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變亂(3)
卻說魏無咎上的船來,胡老三立馬像是離弦之箭一般撲向魏無咎。
縱使古板如魏無咎,心中也不由得詫異,本將跟這幫士卒並無冤讎,縱使你們想要兵變,也不至於一見我就要殺我吧。
正不知所以的時候,只見胡老三「啪」的一聲,跪在了魏無咎的面前,伸手想要抱魏無咎的腿。魏無咎黑著臉一腳踢開,問道:「你是何人?還不帶我去見王五?」
「好嘞,校尉大人,小人聽您的吩咐」胡老三本來還想喊冤,一聽魏無咎的話語,不敢反駁,趕緊爬起來,伸手前引,「校尉大人,您隨我來,我這就帶您去找王五。大人,我是被迫的,真不是存心造反啊,您看能不能看在我主動配合您的份上,給我算一個反正?」
魏無咎最見不得這種油滑的人,不過此時此刻,這些士兵都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絕對不能由著性子訓斥,激化矛盾,只得耐著性子,大聲說道:「大都督有令,只要爾等無有叛亂之心,心向大都督府,都督府將從輕發落,既往不咎。」
眾這麼多士兵當時也是腦子一熱,被人煽動,就跟著這些人上來了。這會兒反應過來,幾百人圍堵都督府坐艦,自己也覺得太像是兵變的場景了,不由得心中忐忑不安。如今一聽魏無咎的言語,心中一松。
魏無咎跟著胡老三來到了船頭,看到跪著的王五,衝上去就是一腳,罵道:「混賬,你乾的好事,誰給你的膽子,膽敢帶人圍堵都督府?」
「校尉大人……職下冤枉啊,職下就是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以下犯上啊!」
王五心中一直煎熬,簡直是欲哭無淚。自己當時情緒激動,本想著去找都督府討一個說法,想要死諫大都督,請大都督為死在南陸的兄弟們做主。只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袍澤們越聚越多,最後生生搞成了聚眾鬧事。
此刻見到魏無咎,知道自己最後的機會來了,要是再不解釋,恐怕就真的被都督府當做兵變了,當下打起精神,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向魏無咎一一道來。
聽完王五的敘述,魏無咎心中漸漸的明白過來,首先,軍中的確存在一撥人,煽風點火,興風作浪,想要挑動都督府動亂;其次,這幫士兵,真的沒有叛亂之心,只是被人煽動,受人蠱惑了。
當務之急,是把情況告知都督府,請示都督府應當如何處理。正要給王五下命令,只見船上眾多士卒騷亂起來,有人高喊都督府要動手鎮壓了,不如反了之類的言語。
魏無咎抬頭四處張望,遠處游弋的那幾十隻船隻已經在飛速的圍過來。船上士卒,個個劍拔弩張,嚴陣以待。看到這個情況,魏無咎不由得眉頭一皺,卻又鬆了開來。
這時,只見幾個人氣沖沖的沖了過來。
胡老三也在其中,而且此人腿快,三兩步奔過來,跪倒在魏無咎的面前,大聲哀嚎:「大都督饒命,校尉大人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一起跟過來的幾個人臉色一黑,氣勢也不由得一遏。其中一人越眾而出,怒氣沖沖的就要過來,王五看到情勢不對,趕緊上前,隔在中間,開口說道:「兄弟幾個,有事兒盡可跟我說,校尉大人身份尊貴,不可衝撞。」
衝出的這人怒氣不減:「王五,兄弟們敬重你的義氣,可你也別拿我們當傻子。魏校尉剛剛口口聲聲說都督府既往不咎,從輕發落,可是你看看,都督府的大軍都已經圍過來了。都到了這一步了,你還維護於他?不如殺了此人,老子也不算賠。」
「哈哈哈」王五還沒說話,魏無咎仰天一陣大笑:「王五,你讓開,本將今天就要看看,這幫小兔崽子敢拿我如何?」
「你……」
「哼,一群蠢貨,廢物,烏合之眾。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難道不像是兵變圍困都督府嗎?都督府此時不調兵防患於未然,還等你們衝擊都督府不成?也不怕告訴你們,這是大都督和本將軍商議好的,如果你們只是誤會還則罷了,要是真的膽敢生出叛亂之心,萬箭齊發,明年今日就是本將與爾等的忌日。」就是到了這個時候,魏無咎就宛如一點都不害怕死亡一樣,面對著氣勢洶洶的士兵,面不改色,聲壯氣直。
「這……」過來的幾個士兵被他的氣勢嚇住,不知道該說什麼。
看到這幾人無話可說,胡老三見縫插針,趕緊開口說話:
「可是,校尉大人明鑒,我們真不是起兵叛亂啊,我們就是想向都督府提意見,對,提意見,還請校尉大人跟大都督申明一二呀,我家中可是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兒啊」
魏無咎沉著臉,「既然爾等無二心,可願聽本將軍命令?」
過來的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沒柰何,只得收回兵刃,齊聲拱手應道:「願聽校尉大人號令」
