昂,都督府新任大都督,對於諸位為都督府和潞安候府所做出的的犧牲,感激不盡。」

「南陸之戰,我知道諸位不甘心,你們失去了如父親一般關懷你們的白老侯爺,也就是我的父親。各位之中,也多有親人戰歿於南陸。作為一個失去父親的兒子和不那麼合格的都督府軍人,各位心中的傷痛和恥辱,我亦感同身受。本督也非常願意帶領諸位殺回南陸,向摩爾·曼斯克那個老賊送上我的戰書。」

「要麼,我送他去十八層地獄踏青賞景,要麼,他送我去地府和閻羅喝茶。男兒得如此,不亦快哉。」

「可是,作為揚帆大都督府的大都督,本督卻不能,也不敢這麼做。只因為都督府萬餘健兒的性命和福祉繫於本督一念之差。」

「本督少時頑劣,嘗上樹掏鳥,下河摸魚,堵過別人的煙囪,也砸過自家的炕頭,實在是算不上什麼好鳥。可是我的父親,也就是你們心心念念的白老侯爺,總是告訴本督,說我是潞安候府的繼承人,潞安郡幾十萬子民的衣食住行,得我負責。」

「那時,本督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這個糟老頭子,壞得很。總是想著把自己的責任推給我,然後回去娶幾個年輕漂亮的姑娘,過他的好日子。儘管眾所周知,家母離世之後,家父再未續弦。」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南陸慘變,家父身隕,本督只如身遭晴天霹靂,不知所以。當本督今日做了這大都督,眾生命運,躬身當之的時候,我明白了家父當年所說的那句話,負民前行,有如泰山之重。」

說到這裡的時候,白軒又不由得想起那個總是把他的白須白髮梳理的整整齊齊,一臉嚴肅的老頭,想起他那些話語。

此生,恐怕再難相見了。

此時的白子昂,內心中少了幾分算計,不免動了真性情。語氣之中難免有些哽咽,不得不停下來。

此時日上正中,周邊將士之中一聲聲抽噎的聲音不斷匯聚到一起。潞安郡本是沿海郡縣,土地貧瘠,民風剽悍,常以盜匪為生,不識禮儀。白侯府自大乾開國世代鎮守潞安,已有三百餘年。

這三百餘年裡面,潞安白氏厲行法治,打擊不法,大興教化,導民向善。尤其是先都督白炎武,於內,問海求田,向山問舍,為民治產業;於外,清剿海賊,護佑一方,引通海路,廣為貿易。再加上白炎武頻繁巡視民間,訓示吏民,教訓民生,於民眾多有恩惠。

這眾多將士,多是白炎武嘔心瀝血二十年生聚而來。對於都督府的文武來說,白炎武是有知遇之恩的恩主;而對於都督府的底層將士來說,白老都督,那是感懷效忠的民生父母。

當今日,白老侯爺的獨子站在這裡,宣示著繼承潞安第十二任大都督的時候,眾人突然意識到,那個滿頭白髮的老侯爺終究去了。

「家父在世時,總是告誡我,這兩萬餘潞安子弟信得過我潞安白氏,為我白氏效命。為父活著時,自然由為父帶著他們闖出一條路。為父如果不在,你就要帶著他們闖出一條生路。」

「我本以為,車馬不快,餘生還長,終歸還要好久。卻不想,轉眼間,這個重擔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本督年少智淺,才德更是不及先都督萬一。古人云,『十步之內必有芳草,十室之邑必有俊士』故效仿先賢,求才智於萬眾,順民意而集民智,以期同心協力,共求將來。「

「今日召集諸位,是有兩件事情宣示。」

「本候,潞安白氏第二十八代嫡系傳人,今日起就是揚帆都督府第十二任大都督,自今而後,爾等將效忠本候。此其一也。」

「自今日起,都督府下轄各部,推舉護軍使人數不等,參與都督府常務會議,以負上下傳達之責,併兼拾遺進諫之功。至於人選,聽憑眾意,推舉細則,都督府必有章程。」

當白軒講到這裡,親軍把這句話傳出去的時候,各艘船隻上,都已經沸騰了,陸陸續續傳來了「都護府萬年」「侯爺公侯萬代」的呼喊聲。

或許士兵們不知道這個措施對於他們來說,有什麼好處,但是這芸芸眾生,並非痴傻,自古以來,都是肉食者謀之,何曾有過升斗小民能夠參與決策,白大都督對這些底層士兵的尊重,他們自然也能感受的到。

