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家
陳向北說的這是實話,今日原本他就與粟老爺說好了要去鋪子幫忙的,若不是豹哥半路殺到他現今人早就已經到了。
「大兄弟我說你這人咋能這樣,我說的都是真的,是我大伯舉薦你的,他原本是商會會長,這不準備退了讓你上了……」豹哥一邊走一邊繼續說道:「你不要看我人微言輕,我是真有投票權,你要是告訴我……」
陳向北絲毫沒有理會豹哥的喋喋不休,自顧自的走著。
很快他就到了珍寶齋,珍寶齋主營玉石生意。坐鎮的是韓大掌柜。
韓大掌柜今年約摸四十歲左右,一口大金牙,沒事的時候總是耷拉著眼皮好似睡著了一樣,有事的時候立馬就來了精神。
「姑爺,今日來的真早啊,這太陽還沒下山呢。」
陳向北抬頭一看,可不已然是傍晚十分了,早就日落西山了。今日在賭坊真的是耽擱太久了。
「韓掌柜……」
韓掌柜擺手,示意他回去。
「姑爺還是早些回去吧,馬上就要宵禁了,鋪子要關了。」
就這樣兩句輕飄飄的話直接就將陳向北給打發了。
「走吧,大兄弟!韓掌柜這個就這樣,放心吧,他不會和大伯說的,走走走我請你喝酒怎麼樣?」
豹哥這是還沒有死心,拉著陳向北就走。
「小姐,你看姑爺!」
粟錦兒這剛剛吃席歸來,身邊的丫鬟綠蠶先瞧見了陳向北。她順著丫鬟指的方向看陳向北和豹哥在一起,面露不喜之色。
「小姐,小姐你慢點,你等等我。」
綠蠶見粟錦兒這是直接就過去了,她有點擔心了。
粟錦兒什麼性子,火起來連探花郎都敢打的性子。
「大兄弟,你就與我說說唄,你是如何看出來莊家拿的是猴王對,你不是不懂牌九的嗎?你……」
「粟豹!你帶他去賭坊了!」
豹哥渾身那麼一抖,雙腿就打顫,他是真的怕了。
「小妹,你,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豹哥語帶顫音,滿臉堆笑:「好妹妹,你這次真的是選對人了,大兄弟真的是很乖,他沒有賭錢碰都沒有碰。」
「砰!」
還未等到豹哥說完,一把骨扇就朝他狠狠地擲去。幸而他躲閃及時未傷到他。
「大兄弟對不住了,我先走了。過幾日我再來尋你,你自求多福吧。」
豹哥拍了拍陳向北直接就開溜了,速度之快轉眼間就不見了。
粟錦兒見豹哥走遠,又輕輕地掃了一眼陳向北,直接不理他自顧自的走了。
預感不妙,陳向北果斷跟上去。
「綠蠶把包裹給姑爺,你與我快快走來。」
粟錦兒一發話,綠蠶想都沒想就將包裹扔給了陳向北。
也不知包裹里裝了什麼物什竟然如此重,方才瞧著綠蠶拿著不費力不覺意。他這猛的一提還真的有點沉。
陳向北就這樣提著東西一路跟在粟錦兒身後,粟錦兒頭都沒有回一下,等到了粟家,也是直接回房,不與他搭話。
「姑爺,你給我吧,你還是快些去瞧瞧小姐吧。」
綠蠶一副自求多福的樣子,接過他手中的包裹就離開了。
廂房裡一片寂靜。
粟錦兒一人獨坐窗前,窗外盛開著大朵大朵的鳳凰花。
想當年這鳳凰樹還是粟錦兒和李鯨落親手所植而今早已物是人非。
「錦娘天氣熱,扇扇風!」
陳向北識趣的將骨扇遞向粟錦兒。方才骨扇墜地他還是很有眼力勁的給拾起帶回來。
「哼!」
粟錦兒一把奪過,依舊不看他。
「今日與豹哥碰見純屬巧合,他也說了我也只是去賭坊走了一遭,真的也就是走了一遭而已。」
「是嗎?那他問你猴王對,你欺負我不懂牌九不是?」
粟錦兒微微動怒,聲量也提高了幾分眼瞅著就要發火了。
「你先消消氣,我與你說說便是。」
於是乎陳向北就將今日與豹哥在一起的事情都與粟錦兒說了一遍。
「你不是不推牌九的嗎?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粟錦兒也和豹哥發出了同樣的疑問。
「很簡單,人牌,和牌,梅花……都出來了,當時豹哥拿的是雙天,摸算著莊家應該就是至尊。」
「你會記牌!」
粟錦兒當即就反應過來了。
「怎麼啦?很難嗎?」
在陳向北看來這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了,也就那麼點牌知道規則多看看也就記得了。
「你覺得很簡單?」
粟錦兒算是也反應過來了,陳向北在推牌九方面絕對是個王者。
「挺簡單的,就是不知豹哥他們怎麼就瞧不出來。」
陳向北還想繼續與粟錦兒說說話,那廂粟老爺差吳叔帶話來了說是在書房等他。
「還站在這裡作甚?還不快點去書房,我爹還等著呢。」