「好,王五,讓水師的旗手向都督府稟報,就說是誤會,本將將帶著爾等前往主艦請罪,暫請不要放箭。」
王五一抱拳,大聲應道:「遵命」,轉身就去傳達命令。
魏無咎轉過身來,對著跪在地上的胡老三說:「你,對,就是你,去找帶我來的那艘小船,就說讓他們準備一下,本將要帶幾個人回都督府主艦。」
胡老三一聽,趕緊爬起身來,點頭應諾。
然後又轉向剩下的幾人:「你們聯繫周邊船隻,推舉八人為代表,隨我去向大都督請罪。給你等半個時辰的時間。」
說完,轉過身,邁步走進了船艙,卻是再也不管了。
……
都督府主艦,密切關注著事情進展的白軒正在朝著魏無咎所在船隻凝望。
突然周子泰從桅杆上喊話:「大都督,目標船隻打出旗號,敵情已除,係為誤報,即刻歸來」
白軒領到這裡,心中一定,環顧眾將,雙臂張開,做環抱世界狀,說道:「好,我就知道,都督府的將士是忠誠的,是值得信任的,哈哈哈……」
眾將看到白軒有些失態,並沒有覺得有失威嚴,都是會心一笑。說實話,大家都是心提到了嗓子眼裡面,在這個人心敏感的時刻,任何的風吹草動,都很有可能帶來不可估量的損失。
馬南星微笑著抬頭一看,看到周子泰還在桅杆上的瞭望倉裡面探長了脖子,眼巴巴的等候命令,心中不由得一陣好笑,兩步走到白大都督的旁邊,請示:「大都督,周將軍還在上面等候命令,既然是個誤會,您看是不是解除警戒,讓水師繼續前行?」
白大都督衡量了一下,拉著馬南星,對眾將說:「馬大哥,眾位,是要想個辦法打消聚集士兵的戒心,可也不得不防緩兵之計。我意以為,可以本督要訓話眾軍的名義,令眾軍船隻靠攏都督府主艦,各位以為如何?」
「大都督考慮甚是,我等馬首是瞻。」
這是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沒有表現出很明顯的不信任,也能威懾變亂士兵中潛藏的不軌之徒,眾人也沒有反對。
「另外,今日之事,給本督提了一個醒,咱們都督府的柱石,這些士兵缺乏在都督府決策上的參與權,上下交通不暢,言路不開。才導致了今天這樣尷尬的事情出現。故而本督決定,以後各校尉部由都尉以下的士兵中推舉出五名士卒以為護軍使者,無品級,不領薪俸,可列席都督府議事會議,主要負責上情下達和都督府決策宣講,有提議之權,無決策之權。各位以為如何?」
「這……謹遵大都督之命。」
說實話,從本心上來說,眾人不是很喜歡這個提議,士兵權力提升,必然會影響將領的權威。只是一則白大都督打著交通上下輿情的大旗,大家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反對這個提議。
另一點,這周邊這麼多人看著,親軍司的軍士也在周邊護衛,自己剛剛得到都督府常務會議的參與權,得以參與決策。現在就要阻撓下層士兵參與,這不是過河拆橋嗎?傳出去還怎麼帶兵?
白大都督看到大家都已同意,也不管是不是強按牛頭喝水了。此時先把這個收買人心,鞏固自己都督大位的提議砸實再說。不得不說,危急之時,也是革新的最好時機。
想著這些,白大都督也不顧有失身份,直接抬起頭就對著周子泰喊:「本督令:涉事人員代表,跟隨魏將軍回都督府主艦,聽后懲處。都督府下轄所有船隻,向本都督的坐艦靠攏,本都督要做就職訓示。」
周子泰聽完,也不二話,立馬揮動旗幟,傳達命令。
馬先鋒見到旗號命令傳達繁瑣,恐有遺漏,又見到此時周邊船隻相離並不很遠,便站出來對著白大都督拱手請示:「大都督,末將請令,可命親軍司將士傳令,以免差池。」
白大都督也不遲疑,揮揮手,同意了。
馬先鋒一抱拳,然後回身,對著周邊的親軍司將士大喊:「都聽好了,跟著本將軍喊。大都督有令,涉事人員代表,速隨魏將軍前來主艦。其他船隻,向都督府靠攏,大都督有訓令下達。」
就這樣,馬先鋒喊一句,親軍司的士兵跟著喊一句,把命令傳達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載著魏無咎過去那艘小船又載著八九個人正在往回行駛。
這個時候,只見身在高處的周子泰手中旗幟飛舞不定,來回揮舞,而伴隨著他手中旗幟的揮動,海面上百多艘船隻就像爭食的游魚一般,來回穿梭,來回飛馳,其他人看的眼花繚亂,在周子泰手中卻是井井有條,像平常吃飯喝水一樣,沒有一點岔子。
都督府水師自創建以來,並沒有遇到什麼像樣的大戰,也就是跑跑運輸,導致之前還真沒幾個人知道周子泰還有這首絕活,大家驚嘆之餘,不免有點佩服,陸軍武將也連連讚歎,其他船隻上的軍士更是驚呼連連。
周子泰聽得下面眾人議論,一想著顯顯自己的本事,二則是替白大都督震懾一下人心。因此使出十二分本事,把這水師指揮的就像是綉娘繡花一樣。
白大都督也樂得通過這樣一件事情,來轉移視線,淡化眾人心中對這件事情的不良感官,因此也湊趣到:「一直看兵書上說,兵法大家能夠指揮軍隊如臂使指,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周指揮使真是海中蛟龍,不似凡人也。」
卻不想一語成讖,今後周子泰橫行四海,人稱「四海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