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盤問與消失
「賽格爾先生……」
「叫我福格吧,菲爾姆騎士長。」福格打斷騎士長的話,微笑著說:「一共有三個賽格爾先生……你叫這個,可能會產生誤會的。」
「好的,福格先生。不過,還請你先放鬆。」騎士長示意他沒有敵意,「這只是一次交談,沒有別的意思。」
福格咧嘴一笑,把騎士長的假話當放屁,說:「請開始吧。」
「請問,福格先生,你對弗朗西斯醫生有什麼看法?」
「他是賽格爾家最信任的醫生,醫術也很高明,我的右手就是他治好的。他治的很多病我都很放心。」
騎士長:「很多病?」
厄洛里看了一眼騎士長。
「一共我也不知道多少種病。」福格無奈地攤手。
「那你對埃里克醫生怎麼看?」
福格想了想,說:「既然有弗朗西斯醫生,我為什麼要關注埃里克醫生?不過,埃里克是名醫,這我還是知道的。」
「那福格先生你曾經找過埃里克醫生嗎?」
「還是那句話,既然有弗朗西斯醫生,我為什麼找埃里克醫生呢?」福格繼續攤手,然後說:「也許埃里克醫生有什麼弗朗西斯醫生沒有的絕活,但至少到目前為止,弗朗西斯醫生的醫術對我來說已經夠了。反正我沒生過什麼病,也不怎麼生病。」
「外面有一種傳言……」騎士長緩緩對上了福格的眼睛:「說福格先生你找過埃里克醫生,你怎麼看?」
福格輕輕笑了笑:「至少這是對我來說最溫柔的一個傳言。」言下之意,這就是編的。
「那麼,福格先生你有直接或者間接和埃里克醫生接觸過嗎?」
福格想了會兒,說:「應該沒有。」
「應該?」
「反正在我印象里沒有。」
騎士長搓了搓手指,不動聲色地丟出一張牌:「我提醒一下,布爾格力斯先生。」
「布爾?」福格一愣,然後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反正我沒有主動或者被動地聯繫……如果有什麼人看見了什麼事,我是解釋不了的——就算我想解釋,也沒什麼用嘛。」
騎士長搖了搖頭:「福格先生你雖然不是個好人,但絕不是什麼惡人。」事實上,福格的壞名聲全是遊手好閒、花花公子這些,一直沒什麼欺男霸女的事情——直到福格之前當眾打了那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雖然情有可原,但流言和風評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福格豪爽地笑了兩聲,說:「你這句話真該讓之前那個少年聽一聽。」
騎士長扯一扯嘴角,算是笑過,繼續問:「十三天前的晚上,福格先生你在什麼地方?」實際上黑衣人和尼索交談的時間是十二天前的晚上,但騎士長認為福格讓布爾去和尼索交談的日子應該提前一天。
福格有一瞬間的閃躲,騎士長看著福格的眼睛,他知道這個問題問到點子上了。
福格看了一眼一旁站著的厄洛里,然後問騎士長:「我可以不說實話嗎?」
「我想不行。」
福格:「在薔薇酒吧。」
厄洛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騎士長:「十三天前的晚上,福格先生都能不假思索地說出來嗎?」
「你這是要我的命啊……」福格嘟囔一聲,然後說:「厄洛里,可以先出去一下嗎?」
厄洛里剜了福格一眼,然後離開了房間。她不想給自己找氣受,但已經猜到了福格會怎麼回答。
房間里,福格對騎士長笑了笑,說:「從大概七天前到大概十四天前,我每個夜裡都在薔薇酒吧。」
騎士長愣了愣,福格的這個回答打亂了他的原計劃。不過也省得他拐彎抹角問十二天和十一天前的晚上福格在哪裡了。騎士長問:「福格先生每次去薔薇酒吧的時候,格力斯先生都在附近嗎?」
「我沒有這麼奇怪的癖好。」福格搖了搖頭,繼續說:「不過,那段時間,布爾不在我的身邊,我請他去陪我父親駕車去鎮外了。」
所以這就牽扯到了賽格爾老爺了嗎……騎士長覺得有些頭疼,讓奧布雷恩賽格爾莫這位他小時候的偶像來充當證人,騎士長還是覺得有些冒犯的。
「我明白了,感謝福格先生的配合。」騎士長朝福格鞠躬,問:「格力斯先生之後可以抽空來回答我幾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但是布爾他是我最喜歡的車夫,能像他這樣控制馬匹的人畢竟不多……所以請不要幹什麼出格的事情。」
「當然。」騎士長離開房間,出房間前他再次與福格道別,然後對門外的厄洛里說:「至少我看得出來,福格先生知道一些事情。」
……
福格坐在窗邊,將左手垂在窗外,看著早晨的風景。
埃里克醫生當然是他讓人殺掉的。鱗片停止生長之後,福格發現一旦他使用魔力,左肩上的鱗片就會開始作痛——除非福格展露出鱗片。但使用魔力時不抑制鱗片會有什麼結果?福格不知道,也不敢去賭。
