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裝模作樣
因為有極好的辨識度,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說的。
溫黁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去,略帶一些驚訝:「哎呀,我還以為府邸裡面什麼時候有了鎮遠將軍府里的嫡女,才會為她哥哥那麼的抱不平,沒想到竟然看了郝連府邸的庶女,真是讓我意外呢。」
長生傷了,是長生的事情,和你郝連淳有什麼關係?
郝連淳被如此質問,臉色漲紅,哼道:「要不是因為你,怎麼會受傷?但凡是有點正義感的人,就都會打抱不平。」
溫黁直接環視所有還沒離開的女兒們,微微一笑:「雖然眾位姐妹沒有說話,沒有出來打抱不平,但我相信你們肯定是有正義感的,只是不會將正義感用在這種地方,這種不合適的地方。明明是自己的私心,偏偏要套上正義感,偏偏要牽扯上所有的姐妹,有些人還真是戲多。」
說完之後,揚長而去,根本就不去搭理那個找自己麻煩的人。
郝連淳被當著這麼多人面羞辱,之前積壓下來的氣憤全都爆發了上來,你是個什麼東西敢來叫囂,她飛快地走上前去,一把就將溫黁拉住,用了極大的力氣,瞪著眼睛說:「你除了這一張伶牙俐齒,你還有什麼?」
這個人生的身材圓潤,堪比楊貴妃,力氣自然也是比尋常的女子大,將人握住,就跟鉗子一樣,根本就掙脫不開。
溫黁生得那般瘦小,被這麼用力的一拉,險些被力道拉倒,頓時便生出了一股怒意,冷笑道:「我除了這張伶牙俐齒以外還有什麼,自己倒也是不清楚,但非常清楚一點,如果你在不鬆開的話,我可就要還手了,回過頭去場面鬧得難堪,丟臉的可不止我一個人!」
郝連淳現在是把潑婦撒街的盡頭,弄的淋漓盡致:「我還怕了你不成!」
溫黁咬了咬牙,直接一巴掌抽了回去。
郝連淳半天沒反應過來,本來以為對方是在嚇唬自己,可是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動手。
她氣急了,抬手就要打下去,可是這一巴掌還沒下去,溫黁整個人就跌在了地上,直接暈了過去。
緊隨其後過來的人,正好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有不少人驚呼:「你在做什麼?!」
郝連淳那抬起來的胳膊還沒落下去,心中萬分的委屈,我還什麼都沒做呢,她簡直是怒火中燒,大罵道:「賈溫黁,你裝什麼裝?分明是你先動手打我的,現在裝死做什麼!」
可是任由對方怎麼罵,溫黁就躺在那裡一動不動,那麼纖細的身材躺在地上,越發的像一個枯枝。
這個樣子讓其她的同窗女孩都有些害怕,有的怕事情不好牽連上自己,趕緊離開。
有的正義感十足,去將溫黁攙扶起。
這府邸裡面還是有婢女存在的,一見有那貴人家的小姐暈倒了時,趕緊就去告訴。
之前因為長生的事情,女先生就已經被驚動了,之後又有人快速來告知,自然趕緊就趕來。
那之後就瞧見,郝連淳就站在一邊,神色異常的不悅,死死地揪著袖口,然後用眼睛瞪著溫黁。
溫黁將被攙扶了起來,整個人像是沒緩過來一般,怯怯懦懦的站在那,臉色極為的蒼白,臉上還有眼淚流淌過的痕迹,那身上的衣服上還沾染了一些塵土,顯然是跌在地面過。
在來的路上,已經聽過了一些敘述,下意識的就偏向溫黁,直接走過去,雖然已經醒了過來,問道:「這是怎麼了?」
她怯生生地看了郝連淳一眼,低下頭去:「郝連家的小姐不小心推了我一下,是我自己身體不好,之前生了病,剛剛又受過了驚嚇,所以才會跌倒在地的。」
這話聽上去是息事寧人,說責任都在自己,但是卻也透露出來,是被郝連淳推倒在地的。
後者聽在耳中,這個不是滋味兒,分明是對方先扇了自己一巴掌,現在又來裝無辜,簡直是不知廉恥,怒火燒腦之下,大聲罵道:「你少在那裡裝模作樣,分明是你先激怒我的!還打了我一巴掌,我還什麼都沒做,你就自己暈倒在地上。打我那巴掌的時候那麼有力氣,接下來就裝作暈倒,分明是故意的!」
旁邊有人聽著這話,小聲的說了一句:「沒瞧見她打你,到是瞧見你要打她了!」
其餘的人都是后趕上來的,就瞧見溫黁跌倒在地,然後郝連淳高舉手,而且大家都是在一起上學,幾乎有一兩年的時間,誰還不清楚誰的脾氣秉性。
郝連淳在這群女學生當中,雖然也認識兩個人,但是並沒有什麼關係特別好的朋友,畢竟那副性情,就顯得特別乖張。
相反,溫黁則是一個木頭一樣的人,整個人受了欺負,也不吱聲,柔柔弱弱像個包子。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桿秤,孰是孰非,誰能不明白。
郝連淳如今是有苦說不出,她也沒想過,一直都像是個包子的溫黁,突然變得這麼厲害,被欺負了,居然知道還擊和以往的作風簡直是完全不相同。
女先生也知道一些事情,但畢竟都是貴族小姐,自己也不好插手,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都到自己眼前了,如何能不處置?
