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安靜的夜

第9章 安靜的夜

案發當晚。

奧格登被突然出現的利卡嚇出了一身冷汗。奧格登看著利卡,有些不滿:「利卡,以後不要這麼神出鬼沒的。」

「好的,奧格登先生。」利卡朝奧格登行禮,然後說:「大致各方我都查明了,但是,奧格登先生,請你在凌晨三點時一定要趕過來。」

「為什麼?」

「因為矗立者小隊接觸到了貝西司法長並設下了這一局,而福格少爺正打算貿然行動。」

「貝西?」奧爾登心裡一突,面對司法長他心裡還是有些犯怵的。因為一旦自己出什麼事,那些執法者一定會「嚴格執法」,那些莫名其妙又寫在紙上的規矩,不論用得著用不著、不論平時用不用,一定會在自己身上用上。他可不想被司法長盯上……奧格登問:「怎麼回事?」

「矗立者小隊為凱西的姐姐露易絲而向你報仇,他們還殺死了埃里克醫生,並且聯繫尼索,留下線索,準備嫁禍福格少爺。但是矗立者小隊並不知道,貝西司法長掌握了這件事的線索,足夠定罪矗立者小隊。」

奧格登不安地來回踱步,十分猶豫:「這牽扯的人有點多啊……」

「沒錯,我也是這麼告訴福格少爺的。但是福格少爺聽聞和矗立者小隊有關,就硬要我取得證據。」

「他怎麼關鍵時候就犯了傻?」奧格登氣得咬牙,問:「然後呢?」

「那份證據就在福格少爺的空間戒指里。」利卡看了一眼奧格登,繼續說:「福格少爺說,雖然他動不了貝西司法長,但這一次他可用那份證據要挾矗立者,讓卡爾特將尼索殺害於埃里剋死亡的地方,並且向巡衛隊舉報,使矗立者小隊身敗名裂。同時他可以趁著矗立者後部空虛的機會,請人殺掉凱西。」凱西就是那位與福格衝突的少年。

「這怎麼可以?」奧格登一愣,福格這也太冒失了,就算所有的痕迹都處理好,但只要各方都被抓住之後,把情報一整合,很容易就能拼出一直隱藏的福格和奧格登。貝西會被指責瀆職與包庇——這倒是個好消息——可是福格沾染上這種事,基本就失去了家主之位,那麼自己的利益也會受到影響。

再有甚者,自己可能會被那些巡衛隊和騎士團辦成「要挾甚至誣陷司法長」——那些執法者很有可能會這麼干,而且貝西一定會樂於這麼做來脫身——而奧布雷恩那個傢伙未必不會借著這個由頭對自己下刀。染指司法界,基本就是個死……奧格登狠狠地抽了一口雪茄,然後扔到地上,一腳踩滅,問:「你沒有阻止他嗎?」

「福格少爺並不打算和我商量。」利卡無奈地搖搖頭,說:「少爺已經派弗雷德去抓尼索了,弗雷德那個肌肉腦子裡只有少爺的命令,不會聽我的話。少爺說,三點時他會當著尼索的面宣布計劃,然後聯繫矗立者……奧格登先生,現在只有你能說服少爺了。」

奧格登大急:「這麼急的事情你不早些告訴我?」

「只要奧格登先生能在三點之前到達,就能說服福格少爺,我雖然說得慢,但是並不妨礙時間——福格少爺說三點,至少不會提前。」利卡看了一眼奧格登,司法長貝西的事情是他胡謅的,因為如果不涉及司法長,奧格登不會心急,自然就不會出面。

雖然是一個獵人,但,千萬不能只盯著陷阱里的誘餌。

……

福格的哭聲戛然而止,四周恢復了夜晚該有的靜謐。布爾和利卡都沒有在意,因為福格之前為了休息而開始嗚咽時,他的哭聲也曾間斷過幾次。等了稍久,意料之中的嗚咽並沒有出現,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房門。利卡使了個眼色,讓布爾守在外面,然後將耳朵貼到門上,皺著眉聽了一陣,立刻打開了門,心中一突:福格蜷縮在木棺之前,纏著繃帶的右臂被壓在脖子下面,一動不動。

「布爾,快進來!」

利卡連忙伸手到福格的鼻下,發現還有呼吸,鬆了一大口氣。收回手,利卡突然疑惑,為什麼福格出了滿身的汗?

布爾看利卡:「怎麼回事?」

「暈倒了。」利卡戒備地朝四周看了看。

福格毫無反抗之力地暈過去,是誰下的手?