這個時候,白大都督的節操也再次上線了,這種收買人心的最佳時刻,若不動手,必然後悔終生。只見他左手偷偷的在右手腕處的五彩刺青處輕輕一撫。頓時,白黑青赤金五色神光流轉,緩緩升上天際。

隨著神光的緩緩上升,不斷的有兵將看到,所有看到的士兵,都不禁驚呼「聖人」,然後彎腰躬身船上垂聽聖訓。看到的人越來越多,最後一眼望去,所有的人都弓著身子。

「至於今日王五等人之事以及今後行止前途,待都督府商議過後,必有方略將通報全軍。而今,全軍聽令。」

「全軍,行進隊列,方向東北,起航。」

「謹遵令!」當親軍聲嘶力竭的喊出「起航」的時候,軍士們齊齊呼喊一聲,然後各司其職,轉變方向,向東北出發。

……

都督府議事艙,一眾文武再次坐定。

魏無咎跪在帥案之前,低著頭,一言不發。王五、胡老三等九員涉事人員也是垂頭耷腦,大氣也不敢喘,對於這些底層士兵來說,都督府三百年的餘威,還是很有威懾能力的。

白大都督坐在上首,看著下面的一眾人等,腦門一陣抽抽,事情的起末已經很清楚了。這個事件還是自己惹得事端,本來一切都按照計劃運行,親軍放出風聲引起軍士不滿,進而影響軍官的立場選擇。

沒想到除了明面上的鎮守司之外,還有其他人潛藏在都督府之內,暗藏不軌,趁著這幾個愣頭青請願都督府的時刻,煽動人心,蠱惑軍士,差點釀成兵變。

今日這件事情是一個教訓,以後行事,要少做行險之事,一定要多留一手後路。夢中九世輪迴,聖人傳法,也是讓自己有點膨脹了,以後一定要引以為戒。

可是,這幾個人怎麼處置,還真是一個燙手山芋。這些人雖然沒有叛亂之心,可是聚眾鬧事,差點引成大變,按照軍法,斬了他們,傳首示眾也不為過。可是,此事畢竟是因自己而起,諉過他人有點過於下作不說,外面可還有幾百「從犯」,在這個人心不穩的時候,一不小心,自己剛剛裝神弄鬼收攏起來的軍心可就毀於一旦了。

罷了,殺一人而三軍震者,殺之;賞一人而萬人說者,賞之,此時此刻,也只能和稀泥了。

念及於此,白軒看向下方跪著的幾個人,開口說道:「魏將軍,此事與你無關,且先起來歸位就坐吧。」

魏無咎抬起頭來,看向白軒一會兒,雙手一抱拳,把頭一偏:「謝大都督寬宏,末將治軍不嚴,以致部下做出這等以下犯上的錯事,無顏再見大都督,還請大都督將末將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魏無咎說到這裡,略微停頓了一會兒,面色難看的繼續說道:

「只是這些兄弟都是都督府和潞安白氏忠心耿耿的壯士,此番是受人蠱惑,才做出如此惡事,並未有對於都督府和大都督半點兒不敬之心,還望大都督看在都督府正值用人之際,及末將為都督府鞍前馬後二十多年,略有辛勞的份兒上,網開一面。」

說完,又垂著頭顱,一副引頸待戮的姿態。眾將見之,心中一急,欲要開口求情,卻不知道該說甚言語,聚眾鬧事,不是小事,必然要有個說法的,此時好像除了殺雞儆猴再無他法。

後面王五見到這個情景,自己的恩主上司,因為自己的一時糊塗孟浪之舉,也顧不上對於都督府中樞之地敬畏和拘束,連忙開口:

「大都督容稟,並非是小人忘恩負義,背反都督,實在是小人心中憋屈,想請大都督給小人一個說法。事已至此,皆因小人孟浪而起,與魏將軍無干,小人願意以死謝罪,只求大都督能釋小人之惑,小人雖死無憾。」

「放肆,王五你好大的膽子,你不過一個區區隊率,如何敢要大都督給你一個說法?你把這大乾的都督府當做什麼了?」

魏無咎本已經死心,只一心求死,沒想到這王五如此倔強,直到此時,還敢說什麼「要一個說法」,連忙呵斥:「我輩都督府軍人,以受命奉令為職,何時有了都督府給你說法的道理?」

「魏將軍還請起身就坐,本將軍說了,此事與你無干,你且旁觀,此事自有本都督定奪,這是軍令。」白軒心中明白,軍中還有不軌之徒潛藏,殺人是下下之策,因此直接攔住話頭,把事情的處置權搶到了手中。

「這……遵命。」魏無咎是傳統的軍人最看不慣軍人抗命,自然不會違抗軍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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殖民大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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