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各懷心思
就在白軒和胡老三等人商議的時候，庫里部族內部，祭壇旁邊。
庫里部族的大長老正在這裡生著悶氣，旁邊，是被抬回來的大祭司，幾個祭司學徒正在手忙腳亂的救治，說是救治，其實也不過是灌一些奇奇怪怪的草藥汁液罷了。
大祭司本就年齡大了，老不以筋骨為能，之前又多次受到重擊，別說是這幫巫術不精的小祭司，就是都督府的名醫張景，恐怕也無力回天。
這個時候，庫里也帶著勇士圖克走了過來，看到這忙忙碌碌的場面，不敢打擾這些實習的祭司，轉過頭去，看到旁邊氣沖沖的大長老，坐在祭台旁邊的台階上，肩膀上帶著傷，手中抓著一把雜草，不斷的撕扯。
庫里莞爾一笑，這大長老雖然頑固，卻懷著一顆拳拳之心心向部族，屬於可以團結的力量，所以庫里走過去，呵呵一笑，坐到大長老的旁邊，伸手奪過大長老手中的雜草，開口問道：
「大長老，大祭司怎麼樣了？」
大長老頭一偏，下巴朝著祭司們搶救的場景示意一下，意思是：自己看，就在那邊。
庫里暗暗一笑，對著大長老說道：「哈布雷叔叔，你是不是對我剛才的決定有意見？蠻神在上，南蠻的漢子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從來不知道遮掩隱藏，您有什麼想法可以說出來。哪能像只戰敗的小狼一樣在這裡生悶氣？」
大長老哈布雷一聽，更是生氣，哼了一聲，對著年輕的酋長庫里一同埋怨：
「大酋長，不是我說你，如果你只是一個南蠻勇士，那麼榮譽當然很重要。可是你說部族的大酋長，這數萬老人孩子和女人都要指著你活下去，哪能因為什麼恩德就放棄這大好時機？」
「我哈布雷難道就不知道感念這些外來人的恩德？只不過部族生存，最為重要，必要時候，連蠻神都不是不可以犧牲，今天好不容易蠻神賜下了良機，他們的騎兵自己鑽進了我們的包圍之中，你為什麼不動手？」
庫里看到這個因為過於激動，拉動傷口疼的齜牙咧嘴的老人，心中莫名的有點不可名狀的情緒。這些老一輩蠻人雖然一心赤誠，考慮問題卻難免有些簡單了。
只不過當下生死存亡之地，當以團結為重，還是要儘可能的說服這些部族元老的。當下打起精神，對著大長老解釋道：
「大長老，不是我對你的建議不動心，只是一者我們本就處于山窮水盡的境地，怎麼能夠對自己的救命恩人下手？這種事情，又如何能夠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縱使今日借著這突然襲擊的機會，殲滅了這支騎兵，度過了這場劫難，以後又有那個部族敢於和我們結盟？咱們又怎麼給部族的勇士交代？」
「而且，那支騎兵的戰鬥力你也是見過的，一旦打蛇不死，這幫人衝出了包圍，不說他們所謂的都督府還是有大量裝備精良的勇士，隨時有可能過來複仇，但只說這支騎兵游弋在部族周圍，攻擊我們的狩獵隊和採集隊，就能餓死我們。」
「只不過，那個姓白的大都督這麼出力救我們，必然是有用得著我們的地方。所以，我的想法是，咱們跟他們合作，滿足他們的需求，然後藉助他們的勢力，招募勇士，交換裝備，過不了多久，等我們的勇士們緩過來，兵強馬壯的時候，我們就往東走，那裡才是三河地區的核心，而且咱們的勢力也在那邊，咱們再跟哈里克的狗崽子見個高低。」
「咳咳咳……酋長說的不錯，哈佈雷，這次是你做的衝動了。」就在這時，一陣虛弱的聲音傳來，庫里和大長老轉頭看去，只見大祭司掙扎著坐起身來。
只見大祭司面色蒼白，眼中卻閃爍著精光，不由得二人心中咯噔一下。蠻人雖然沒有迴光返照的說法，但是這麼多年了，如何能夠看不出來這是人在臨死之前的徵兆？
庫里趕緊翻身膝行道大祭司旁邊，跪起身來，扶住大祭司。
大祭司咳嗽了兩下，繼續掙扎著說道：「哈哈哈，想不到侍奉蠻神一輩子，臨了還能死在戰場上，真是蠻神眷顧。」
伸手止住了想要勸說他的庫里和大長老，接著說道：「我的情況我知道，哈里克部族的那個小崽子真有兩下子，我是活不下去了。以後部族就得靠你們兩個了。」
「庫里你做得對，蠻神教導我們，越是情勢危急的時候，越不能冒險。現在部族生死懸於一線，冒險與強者爭端是取死之道，我剛剛聽了庫里你的想法，很好，就是吃再大的虧，我們也一定要爭取那個大都督的幫助。」「哈里克背後，有赤狐和黑狼部族的支持，我們部族不是對手。要想部族能夠生存下去，我們必須依靠這些外來人。」
