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陳岫然回來

第二百八十三章 陳岫然回來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張侯爺被請進宮之後,只對著宸妃說了這一番話,樣子十分的冷靜,便坐在一邊。

溫黁一瞬間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站起身來,拜了下去:「老師。」

對方從動過念頭,收自己為徒,只是因為身份特殊的緣故沒能成功,但是她一直非常敬重對方,如今喚上一雙老師也並不為過。

眼前的這個老者已經五十多歲,鬍子都已經斑白,眼睛的周圍都是密密麻麻的皺紋,看上去頗為衰老,瘦弱的身子微微佝僂,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只要此刻在這裡,似乎就能安定人心。

張侯爺捋了捋自己的鬍鬚,微微一笑:「宸妃娘娘多禮了。」說罷看向小崔,詢問起了京中的動向。

小崔簡潔明了的彙報了一份,總結來說就是,已經按照娘娘的吩咐將各個府邸里的夫人小姐請了出來,只是有部分人家大門緊閉,還有護院在那裡地方,若是強攻也能將人帶出來,可總會分散兵力。

京都禁衛軍地下帶走了一部分,留下了一部分,也就是說還有三千人,京都守備手下的人加在一起不過五千,總共也不過八千人,只能夠勉強護住皇城。

溫黁讓他說清楚都誰緊閉大門,然後一筆一劃的記了下來,這些人全都是心裡有鬼的。他應下,又急匆匆的出去,作為陛下的心腹,此時正是體現能力的時候,甚至來不及和其君再說上什麼貼心的話,縱然有可能兩人這一分別,就是永遠。

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些人已經得到了消息,溫黁在宮裡坐立難安,看著再有新的消息傳回了,她迫切的想知道徐喬是否平安。

在這等待的過程當中,和安已經被太醫診治,關押到偏房當中,她這人失血過多死了,畢竟此人活著更有用。

皇宮已經戒備起來,整個皇城也開始戒備森嚴,空氣中名為蠢蠢欲動的因子緩緩的炸開,每個人心中都升起不安感覺。

和上一次齊王事件是一樣的,那些個夫人小姐更像是一種人質般被扣在宮中,除了這些人還有陳省長的夫人,以及陳岫然。

陳岫然將近天黑才被接回來,踏著暮靄沉沉,宛若黑暗當中走進來的女鬼,兩邊侍衛押解著,插翅難飛。

她一步一步的走在青石板路上,這段宮路倒也頗為熟悉,如今走起來卻是如此的陌生,整個人的臉上都沒有什麼表情,漠然的叫人覺得可怕。

也許哀大真的莫過於心死。這一刻,心已經死了的人更像是行屍走肉。

燭台架子通通點燃,整個長春宮熠熠生輝,燈火通明,彷彿要以此驅散一切的不安。

溫黁抱著孩子坐在哪兒,逗著孩子玩兒,此刻能夠珍惜的時光,多一分都好。

一個人在門口,一個人坐在上首,兩個人的目光就那樣不期而遇,遙遙相望。

黑暗與光明就分別在兩側,兩個人皆是身處在其中,就那樣的目光交錯。

許久不見她那樣的瘦,整個瘦得只剩下皮包骨,身上穿著一件半新不舊的衣裳,上面甚至還有一些髒東西,那髮髻因為走的著急而有些凌亂,身上樸素的沒有任何的首飾,素麵朝天,上面是坑坑窪窪的麻子。

如此場景不由得想起了兩個人第一次說話的時候,她站在春光里,美貌端莊,宛若一個從天而降,解救人於水火當中的天使。

「你父親謀反了。」溫黁只是像尋常說話一般,輕聲細語的說。但那雙眼睛卻宛若利刃,直接剜了過去,恨意難平。

陳岫然攥緊了自己的袖口,眉頭一皺,脫口而出:「你把青櫻和清河怎麼了?!」

陳省長既然謀反,那麼很多人都會成為人質,這其中有陳岫然,也應該有清河。

溫黁沒想到這個時候對方問的居然是青櫻和清河,只覺得有些荒誕,笑了笑:「放心,我不能把那兩人怎麼樣,陛下走的時候將這兩人都帶走了,因為要廢你,又想安撫陳省長,所以便表達對青櫻和清河的恩寵,誰能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陳岫然知道秋季狩獵的事兒,既然那兩人跟著,在自己父親身邊,應該就不會有什麼危險。她攥緊了自己的掌心,下顎微微一抬,從容不迫的走了進來:「你想用我威脅我父親,做夢!」

溫黁摟著自己的兒子,仍舊是一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樣子:「誰說我要用你來威脅別人,我只是在想,倘若我死了定要拖你下地獄。」