在猶豫了兩天之後,福格布爾悄悄去找了埃里克醫生,埃里克醫生診斷之後,表示無能為力,那麼福格就只能讓人殺了埃里克醫生,他不想把自己的秘密賭在埃里克醫生的職業道德上——更何況埃里克醫生還沒有保留什麼防身的證據,福格自然是一點都沒有手軟地殺掉他了。
不過,騎士團已經查到布爾身上了嗎……福格感到慶幸,還好這只是一塊試金石,並且利卡布置的時候多轉了幾個彎,不然還真有可能查到自己身上來。一旦騎士長開始著力查布爾,那就被帶到彎路上了,因為布爾在那天晚上真的在和福格的父親奧布雷恩在野外。獵犬酒吧的黑衣人不是布爾,而是利卡,這齣戲是利卡按照福格的吩咐故意演的……
想到這裡,福格愜意地哼唧了幾聲,只要別人都把他當做笨蛋,他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完成很多事情了——好的,或是壞的。
厄洛里放下了筆,轉頭,不滿地看著福格:「你還想在這裡待多久?」
「厄洛里,別這麼說嘛。」福格笑嘻嘻,「這裡也是我家,鎮長室本來就是給我的地方,你不能趕我走。」
厄洛里暗暗咬牙:「那麼,請問鎮長大人、請問賽格爾家主,為什麼你能不假思索地說出十三天前你在玫瑰酒吧呢?」
福格乾笑兩聲,這個女人太精明了。他想了想,說:「我們扯平了。」意思是,他不會計較之前辛迪稱呼厄洛里為厄洛里小姐的事情了。
厄洛里看了一眼福格,同意。福格繼續坐了一會兒,然後就離開了鎮長室,回到他自己的房間。
薔薇酒吧……福格躺在床上閉眼,一想到小艾米麗可愛的酒窩、天使羽毛一樣的秀髮、筆直的雙腿、布丁一樣幼嫩的肚皮和柔軟的腰肢,福格就覺得自己的小腹一陣火熱。騎士長沒事提什麼薔薇酒吧,又把他的慾火勾起來了。
福格舔了舔嘴唇……
果然今晚還是去薔薇酒吧去冷靜一下吧。
福格正想著,房間的門又被砰地一聲撞開了。被中止了幻想的福格一下子坐直,怒氣沖沖地看著闖入者,然後愣了一下,用不滿意的語氣問:「法德,你這樣闖進我的房間,是有什麼事情嗎?」
「福、福格先生!奧格登老爺他失蹤了!」
……
惡棍奧格登夜間在家中失蹤,這是一件能讓全鎮一起歡呼的高興事。
奧格登的賭場「暫時」回到了賽格爾家族的手中,由厄洛里著手安排管理;奧格登的家僕開始將目光放在他們所知道的值錢的東西上,一旦外面有什麼消息,他們就會捲走財產,逃之夭夭。
除了福格跟在法德身後火急火燎地感到奧格登府邸之外,幾乎沒有人不感到開心。
福格派了三十多個人去全鎮搜尋奧格登的下落,並且同時放出了布爾、利卡、弗雷德,讓三人一起外出尋找。
此外,福格以賽格爾家主的名義向巡衛隊和騎士團下達命令,讓他們放下手頭所有的工作,立刻去鎮外圍尋找失蹤的奧格登——這個要求在騎士長的強烈反對之下,變成空出一半的人手去尋找。這不免讓厄洛里有些惋惜,因為厄洛里覺得八分之一的人手去找就可以了,但騎士長面對厄洛里時,卻堅持將比例提高到一半。
除了法德和福格之外,對這個消息覺得不妙的最後一人就是騎士長艾布瑟盧菲爾姆。
福格在確定奧格登真的失蹤之後,差點暈倒的他抓住身邊的法德,在他鎮定下來之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快去請菲爾姆騎士長!」
事實上,由於奧格登平日的為人,巡衛隊和騎士團在歡呼之後,都打算繼續手上的工作,懶得理福格的命令。他們要等到福格急了、催促幾次之後,才會不情願地去「外出放假」,敷衍一下。
但艾布瑟盧菲爾姆騎士長卻先讓巡衛隊和騎士團規矩了下來,然後主動前往了奧格登家。
騎士長認為,奧格登的府邸安全應該是除了賽格爾家族之外最不用擔心的地方,但奧格登卻還是失蹤了。如果這是一夥流寇或者一夥冒險者乾的,那麼這就證明了末爾鎮上幾乎所有的上流貴族都處於危險之中。
這件事雖然大快人心,但卻證明了巡衛隊和騎士團、以及他的失職。
「艾布瑟盧菲爾姆先生……」福格搖搖晃晃地來到騎士長身前,整個人剛剛從強烈的悲痛之中恢復了一些,「我懇請你,請你一定要……」
「是的,我明白,鎮長。」騎士長見福格實在不像有站穩的力氣,就攙扶著福格到一旁坐下。騎士長不小心擠到了福格纏著繃帶的手臂,可福格卻一直保持著迷離的眼神,沒有一點反應。騎士長暗嘆一聲,他是看著福格長大的,只可惜福格走錯了路,跟錯了人……
「潘。」騎士長用了一個很久沒用的稱呼,「這是近年來對末爾鎮治安(的)威脅最大的一次。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盡我的全力。」
「謝謝,謝謝。」福格精神恍惚地向騎士長道謝,並且做到了沙發上,然後才嗷的一聲叫出來,抱著他受傷的手臂慘叫。。