說著，大祭司從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了那個象徵著祭司權力的法器，哆哆嗦嗦的遞給庫里。
「老頭子好強了一輩子，沒想到臨死居然沒有一個祭司能夠繼承我侍奉蠻神，真是諷刺。酋長大人，以後庫里部族就由你來侍奉蠻神，所有蠻神信徒都不得違背。」
大祭司知道，這種時候，再搞什麼爭權奪利，那是嫌死的不夠快，此時只有整個部族只有一個聲音，才能維持部族的團結，保證部族的生存。
「這……」庫里和大長老不由得面面相覷，這不符合蠻族的規矩，在之前從沒有部族酋長擔任部族大祭司的先例，縱使是北方四大部族，也都是部族的歸酋長，蠻神的歸祭司，大祭司突然來這麼一下子，搞得兩人不由心中惴惴不安。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蠻神大人也從來沒有規定部族酋長不能擔任祭司，如果蠻神怪罪，都由我來承擔，你們怕什麼……」
大祭司越說越激動，一口氣突然上不來，雙目突出，伸出的手也抓著法器垂在了地上，卻是就此回歸了蠻神的殿堂。
庫里緩緩地把大祭司安置在地面上，伸手抓起那代表蠻神僕人的法器，掛在了脖子上成為了蠻人歷史上第一個同時擁有部族酋長和大祭司身份，部族權力和宗教權力集於一身的人。
……
庫里部族外面，馬先鋒超度亡魂完畢之後，又恢復了往日狀態，指揮士卒收攏降卒，清點損失以及戰利品。
大概過了有兩刻鐘時間，散布在戰場上的都督府騎兵驅趕著自己的收穫逐漸歸攏過來，郭建剛作為唯一的文官，肩負起清點的職責。
「稟報大都督，此役，我軍並無造成人員損失，有幾個士卒身上受了點輕傷。目測咱們和庫里部族這些蠻人總共殺傷敵軍約有五百餘人，目前抓住的俘虜，大概有個八百多人……」
白軒本來漫不經心的聽著，本來這種南蠻部族小打小鬧，也不至於有什麼太大的戰果，沒想到能抓這麼多俘虜，這要是多調些人過來，多打幾場大仗，建城修港口，開墾田地，興修水利的人力都有了。
「咱們不到一百多人哪能搞到這麼多俘虜？」白大都督也不客氣，直接將心中的疑惑問出。
郭建剛用一種囧囧有神的表情說道：「是這樣的，之前敵酋哈魯派了一支四百人的部隊去南邊繞過去堵我們的後路，沒想到等他們繞行到後方包抄過來的時候，戰爭已經結束了。」
「哈倫和哈魯還在我們手上，帶隊的蠻人不敢回去復命，被咱們斥候營的騎士堵上了，說願意投降，並幫助咱們抓了一些俘虜做投名狀。」
白軒也沒想到還有這樣巧合的事情，突然，想起了那兩個蠻人首領，遂問了一句：「對面蠻人到頭的那兩個人在哪裡？還活著嗎？」
這個時候，旁邊的王五介面道：「稟大都督，在職下軍中，之前都督說要活的，職下派了專人保護，其中一個只是被馬將軍擊暈，胳膊被踩斷了一條；另外一個就比較慘，腹部差點被擊穿，弟兄們給他簡單的包紮了一下，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的命數了。」
白大都督沉吟了一下，這兩個蠻人還真是有點燙手，他們跟庫里部的蠻人有深仇大恨，庫里肯定是想殺了他們的，只不過這兩人自己還有用處，不能就這麼被殺了。
「王五，你帶著兄弟們看好了咱們的俘虜，任何人不得靠近殺戮，至於繳獲的那些物資，你們那一部分給咱們自己，夠吃就行。剩下的都給庫里部族吧。」
王五聽完，正要去傳令，胡老三一把抓住王五，對著白大都督說道：「大都督，職下想不通，這些蠻子剛剛想要暗算我們，咱不殺他個人頭滾滾血流成河就算給他們面子，難道還有救濟他們不成？」
白大都督看著胡老三，胡老三罕見的強硬了一回，盯著白大都督不肯讓步。白軒又看了看周邊的士卒，知道他們也不是很能理解自己為什麼這麼做，不過抗命的毛病，可不能慣。
「放肆，你有疑惑，可以時候慢慢想。誰給你的膽子，膽敢阻攔他人執行本都督的命令？你想幹嘛？你這廝難道是要對抗本督不成？事後找軍法司領二十軍棍。」
胡老三被白大都督一嚇，手中不由一松，放開了王五，道了一聲「職下認罰」。王五不敢耽擱，趕緊傳令並安排看守不提。
「本督留著這庫里部族，自然有本督的道理，今日本督高興，就給你這蠢材解釋一番本督如此作為的原因，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否則，軍法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