陳岫然突然笑了,不停的在那放聲大笑:「徐喬可真可憐,竟然遇到了你,倘若沒有你的話,我會做好我的皇后,我的父親會盡忠職守。偏偏有你在,你就是個妖孽!」

到這個時候還不忘指責別人做錯,可真的是很有意思。

「你為什麼要害我呢?」溫黁其實也挺好奇的,她容得下夏春秋得寵,卻容不下自己得寵,其實只要對方沒有伸手害自己的話,自己便抓不著她什麼把柄,徐喬那個性子的人更不會要廢她。只要對方能生個孩子,地位穩固,無人能動搖。

陳岫然聽著這樣的問話,突然停止住了笑聲,用一種詭異的目光看著人:「我知道你遲早會奪走我的一切。」

是么?這個人似乎從不明白,沒有溫黁,也會有別人,這個自負的女人根本就留不住同樣自負的徐喬。

她隨手將碎發別在耳後,輕聲說:「如果是這個樣子的話,那麼你我有今日,誰都怨不了誰。」

一路走來,誰對誰錯已經不重要了,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

「是呀,都不重要了。」陳岫然呢喃的說了一句,然後整個露出了猙獰的表情,涼涼的笑:「我之後,君不得好死,妾不得好死,子不得好死!」

「啪!」

其君忍了很長時間,生怕自己的舉動會造成什麼麻煩,但她仔細想了想,說不定就要命喪黃泉了,那還忍什麼呀?

倘若叛軍成功,她便與自家小姐共同赴黃泉,那麼眼前這個女子的身份也就不足為人忌憚。

她說:「這一巴掌打你,那你詛咒陛下。」

緊接著又是一巴掌:「詛咒宸妃娘娘。」

「啪。」

「詛咒小皇子。」

這三巴掌打下去之後,其君仍舊很冷靜,冷靜的用那雙眼睛看著眼前的人,又扇了下去:「這一巴掌,是你把我的指甲蓋都拔了下來,切膚之痛,一巴掌你不能體會,但沒關係。」

她用盡了所有的力氣,通通的抽了下去,指甲蓋被拔下來的疼,腳筋被挑斷的疼,身上被潑了冷水,一鞭子一鞭子抽下去的疼。

其君打得特別痛快,手都有些麻了,卻仍舊不願意鬆手,那眼淚噼里啪啦的就往下掉,甚至低聲怒吼。

陳岫然被兩個侍衛抓緊,根本掙脫不開,縱然口出謾罵之語,也仍舊沒什麼力量去抵抗。無數個巴掌下去,這臉已經腫了起來,跟個饅頭似的,口鼻裡面都開始往出流血,看不出最初的樣子。

溫黁就在那冷眼旁觀,也不阻止,只是捂住了自家兒子的眼睛,在那輕輕地搖著撥浪鼓。

張侯爺閉目養神,只當做什麼都看不見,向來最尊崇禮法的人也是心懷厭惡。

是是非非,人心自有評斷。

雲朵摟住已經脫了力氣往下跌落的其君,安撫著說:「等陛下回來了,必定會處置這亂臣賊子,你彆氣,她死期不遠了。」

其君哭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倘若小崔在這不知該心疼成什麼樣子。

這大概是絕望的怒吼,無所顧忌的行為。

所有人都在沉默,唯有陳岫然在那放聲大笑,過不了多久,你們都得給我陪葬!

溫黁怕嚇到自己兒子,同樣也不願意再看對方的那個嘴臉,揮了揮手,讓人拖下去同樣關在偏殿裡面。

陳岫然被拖著往下走,難看到了極致,自尊心強大的她被這樣對待,自然還是聲嘶力竭的叫喊,可也什麼用處都沒有。

侍衛還算是蠻機警的,立刻就伸手將人的嘴捂上,於是乎一絲一毫的聲音都傳不出來,就那樣被拖著離開,能聽見那身子拖地的悶悶聲響。

這個人離開了視線之後,溫黁只覺得舒適了不少,看見這個人,她就恨,生怕控制不了自己的恨下了手,那樣做對如今的局勢沒什麼好處。

況且將人關下去也是一種報復。

對這個人最大的報復就是,陳岫然哪怕和和安在一處,永遠都不會知道她的兒子就是那個人害死的。

仇敵就在眼前而不知道,這是多麼痛快的報復。

「看好了這兩個人,一個也都別死了。」人活著的時候才有價值,死了就成了一具屍體,生前傾國傾城也好,位極人臣也罷,都沒用了。

雲朵欠了欠身,表示知道,便也下去囑咐著看守的人兩句。

溫黁看著還在玩的煜兒,心底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不能讓自己的孩子受到任何的傷害。

哪怕自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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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色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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