而自己在學生中的威信蕩然無存,以後人人都能欺辱同學,那麼這學堂還辦不辦了?
她神色嚴肅了起來:「既然溫黁沒有什麼事情,又不準備追究,郝連淳你給道個歉。」
郝連淳瞪大了眼睛,這個人本來就長了一雙杏核眼,瞪起來的時候格外的大,充滿了不相信,明明受委屈的是自己憑什麼要去道歉?!
她整個人炸了起來,不斷摸著自己的臉,說是溫黁先動手打自己呢,但是因為對方下手太輕,連個印記都沒有,這話自然沒人信。
溫黁在一邊瞧著,仍舊是那副弱柳扶風的樣子,心裡卻樂開了花,讓你欺負我,有事兒沒事兒的欺負我!
那雙眼睛當中含著怯怯,翹起的嘴角轉瞬間就變成了悲傷的下垂,柔柔怯怯地說:「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讓女先生為難了。」
女先生一見這孩子如此的體貼,再看看另一個,直搖頭,但是道歉還是要的,否則自己日後還怎麼管理學堂?她嚴肅的說道:「郝連淳,你必須道歉,這裡不是你家,在外邊就有規矩,我希望你把規矩記在心裡,而不是轉頭忘掉!」
郝連淳一直都是死盯著對方,正好就瞧見了對方的變化,頓時怒從心中來,大聲道:「我才不會給這個人道歉呢,你不過就是一個教書先生,有什麼資格對我這麼說!我姐姐可是皇妃!」
所有人都驚訝了,沒想到竟然還有人這麼敢和先生說話,尊師重道,竟是半點都沒有。
女先生的臉色極為的難看,頓時冷冷一笑:「我的確沒什麼資格教你,我也不是你的老師,還請你趕緊離開,我這裡是學堂,想要權勢來欺壓人,你還不是這裡最有權有勢的!」
說完之後,直接給婢女用了個眼色,婢女立刻過去拽著人就往出走。
郝連淳已得到這樣的待遇,自然是破口大罵,一點兒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整個髮髻都已經散開,活脫脫成了一個笑話。
其實女先生只是想要息事寧人,趕緊道個歉就完事兒了,結果郝連淳竟然將箭頭指向了女先生,說出如此難聽的話,那麼,誰還容得下她?
既然能在這裡面交這麼長時間的學生,那就是桃李滿天下,女先生還算可以,而她的丈夫則是一位非常出色的老師,並且才學過人,如果不是因為性子太過於的執拗,經常得罪人,眼睛裡面容不得任何沙子,在生氣之後甩袖而去,如今還是朝中官員呢。
誰會在乎一個小小的京都守備,雖然是四品官兒,但是京都裡面的四品官多如牛毛。
女先生在看著人被拖離之後,才言辭切切地說:「我這裡是教書育人的,別把那些權勢一類的東西帶進來,我不吃這一套。」
雖然是借著機會給餘下的學生一些警告,剩下的人也都乖乖的說是。
那女先生點了點頭,又看了溫黁一眼,然後才離開。
隨著人的離開,空氣中的氣氛似乎恢復了不少,每個人都輕鬆了下來。
溫黁率先站出來,欠了欠身:「多謝諸位姐妹的仗義執言。」
那些女孩面面相覷,同時笑了,其中一個站了出來,頗為爽快的說:「我們還要謝謝溫黁妹妹呢,如今也當了一把英雄。」
這話引得在場的女孩們都紛紛發笑。
站出來說話的女子看上去十五六歲,明眸秀眉,膚色白嫩,周身透著一股端莊的氣息,身量倒是頗高,將身上的那一襲芥末綠小朵菊花青領對襟褙子穿得風風韻韻,裡面套著一條馬面裙,走起路來行不露足,猶如行走在雲端之上。
這個少女名喚陳岫然,在女生當中頗有威信,是兵部尚書的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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