「我戒備,你去請弗朗西斯醫生過來。」

「先等等。」布爾走近,蹲下來查看一番之後,布爾招呼利卡:「過來搭把手。」

「我說,這時候你不快點叫醫生,還在幹什麼?」雖然嘴上抱怨著,利卡還是幫著布爾拉起福格的左手。布爾輕輕扒開福格的衣服,藏在雲后的蒼月露出了半邊臉,布爾和利卡一起倒吸了一口氣:福格左肩上的皮膚微微上鼓,頂起一塊像是流著暗紫色血液的奇怪硬殼。兩人對視了一眼,利卡先伸手將福格的衣服蓋好,然後把福格放回地上。

片刻的沉默之後,布爾問:「你還記得埃里克醫生嗎?」

利卡點點頭:「在被你秘密請來之後幾天,少爺讓我聯繫矗立者下手殺掉他……看來我們找到原因了。」

布爾:「現在怎麼辦?」

「如果少爺醒得快,就當做我們沒有進去過。如果少爺醒得慢,就去聯繫伊卡爾,讓她打斷一個人的胳膊,先佔住弗朗西斯醫生的時間,等福格少爺自己醒來。」

布爾:「那如果……」

「那就沒有辦法了。」利卡深吸一口氣:「如果少爺沒有醒過來,就先去找雷傑少爺商量,其他的……到時候再說。」

退出屋子之後,利卡和布爾在門外看著天,兩人都在心中默默讀著時間。沒過多久,門就被打開了,福格身上衣服完整,他看向門外的兩人,咬牙切齒:「我在裡面哭得撕心裂肺,你們倆在外面倒是悠閑,哈?」

「是鬼哭狼嚎,不是撕心裂肺。」利卡搖了搖頭,說:「你應該知道我們聽著那種虛偽的哭聲,心裡感受的是一種煎熬,並不悠閑。」

「就你道理最多。」福格色厲內荏地瞪了利卡一眼,利卡和布爾卻都看出了福格的虛弱。

利卡恰當地嘆一口氣:「大晚上的,我想去睡覺。」

「趕緊睡!」福格整了整衣服,說:「你們倆回去吧,我去找樂子。」

布爾:「又去薔薇酒吧?」

福格色眯眯一笑:「不然這麼晚了還能去哪兒找樂子?」

利卡搖了搖頭,說:「演戲要演全,剛哭完就去找樂子,誰信你真的傷心?」

「我是去找個避風港,不是醉倒溫柔鄉。」福格搖了搖頭,說:「不用勸我,我已經決定了,你倆自己睡覺去吧。」

說完,福格推開院門,讓外面的弗雷德趁早休息,弗雷德也不多想什麼,點了點頭就離開了。布爾和利卡在後面對視了一眼,同時意識到了一件事:

薔薇酒吧有問題。

……

安靜的旅店中,突然響起了一陣短暫的敲門聲。

矗立者小隊隊長伊卡爾從床上驚醒,迷迷糊糊間,她一手拿起床邊的匕首藏在睡衣后,用金色的長發掩蓋住右手的不自然,然後左手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打著哈欠打開了門:「是誰呀——」

「你好。」

艾布瑟盧菲爾姆的鎧甲上因趕路而布著風塵。不過,就算面對穿著睡衣、身姿綽約的金髮美人伊卡爾,他堅毅而稜角分明的臉上依舊帶著騎士的禮態和警惕。艾布瑟盧朝伊卡爾點了點頭,給了後者一個反應和緩衝的時間,然後說:「深夜造訪,著實冒昧,還請見諒。」

「不、不、當然不。」伊卡爾露齒一笑,像一位天真又不設防的鄰家小妹。如果是騎士長的話,確實用不著防備著偷襲。伊卡爾側了側身子,恰到好處地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和乾淨的鎖骨,然後又快速地隱入房間的黑暗裡:「如果騎士長不嫌棄房間破舊的話,就進來說話吧。」

說著,伊卡爾在黑暗中俯下身子,輕輕點燃了桌上的紅蠟蠟燭,然後盡量地讓身上的睡衣顯得體面了一點。伊卡爾直起身,發現騎士長仍然站在門外,目光深邃而堅定。這可真是個完美的男人……伊卡爾有些陶醉於這個男人的魅力,成熟、堅毅、正直、勇敢、理智、忠誠,還從沒聽過有什麼緋聞,等自己以後退休了,一定要想辦法把這個男人弄到手。

雖然在心裡犯著花痴,伊卡爾表面還是禮貌地問:「騎士長大人,為什麼還站在門口,不進來呢?」

「我這麼說可能會十分唐突……」騎士長微微頷首,「如果不介意我的冒犯的話——我是否需要在門外等待一會兒,讓足下整理一下衣裝嗎?」

立刻!馬上!伊卡爾決定要儘快退休,儘快讓這個男人心甘情願地向自己求婚!伊卡爾立刻搖頭:「嗯……我想不用。不、不,我的意思是說,如果是騎士長大人的話,我想不用擔心什麼,我可以十分放心。」

「那就冒犯了。」騎士長走進了門,進門前握住房間的把手,在得到伊卡爾的同意之後,騎士長才關上了門。

騎士長大方地坐在伊卡爾對面,伊卡爾則儘力凸出她的柔弱和嬌美,伊卡爾知道她的優勢在什麼地方,但她沒想到面前這個男人居然對這些都視而不見。

「首先,我想先確定一件事。」

「你問。」伊卡爾眨著碧色的眼睛。

「我是該稱呼你伊卡爾小姐,還是尼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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