粟錦兒發話了。陳向北又觀察了一下她,見她臉色已經好轉。
「那我去書房了。」
書房位於粟家的西南角,沿著抄手游廊,又繞過花園池塘,終是到了。
陳向北正要走入書房,那廂韓掌柜正好從裡面出來,兩人又打了一個照面,並未言語,只微微點頭。
走進書房,就見粟老爺伏案寫著什麼。粟老爺年過六荀,頭髮已然花白。
「賢婿來來來。」
粟老爺招手示意陳向北過去。
「老爺,今日我去遲了。」
「無事,我都知道了,粟豹錦兒很不喜。今日她沒嚇到你吧?」粟老爺說話的時候還不忘壓低聲音朝外界看了看,生怕隔牆有耳。
「沒有,錦娘為人真性情好相處。」
「哦,你能這麼想那就再好不過了。錦兒的性子改日我會說說她。這個給你。」
粟老爺將信遞給陳向北。原來是他老家來信了。
陳向北拿到信一看是大哥的字跡就心安了。這些日子他一直擔心寄回去的東西家裡沒有收到,如今有回信了就知曉家裡有著落了,他在這裡也就心安了。
「知你想家,你來這裡也有些時日了。等忙完了這陣子我便差人送你與錦兒回去瞧瞧。」
粟老爺站起身子示意陳向北與他一道出屋。
翁婿兩人一前一後的走了出去。
「我準備退下來,推舉你成為商會會長,過程會有些艱難。我會全力助你,你也要立的住才行。」
若是早些從豹哥那裡得到的消息還有所出入外,如今粟老爺親口證實不會有假。
「我太老了,時間不多了。我希望你能對錦兒好些。」
粟老爺望著陳向北,正視他。
「這些年我一直忙於生意疏忽了她,讓她受了好多苦。她與李鯨落的事情想必你也知曉了。都是我的錯,若是當初我堅持反對也就不會發生那些事情。」
粟老爺頗為自責。
陳向北望著粟老爺略顯佝僂的身影,心裡無限感嘆。
想著粟老爺家財萬貫也不能事事順心,老年喪子,女兒被休過得還不如他們村裡老人家舒心呢。
「老爺你且放寬心,今日之事錯在我身。」
「這裡有兩張戲票,你今晚便領著錦兒去看看。女兒家嘛不要與她置氣,好生哄哄就好了。」
粟老爺將戲票拿了出來,又拍了拍陳向北的肩膀就要走了。
「今晚不是要宵禁嗎?還能看戲?」
「宵禁?誰與你說今晚宵禁?」
粟老爺疑惑道。
「韓掌柜說的,我今日去的時候,他跟我說的明白。」
粟老爺一聽就樂了,「哈哈哈,他與你說的那就正常了。看來他對你的印象不錯。韓掌柜可是一個人才以後你可要好生與他學習。不宵禁,好生準備一下,帶錦兒出去逛逛聽聽戲吧。」
陳向北一頭霧水不知粟老爺為何這般評價韓掌柜,又不知為何韓掌柜會騙他。
傍晚。
火燒雲尤為的壯觀,陳向北正在院中等粟錦兒。
女子出門不比他們男子總是繁瑣了些,好在也不趕時間,他就抬頭看著大朵大朵的火燒雲。
「走吧!」
粟錦兒已經拾掇好了,今日她身著了一件綉牡丹的織錦纏枝連紋裙,顯得她身段分外的高挑,耳著翠色明月璫,整個人看起來明艷動人。
今日兩人和往常一樣出行都沒有帶隨從。
戲樓粟家步行可至,沒到半盞茶的功夫兩人就已經到了戲樓。
粟老爺給的位置絕佳,他們到的時候人已經快滿了,即刻就要開唱。
長這麼大陳向北還是頭一次看戲已經開演了,戲台上武生騰空而起,好戲上演。
粟錦兒不同於陳向北的全神貫注,她取下帷帽拿出小食遞與陳向北。
「邊吃邊看吧。」
看戲對於粟錦兒而言那都是司空見慣的事情,有段時間她喜看戲,粟老爺直接就把戲班子請到家裡給她一個人唱。
今日唱的是《楊家將》四郎探母的選段。
戲台上老旦咿咿呀呀的唱著,陳向北聽著聽著竟抽泣起來,看呆了一旁的粟錦兒。
很難想象陳向北這樣一位身高馬大的大漢竟然看戲看哭了,看戲哭的不都是女子嘛。她都沒有哭,還有這有啥好哭的呢。
「我想我娘了!」
還未等粟錦兒發問他就自己說了,想著楊六郎尚能探母,他還不知道何時才能看到阿娘,一時間情難自已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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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北哥也是一個會想媽媽的寶寶,還請小天使們撫慰一下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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